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母女

回到吳公館，楚月切換自如的轉變成了那個懦弱沒主見的楚流玥。

飯桌上，一如既往的熱鬧，不是妻妾爭寵，就是兒女爭相向父親表現自己的戲碼。

「現在那邊應該已經瓜熟蒂落了吧！好戲終於可以開場了，好期待啊！」楚月內心默默的盤算著。

看著在家沒什麼存在感的大女兒，吳君善對她可是抱有很大期望的。畢竟只要兩年左右的時間，付出的就能收回本，說不定還有意外驚喜。

「這個女兒現在已經在聖瑪麗教會學校學習，待順利畢業，這層金就鍍上了。加上這不俗的外貌嫁個稍高點的門第不是問題。就算不行，還能送去做個高/官的姨太太，這樣還更能拉拔娘家。」吳君善內心默默的盤算著。

想到即將得到的好處，吳君善臉上的表情更加和善了。

「流玥，吃完飯到賬房領取五十塊大洋，明天出去逛街，記得買些禮物給司馬同學和她的家人回禮，一定要與司馬小姐好好相處。」

「謝謝父親，我會和若淺好好相處的。」楚月低眉斂目的道。

「父親，明天我想多買兩件首飾，可以嗎」吳玥溪撒嬌道。

吳君善一臉不悅的道：「你還小，要那麼多首飾做什麼？你姐姐大了，正是出門見客的時候都沒要求多買些衣服首飾。玥溪，你太不懂事了。」

頓了頓又道，「詩柔，女兒的教育你該多上上心。」

「知道了，老爺」董詩柔一臉慚愧的模樣道。

楚憐晴可不會放過任何落井下石，踩董詩柔的機會。

「老爺，流玥還是像你多一些，聰明又上進。一回家，就考上了聖瑪麗的教會學校，聽說考試一直第一，說不定將來還能公費出國，給吳家長臉。」

聽到這些話，吳君善更高興了，「嗯，不錯，流玥啊，到這學期結束一直保持這個成績，為父到時候給你獎勵。」

楚月努力表現出一個懦弱女孩子得到家長的肯定，激動又緊張的樣子。

「父親，我會努力保持的。」

二姨娘看到眼前的情景，也變得沉默，偷偷的摸了下肚子，低頭掩下眼中的嫉恨。

用完晚飯，吳家眾人各自散去。

「流玥，到我的房間來一下。」

楚憐晴頤指氣使的說完，轉身就往樓上走去。

摸了摸瞬間有點鈍痛的心臟，「難道這個身體還殘留有小流玥的意識」，楚月很快又收斂好心神，默默的跟上了眼前這個名義上的母親。

關好房門，楚憐晴第一次仔細打量起眼前這個失而復得的女兒。

「楚流玥確實繼承了自己的好樣貌，聰明，就是太懦弱了。將近三個月的時間，不爭不搶。幸好當年的那些事，她也都忘了......」

強忍噁心，楚月盡量放緩呼吸，努力控制住自己的面部表情，微垂下睫毛，遮住眼中的冰寒。

「流玥啊，回家這幾個月，一切都還習慣嗎？」

看著眼前的女兒，半天也不回應自己，楚憐晴也只當楚月是近鄉情怯。

「阿娘這些年也不容易！自從生下你后，就再也沒開懷。阿娘愧對吳家的列祖列宗，至今也沒為吳家生下一兒半女的。」

楚月只覺得自己的太陽穴突突直跳，閉了閉眼，開口打斷楚憐晴的話，「母親，我難道不是你的女兒嗎？」

聽到這話，楚憐晴愣住了，看了又看，總覺得自己出現了幻覺，那個懦弱膽小的女兒，盡然敢打斷自己的話，過了半晌才回過神來。

「流玥，這是你一個女兒對母親的態度，你的教養去哪兒了？」

「本小姐的教養輪得到你們這對人渣父母來說教......」楚月心中不停的腹誹。

看著再次沉默不語的女兒，楚憐晴覺得自己受到了侮辱，情緒徹底的爆發。

「難道連你也怪我！知道我這些年過的什麼日子嗎？董詩柔那個賤人一個接一個的生，而我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什麼都不能做，因為我沒生兒子。看著君善越來越偏愛她們，我不能鬧騰，越鬧君善越不愛到我的房裡。」

拿出手絹擦了擦臉上的淚水，楚憐晴又繼續道：「我有什麼辦法，只能給老爺納一房更年輕的姨娘來分寵，反正我都這樣了，難道還能更糟。只要能讓董詩柔那個賤人不好過，做什麼我都願意。」

