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第 107 章

后羿的警惕來的不無道理,就算是不吃一塹長一智，但是眼下剛剛走了一個羲和，若是這近在眼前的坑,都能無視乾淨，跳個兩次,那或許就是不長腦子了。

故而對於后羿這個樣子,龜翎也不怎麼意外。

甚至於算得上情理之中。

不過知道是知道,龜翎卻是沒打算多做解釋，畢竟若是真的心存疑慮，有些東西解釋也是不用,不如順其自然。

后羿可以身死，但是至少不應該以這個方式身死道消,拯救萬民，自己卻要因這種事情落得一個身首異處。

「雖然日期將近,羲和應該沒什麼時間了，但是你還是最好還是早日回巫族去。」

后羿也是明白,不過腦海之中仍舊浮現了一個倩影,「我的確就要準備回巫族了。」

聞言,龜翎懂了，就要就是現在還不走,還有事。

傳聞之中的那個嫦娥乃是人族,而眼下后羿出現在這裡，是不是代表著什麼？

龜翎這邊暗自想著，后羿那邊見龜翎無話當即選擇了沒有多話,徑直道謝告辭。

再看看那個方向，還真是差不了多少。

遠處一個清艷絕倫的女子站在遠處，彷彿是朝著這邊看了一眼,隨即轉身就走，龜翎稍稍掐指一算，那女子的確就是嫦娥，不過就眼下的情況來說，看起來后羿眼下還不是同嫦娥是一對。

當然就這個龜翎可沒有什麼插手之心，他們的事情，還是自己解決得好，她和他們又不熟。

而也就是在此刻，通天緩步走了過來，剛剛在談事的時候，朝著這邊一走就感覺到這邊有法則的浮動，甚至於像是鬥法的痕迹，「你這是動手了？」

「嗯。」龜翎點頭，「羲和來過了。」

通天倒是還想問，不過感受到此地即將離開的人，尤其是那張金弓，頓時不用說也能明白了。

「羲和不該過來。」通天抬起手來把原本的一切重新恢復到之前的樣子，原本法則留下的痕迹若是不仔細去看絕對發現不了。

「小金烏九死一生，羲和有些衝動，也是人之常情。」

只不過就是這人之常情不代表就要枉顧旁人性命，行天下之大不韙，對后羿下手。

到底，小金烏的確還未長大，不過就論歲數，那也是比人族一生還要長得多。

而此次遭了災禍的生靈，終其一生，大抵都沒活過小金烏的歲數。

「說起來，師父你那邊可是確定下來了？」

此話一出，通天原本的那點感慨，頓時一掃而空，神情都變了又變，臉上寫滿了高興。

都不等通天說話，龜翎都能夠猜到通天得到的結果，絕對是得償所願的那種。

「師父，可是確定，由你去不周山那邊了？」

「差不多！」

「差不多？」

「我率先過去，最好提前就做好準備，順便看看要不要布下誅仙劍陣，等著人來之後，別管是女媧還是強行出地府的後土，都盡數困在誅仙劍陣中。」通天說到這裡，不由得有些懷疑道，「說起來，我感覺他們剛剛是故意的。」

「什麼故意的？」

「早就定好是我去不周山，而不是去媧皇宮和地府。」通天說到這裡，越發肯定道，「這絕對是故意的。」

「不過不說這個了，我們先過去！」通天說著，直接拉住龜翎的手，徑直朝著不周山而去。

而事實上，通天的感覺並非什麼錯覺，待到通天一走，老子和元始對視一眼，倒是都能夠從眼底看到幾分玩笑之意，但是通天弟子這些年可是沒少折騰，他總歸還是要來點代價的吧，無關痛癢，但是又確確實實的像百爪撓心似的，就眼前的這一幕，即便是老子都有了幾分惡趣味。

通天到底是他們之中，對於陣法最為精通的那個，甚至於放在洪荒之上，那都是位列前茅的，對於周天星斗大陣和十都天神煞大陣的興趣，比他們高之又高，這都是個不用猜的事情。

雖然他們也想去觀摩，但是總歸沒有像是通天那麼強烈，而且也是早一步晚一步的事情，真說是錯過也不見得。

只不過老子和元始都沒有想到有些事情都不需要他們來出手，女媧那邊完全沒有什麼出手的意思，至於地府那邊平心也不需要什麼試探，「我曾對天道立誓，再不復巫，眼下亦是如此。」

元始看了眼這地府之中隨處可見的巫族，沒說話。

平心站得筆直，臉不紅心不跳。

順便還抬手示意巫族幼崽可以離得近一點，用實際行動表明，別緊張，這裡就是家。

只是在元始走後，平心的臉色頓時沉了下來。

孩童卻是有所不解，「娘娘？」

「真的就這麼等著嗎？」

聞聲，平心低下頭，舒了口氣道，「我出不了六道輪迴，若是強行出去，實力大受壓制，萬一出了一點差錯，引得六道輪迴出了問題，那巫族若是敗了，就連最後一點機會都沒有了。」

