第七十二章 戾氣

葉文從以前第一次迷上網路小說的時候，就對一件事感到很不可思議——為什麼小說里，每一次狹路相逢的兩方一定要說一大堆沒有營養的話才開始戰鬥。

對於年幼的他來說，這是僅次於他養父為什麼外貌年齡老是在30至60歲之間不斷變幻的第二大疑問。順帶一提，對於當年還處於可愛正太年齡的12歲少年來說，第三大難題是為什麼他每一次看見南宮景都會情不自禁的想要抱一抱。

時間慢慢的流逝，當初的流鼻涕少年也成了一個棒小伙，謎題一個個解開……養父的秘密，對於南宮景的感情，還有那個困惑了少年數年之久的奇怪現象。

「原來是那些可恥的作者為了騙字數才弄出那麼多廢話的！」某一次和一位老書蟲閑聊后，葉文終於明白了當年的「葉文十大不解之謎其二」到底有多麼幼稚。

賭鬥既是賭命，同樣實力的對手，先手一秒就多一秒的優勢，什麼后發先至、先打先輸全部都是扯淡，那是只有在漫畫、小說里才有的情節。在滔滔不絕的垃圾話中，如果對手是那種無恥的小人，趁著和你說話的時候突然襲擊，那落後了，便失了先天的「人和」，處於不利的位置。

所以，至今為止，葉文所經歷的幾場戰鬥幾乎全部都是沒說幾句話就開打的。

典柯和米夏聯手攔下了十五名對手，方柔則緩緩地朝草木清一的方向靠近，雖說離她最近的是葉文，不過看樣子她並不怎麼喜歡和這個男人搭檔。

地道里的不斷震動，黑袍子的人影高速移動著，使得葉文等人雖然能擋下他們的攻擊，卻也一直無法捕捉到的獵物，這讓本來就心底煩躁的葉文眼底浮現一道暗光。

在戰鬥開始不過十幾秒的時間裡，葉文就已經感到了無比的漫長，無法忍耐哪怕只有一點點的時間流逝，容不得一絲絲的阻礙，更無法允許在前行的道路上遇到任何阻礙……

我的好友，在等著我啊！

葉文閉上了左眼，緊接著，一道細細的血絲從眼角悄悄地滑落，染紅了半個臉面，再睜眼，黑瞳白仁已成太極狀。

目光所及之處儘是黑色的瘴氣，冷冷一笑，兩把把精鋼製成的小飛刀瞬間滑入掌中，衣服下，左手的手臂上慢慢的長出了幾片鮮紅的鱗片……

米夏在戰鬥的一開始就立刻從背包里拿出了銀色的左輪手槍。

「該死的，早知道這次會遇到這麼多麻煩的敵人，我就應該多帶點子彈才對，就是不知道中國的鬼怪喜不喜歡西伯利亞的驅魔彈，還是更喜歡我們的伏爾加一些，嘿嘿……」

俄羅斯人想要試著開玩笑，但他的聲音卻完全走調。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就算他再怎麼心平氣和，在戰鬥中說話還是勉強了一點。

典柯動了動眼球，睨視了方柔和草木清一的方向一眼后，張開嘴大吼。

「小心！」

話音落下，如同滴入水中的黑色染料消融，一團黑色的煙霧瞬息間出現在了兩人身後，白光一閃，一把泛著冷光的刀刃從黑暗中突兀的出現，接著狠狠地劈落。

「唔——」

最先反應過來的是草木清一，在敵人出現的那一瞬間便立刻跳開，然而抱著不明所以的方柔向典柯身後衝去，堪堪避過這一次的襲擊，可那利刃還是劃破了草木清一的衣服，男子潔白的肌膚從後背上一道長長地口子里露出，幾條破布從身後一直垂到了臀部以下的位置，黑暗中，乍一看就像一條辮子那樣。

鼻中直到聞到了一股男人身上特有的汗味，方柔這才驚醒過來，回過神來看著她剛才站的地方，龜裂隨著激烈的衝擊聲劃開地面。

典柯手中的是一把木質的短劍和一把不知名的金屬做成的匕首，左手反持匕首於身後，右手正拿木劍在胸前，一派古武者的起手姿勢。

靜立、閉眼，放棄了視覺上的依靠，僅僅是憑藉著多年廝殺的生涯中對於殺氣的感應來推斷出敵人的位置和戰鬥。就在眼睛閉起的那一瞬間，典柯聽到一陣激烈的衝撞聲，那是草木清一抱著方柔落下的聲音。接著，一道濃密的幾乎實質化的殺氣狠狠的衝擊著他的心神……

比任何人來的強大，比任何人來的猛烈，也比任何人渴望戰鬥……不是敵人，而是朋友！

怎麼是他？他怎麼會有這麼強烈的殺意？瞬間的心驚使典柯遺忘了身處的所在，趁著這剎那的失神，一個敵人高高躍起，企圖將之擊殺，卻不想被一旁的米夏以一顆子彈送入了輪迴。

機會不會再有第二次，典柯也不會犯下同一個錯誤，幾個心跳的時間，這個沙場老手便已恢復正常。

「阿文，你沒事吧？」

殺氣的來源……葉文……你到底是怎麼了？這不正常的反應。典柯的心中遠比他平靜的表情要來的驚濤駭浪。

善意的語氣，葉文並沒有聽出其中的那一絲顫抖，因為典柯的提問，滿懷殺氣的人心中一驚，那突然冒出的戾氣居然因此而散亂了不少。

「沒什麼，有些等不及了。」

最後那一句話說完，葉文衣袖下的空色鱗片慢慢的收回到了皮膚中，活動了一下雙手，剛才的那種感覺真的令他很不舒服。

「喂，可以幫下我嗎？我說。」

發現典柯在發獃、葉文在犯傻、草木清一在泡妞、方柔在賣萌……米夏不滿的出聲詢問。

怎麼只有我一個人在戰鬥？俄羅斯人很不滿，自己的子彈可是很貴的。

沖在眾人的最前面，所迎接的敵人也最多，米夏的壓力自然也是最大的。

槍口連續爆發出巨大的嘶吼，穿透了幾個欲從暗處偷襲的黑手，引發出敵人痛苦的咆哮聲。

聽到米夏的求援聲，方柔這才從草木清一的懷中跳下，臉紅紅的輕輕說了一聲：「謝謝。」

而回應給她的只有一個「沒關係」的笑容。

從懷中抽出一張紙符，草木清一的鬼城之旅第二戰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