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 只願君心似我心 第六章 我與你而言只是朋友嗎
多日來靖姝一直卧床修養,身邊宮女都是東陵煜桀精心挑選的。
其實她以恢復不少,只是東陵煜桀不準自己多走動,要自己好好修養,門外加派了人手守衛,靖姝心裡自然明白他在擔心什麼,便也就順了他的意。
次日,西承靖姝在殿中休養,門外卻突然傳來宮女稟報,說葉傾羽前來探望。
西承靖姝聞言,一時不知道該見還是不見,想到此人救過自己,還是點頭接見「請葉公子稍等!」
葉傾羽一襲青色長衫站在長定殿大廳中,等待無疑是漫長的,也是焦慮的,葉傾羽在房裡坐也不是站也不是,他的心中充滿了期待,既興奮又有一絲羞澀。各種情緒都聚集在他的腦海中。使他越來越緊張。終於聽見腳步的一聲輕響。他條件反射的轉過身去。
果然,她就在那裡,一襲素雅的潔白,猶如聖潔的蓮花,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只可遠觀不可褻玩焉。
看見她,猶如看見那皎潔的明月,照亮他的內心,融化了他一切的喜怒哀樂,他痴痴的看著她,他想說什麼,卻凝噎著開不了口。
「葉公子!」
葉傾羽就這樣痴痴的看著她,現今,她就在自己面前,可他依舊感覺到不真實,他每天下了早朝就飛奔的來到未央宮,卻總是在宮門口時便止步,痴痴的望著那硃紅色的大門發獃,他不知道該怎麼面對她,這些日子以來,他一遍又一遍的告訴自己要放手,不能再繼續下去,可是終究換來的是無限的惆悵和越來越深的迷戀。
他曾想著試圖去見她,卻又怕唐突,怕這樣的激進反而讓淡漠的佳人退避,終於,在今日,他鼓起了勇氣,踏進了這長定殿。
「你,你還好嗎,身子可痊癒了?」
「嗯,我好多了,多謝葉公子的關心」嘴角的笑意蔓延至臉頰,看醉了迷戀的眼眸。
「碧桃,備茶!」
「不知葉公子找靖姝何事?」
葉傾羽有些自嘲的抿了下嘴角,掩去眸中的痴戀,生怕褻瀆了佳人:「我沒有想到,你竟然就是凊國的靖陽公主!」
「抱歉,我無心隱瞞!」靖姝有些歉意的說道。
「無礙!」說著,嘴角的自嘲加深,搖了搖頭,道:「其實,我應該早就想到的,靖陽公主,西承靖姝,靖姝,我怎麼會想不到呢,但是,私心裡,我卻選擇了不去深思!」
靖姝內心一僵,此刻的葉傾羽好似籠罩了一層哀傷,他的哀傷是源自她嗎?
「多謝你那日救了我,說起來,你已經救過我兩次了,我都不知道該怎麼感謝你。」靖姝轉移話題說道。
葉傾羽一嘆,道:「難道我和你之間,就只有謝謝」
「我們還是朋友!」
「朋友?」葉傾羽輕咦。
「難道不是?」
葉傾羽笑了,急忙說道:「當然是了!」
「朋友……」葉傾羽自喃的說著。
我與你而言,就只能是朋友是嗎,呵呵,葉傾羽,你在期盼什麼呢。
「聊什麼呢這麼開心?」
二人同時看向聲源,見東陵煜桀大步而來,錦衣華服,頭戴冠玉,配上他俊美的容顏,黑眸清澈卻又深不見底,身上散發的氣質很是特別,冷厲中帶著一抹溫柔,清雅中透出一股銳利。
「煜桀,你下朝了!「靖姝開心的迎了上去,親密的挽上他的手臂。
「恩,順便在御書房處理了一些政務,你可是等急了!」「東陵煜桀溫柔的看著她,雙眸中映著她的樣子。
「沒有。「靖姝搖搖頭。
兩人相視而笑,旁若無人,親密無間,長定殿眾宮人早已見怪不怪,卻忽略了旁邊還有一個葉傾羽。
此情此景,倒是顯得他多餘萬分,忍不住輕聲咳嗽,示意自己還在這裡。
「參見皇上」葉傾羽抱拳道。
「傾羽,你怎會來此?」東陵煜桀有些奇怪,這還是他從邊關回來后第一次來他的未央宮。
「回稟皇上,屬下與靖,與靖公主是舊時,前幾日得知她醒了,便前來看望!」
「是嗎?」
東陵煜桀疑惑的看向身旁的西承靖姝,等著她的回答。
「嗯。」靖姝點點頭。
「皇上,既然靖公主沒事,那傾羽先告辭了!」
在轉身的那一刻,葉傾羽臉上竟是說不出的惆悵和失落,嘴角的自嘲亦加深。
從小到大,他看見東陵煜桀臉上的表情最多都是凌厲冷然,想不到雷厲風行,獨斷專橫的東陵煜桀竟也有如此柔情似水的一面,西承靖姝,以後的我只會在遠處深深的祝福你……