「巫族一定會贏的！」

平心沒說話，只是有些疲憊地笑了笑，「說得對，對巫族會贏的。」

那孩童倒是看不出來平心如今的勉強，一聽平心這麼說，臉上頓時儘是笑容，儼然就是等著巫族大勝，然後重回崑崙，至於妖族？

妖族雖強，但是根本沒有巫族更強！

巫族是天下第一的大族！

沒有之一！

孩童一心想著，直接轉過頭去和其他的巫族幼崽為他們提前慶功，甚至於已經開始爭辯那個祖巫更強了。

一切都看起來和諧至極，只可惜在不周山下，卻是完全不是這樣一幅場景。

不周山中，已然是劍拔弩張，刀兵相接。

震天鼓敲得「轟隆隆」地響，如同天地驚雷，轟鳴不斷。

如果說上一次是遠在萬里之外，得見這周天星斗大陣，那眼下如此近距離，那震撼程度簡直就是更上一層樓，到了一個無以言表的地步。

周天星斗大陣可謂是精妙絕倫，通天看的眼睛都直了，手指著遠處的星宿，「龜翎，你看那邊！」

「東方，房宿、角宿、心宿移位，西方畢宿、奎宿鉤藤，龍虎交匯，萬里崩騰，危宿、虛宿也隱隱相合，周天星斗，四方星宿，皆是圍轉動。」說著太陽星光輝逐漸沉寂，其光輝儼然就是分配給周遭星宿，看得通天目不暇接，整個人都處於亢奮的狀態。

龜翎對於陣法一事算不得專精，但是作為通天弟子對於這些東西到底是極為熟悉的，周天星斗行天軌跡，地上陰陽兩儀四象八卦，如生如滅，兩方依託，即便是她主劍道一途，也不由得讓人感慨其中的精粹奪目，說是洪荒最為頂級的大陣，絕對不是虛言。

而十都天神煞大陣亦是不容小覷，可謂之天地盛軌。

同樣的，那兩者衝殺在一處，留下的衝擊力也不是遠觀所能睥睨的。

一切就如同絞肉機一般，持續不斷的殺戮覆滅，生死之間的界限更是極為模糊。

境界或高或低，在此刻彷彿都沒有什麼太大的區別。

只是眼下相比較於之前見那無辜生靈身死時的動容，眼下龜翎感覺更多的是一種平靜。

昨日三族，今日巫妖，決戰一處，早就不該是什麼三言兩語能夠概括的，眼下更是談不上什麼誰對誰錯，眾所周知，只有勝利者才會談論這件事。

而近距離到這裡的，也自然不僅僅只有他們，實際上還有不少人在這附近。

或是想要親眼看見，或是想要最先到贏家面前交好，又或者是單純的想要試圖在這個時候觀摩一下，看看有沒有什麼感悟的。

一切就這麼的平鋪在所有人眼前，直晃晃的力量肆無忌憚地展示著，滿天星辰彷彿都在應和如同一張大網，試圖把那巨人束縛住。

巨大的斧子斬天劈地，每當巨斧落下，周天星辰都要暗淡三分。

一切來得轟轟烈烈，衝殺叫喊之聲不斷，甚至於帶著歇斯底里。

龜翎的目光卻是不住地望著那座不周山，那尊天柱，或者說盤古的脊樑。

她不曾見過盤古父神如何開天闢地，但是她見過那高聳入雲挺立於天地的不周山，為眾生所環繞，為天下所敬仰。

巫族圍不周山而生，妖族落不周山之上，各自搶奪這尊高山，彷彿是要把這座不周山寫上他們兩族中各自的名字，只是即便如此，也仍舊改變不了不周山的本質，不周山仍舊是不周山，沒有一人會真的把這座天柱和巫妖兩族聯繫在一起。

但是此戰之後，不周山卻要成就絕響。

自此轟然倒塌，再不見盤古脊樑。

想到這裡，龜翎突然想起了一個問題那就是不周山塌，真的巫妖兩族的問題嗎？

若是沒有巫妖兩族，不周山還會塌嗎？

在那一瞬間，龜翎不由得皺了皺眉頭，心中思慮更甚。

從損失，到利益獲得，連帶著還想到了人族，以及那萬載前，道祖鴻鈞曾下令停戰萬年的法旨。

隱隱之中，好像都指著一個答案。

龜翎恍然發覺，她一直以來好像走進了一個誤區。

推演、化算、一切都是貨真價實，巧合同算計夾雜在一起，更是引得一切更真真假假看不清什麼，但是這裡面到底有著多少道祖親手推動？

即便是道祖代表這天道，是天道的代言人，但是也並非所有的事情皆是潤物細無聲，尤其是這種滔天大事。

比如說聖位，比如說紅雲，比如說強行延遲的巫妖之戰。

這一切的一切都充滿著道祖的手筆，強悍是真的強悍，但是也不可否認道祖在裡面起到的重要作用。

換言之，她固有認知中的天道大勢，真的是天道大勢嗎？

不等龜翎細想，一聲劇烈的山搖地動，不周山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