聽到這些話，楚月悄悄的勾了勾嘴角。對她的遭遇無絲毫同情，反而覺得這一切都是她的報應，只是這些還不夠。

楚月再次出聲打斷了楚憐晴的話，「母親，如果沒什麼事的話，我要回房學習了。畢竟學校有那麼多優秀的同學，要保持第一，我只能花更多的時間和精力才行。」

傾述被打斷，楚憐晴心中很是不悅，但是想到今天的目的，只能強行壓下打一頓女兒的衝動。

「流玥，你是個大姑娘了，好好表現，阿娘能否重新奪回你爹的心可要靠你了。到時候阿娘給你挑一個好人家。」

「哼！你這個戀愛腦的話比男人的嘴還不可信。」楚月心中冷哼，嘴上卻道：「謝謝母親，我會儘力的。」

沒了應付這個女兒的心情，楚憐晴擺擺手，示意她離開。

「呼呼呼......」楚月又一次從噩夢中驚醒，感受到額頭和身上的冷汗。只覺渾身不舒服，拿上乾淨衣物到浴室洗漱。

點上特製的熏香，依然無法入睡。楚月只好起床把腦中的東西默寫出來。

這些年無法入睡的每個夜晚，楚月幾乎都是這樣度過的。默默的忍受，獨自承擔，直到某一天再也不用忍受，或者徹底的爆發才能解脫。

吃過早飯，經過一番唇槍舌劍，董詩柔以碾壓的姿態完勝楚憐晴，確定好最終轎車的座位，一路無言，到達百貨公司。

兩母女各拿一百塊，就各自分開，免得在外面爭吵起來，回去沒法與吳君善交代。

走進一家珠寶櫃檯，店員立馬上前迎接，熱情的向楚家母女倆介紹道：「吳夫人，吳小姐，這一排的首飾是現在時髦派女郎間最流行的。請問是想買哪種？」

「把最近時新的項鏈拿來看看」

店員手腳麻利的從展示櫃下面取出好幾條項鏈給兩人挑選。

楚憐晴指著其中的一條項鏈道：「流玥，戴上這條項鏈試試」，待楚月戴好項鏈后，又從各個方向打量著項鏈的效果。「嗯，還不錯，就這條了。」

一旁的店員立馬機靈的開口道：「吳夫人，吳小姐，項鏈是否需要裝起來？」說著，又從櫃檯下拿出一托盤的手鐲和耳飾「這裡還有與項鏈配套的手鐲和耳環，這些都很適合戴上去參加宴，既時髦又更存托小姐的尊貴。」

對於店員的誇讚，楚憐晴很是受用，「流玥，這家店我常來光顧，師傅的手藝還是很不錯的。這些你戴上試試，多選幾套，換著戴。」

低低的應了一聲，楚月又挑選了兩三套銀質鎏金手藝的手鐲和耳環。

提上包裝袋，店員熱情的把楚氏母女送至店外。

「母親，餘下的錢不多了，是去買些髮飾還是添一點錢去買一個好點的吊墜」楚月對著楚憐晴道。

聽到這話，楚憐晴剛剛被店員捧得飄飄然的大腦瞬間清醒，掃了一眼懦弱的女兒，才淡淡的道：「你父親上班也很辛苦的，掙的錢要養活一大家子，你要體諒。餘下的錢，你拿去多買些髮夾，免得說我這個做母親的虧待了你。」

「知道了母親」楚月諾諾的道。

「那個母親，昨天父親吩咐要給若淺買禮物，她比較喜歡新奇的小玩意兒，一般的東西不太拿得出手，英國人開的店裡的東西可能比較符合她的喜好。」

「嗯，還不跟上」楚憐晴低呵一聲，率先往旁邊英國人的店鋪走去。

「母親，這款蜻蜓造型的胸針很別緻新穎，若淺應該會喜歡的，可以嗎？」

「好，就這款了，挑了半天，我眼都挑花了」楚憐晴點頭同意，示意店員包起來。

結完賬，兩人離開店鋪，向吳家轎車停車的地方走去。

「母親，我還想去書店買點書，下周上課需要用到，就先不回家了。這些東西你能幫我先帶回去嗎？」

「買完東西，早點回家，女孩子不要一天到晚都在外面亂跑。」楚憐晴說完，揮揮手讓楚月離開。

另一邊的董氏母女倆，正高興的挑選著各色首飾，決定一定要好好挑選，爭取在宴會上一鳴驚人。

「阿娘，這個金項鏈好漂亮」吳玥溪一臉興奮的道，說完還拿起項鏈在脖子上比劃了一下。

「夫人，小姐真有眼光，這正是國外傳過來的時新首飾，受很多時髦派太太小姐的喜愛。」店員滿臉堆笑的恭維道。

「嗯，本夫人可是對衣服飾品很有研究的，對時新的東西了如指掌。」董詩柔一臉矜持高傲的道。

店員試探的開口道：「那小的就把這條項鏈包起來。」

「嗯，再拿些時新的胸針手鐲看看」

「好的，夫人」店員說著，又把她要求的首飾拿出來讓她們挑選，一邊不停的介紹這些首飾。

「夫人，這幾款全是進口貨，樣式全是最新款的，只是價格稍微有點貴」

「價格不是問題，關鍵是戴上參加宴會不丟面子」董詩柔一臉我不差錢的語氣的對著店員道。

「阿娘，這個，這個，還有這個，我都喜歡。」吳玥溪抱著董詩柔的胳膊撒嬌道。

拍拍女兒的手，董詩柔道：「好，都買下來，記得宴會上給阿娘掙臉面。」

吳玥溪得到母親的應允，激動得小臉通紅。一邊試戴著這些首飾，一邊不住的道：「阿娘最好，阿娘最疼女兒，女兒也最愛阿娘。」

董詩柔看著眼前興奮的女兒，也是滿心的高興。

對於自己年輕時的遺憾，她只想補償在女兒身上。看著女兒過上優越的生活，享受眾人艷羨的目光，就彷彿能撫平自己年輕飽受貧窮非議受傷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