葉傾羽想著,滿腔熱血在這一刻化作相思淚,帶著滿心的疲憊和失落踏出長定殿,孤寂的身影消失在了日暮中。
「姝兒,你與傾羽怎麼認識的?」東陵煜桀圈著西承靖姝坐了下來。他怎麼從來沒有葉傾羽在他面前提過。
「之前他曾經救過我!」
「哦,多久的事,怎麼沒告訴我?」
「在宮外遇見的,機緣巧合下他救過我一次。」西承靖姝說的輕描淡寫。
東陵煜桀低聲問道:「你跟他很熟?」
靖姝搖搖頭,輕聲道:「也算不上很熟,只是見過幾面,只是不知他今日怎麼會突然登門拜訪,不過我聽說當時我落水是他救了我,剛好我也不知道他住哪裡,他既然來了,就跟他道聲謝吧,煜桀,我聽你叫他傾羽,你們,感情很好嗎?」
「嗯,傾羽與我們三兄弟一起長大,表面上看似君臣,實則卻是手足兄弟,葉家,也是世世代代效忠我東陵家,絕無二心,傾羽的父親與柳翩然的父親,一文一武,一個統領武官,一個統領文官。這也是當初母后讓我娶柳翩然的原因。」娶柳翩然,即可得到柳正岩手上的那半塊虎符,又可以得到滿朝文官的支持。
「對不起!」西承靖姝有些愧疚。
「為何突然向我道歉?」
「都是因為我,你才!」
「與你無關,是我自己的原因,姝兒,你什麼都不要想,什麼都不用做,你只要安安心心的陪在我身邊,好好將養身子,把我們的孩子平安生下來即可。」
「嗯」見他一臉的擔憂,西承靖姝只好點頭答應了。
碧桃端著葯走了進來。
「先下去吧。」東陵煜桀用勺子攪了攪碗中黑漆漆的葯汁。
「可不可以不喝?」靖姝蹙了蹙眉,聲音沙啞。
「良藥苦口。」東陵煜桀輕聲道,見她苦著臉,便將端碗仰頭喝一口。
換作是別人,他的耐心早就耗盡,可面對西承靖姝,再強硬的語氣說出口時也軟了幾分。
「聽話。」
西承靖姝只得乖乖點頭。
一碗葯入了腹,可能是懷孕之人比較嗜睡,此刻靖姝便有些倦意。
「你別走好不好……」如今她吐字也有些吃力。
東陵煜桀替她掖好被角,在她額頭落一吻,「好好休息,我不走。」
西承靖姝唇角這才有了笑意。
東陵煜桀緊握著她的手,待她入睡后,眉心又凝起如寒夜冰霜般的冷意。
他從來就不是什麼好人,以後更不會是。
外界說他冷漠無情,心狠手辣,諸如此類皆是事實。
可他也有逆鱗,他要如何做才能保護好他心愛的女人和孩子呢?不管發生什麼,就算他拼勁全力,也要保護好他在乎的人。
葉傾羽從宮裡出來,一直強裝的神情頓時塌陷,此刻的他彷彿整個世界都黑暗了,他仰起頭看著即將夕陽西下的落日,嘴角的自嘲多了幾分凄涼。
夕陽西下斷腸人在天涯,果真一點都不假。
黃昏后的帝都依然熱鬧,吆喝聲叫賣聲不斷的傳進葉傾羽的耳中。
葉傾羽就這樣漫無目的的行走著,恍若行屍走肉般,不顧別人審視疑惑的目光,他走進一家酒肆,大喝道:「小二,拿酒來!」
「好叻!」小二應了聲,不到一會兒的功夫,就取來了酒,放到葉傾羽的桌子上。
揭下酒蓋,杯子也不用,拿著酒壺直接「咕嘟咕嘟」往嘴裡灌去,不多時,桌上已經倒著三四個酒壺「在拿酒來。」
這不是要與友人共飲,是要將自己灌醉呀這樣喝酒很容易傷身的。
「這位爺,這酒雖好,如此喝法,可傷身啊。」小二小心翼翼的上前,好心勸道:
「隨它傷去罷。一酒解千愁,醉了,最好----。」猛一仰頭,一壺又下去了。
葉傾羽什麼都不吃,菜也不點,就這樣拿著酒壺一壺又一壺的下肚,酒水順著嘴角滑落,沁濕了前襟都不自知,此刻,他只想一醉解千愁!
月牙緩緩爬上雲梢,滿天星辰布滿黑色的天幕。
酒肆的人早已離去,只剩下葉傾羽一人。
掌柜和小二為難的看著喝酒的葉傾羽,每每想上前相勸,都被他那凌厲的眼神逼得退了回來。
在喝完桌上最後一壺酒,一陣又一陣的醉意襲來,葉傾羽身子搖搖晃晃的站了起來,從懷裡拿出一錠銀子扔在桌上「小二……在……在拿壺酒來!」
小二哆哆嗦嗦的又拿了一壺過去,小心翼翼的交給了葉傾羽。
葉傾羽看著小二的神情「哈哈」大笑起來,笑了會兒方才接過酒壺,說道:「打,打擾了,請包涵!」
說完,拿著酒壺踉蹌的離開了酒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