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濾鏡
「可惜政愚笨，不能為阿兄分擔，阿兄不會因為這個看不起政吧？」
「怎麼會。」燕丹擺出作為兄長的氣派，「政弟與丹同在趙國為質，自當是相扶照應，若是政弟在說這些可就見外了。」
「阿兄——」
「政弟——」
「咳，咳咳！」
一陣劇烈的咳嗽聲打斷了兩人『互訴衷腸』，不等燕丹去看聲音的來源，阿政抬手輕輕扯了下燕丹的細細，稍稍偏頭，「阿兄特邀政來可是有什麼要事？」
「瞧我險些給忘了。」
燕丹一拍腦門，一邊將人往內院引，一邊說道，「昨夜政弟你走的匆忙，阿兄憂心許久，也都怪阿兄心思都放在了比試上面，竟是忘記了政弟你身邊還坐著一個棘手的人。」
「阿兄說的可是望諸君樂毅？」
阿政恰到好處露出了驚訝的表情，燕丹順著阿政的話點點頭，「不錯，樂毅此人雖說乃為不世將才，可惜心思多疑難測，不管昨晚的事情是不是樂毅故意，阿兄瞧那趙國朝臣似乎都對其有些許不滿，若是因此樂毅遷怒於政弟就不好了。」
「所以阿兄的意思是？」
「不若吾等主動上門拜訪，若有什麼誤會也能及時解開。」
哦——
阿政人小卻不傻，更不要說大號的嬴政之前就跟他分析過這晚宴的利弊，平原君趙勝硬是讓樂毅拖著病體也要來可不僅僅是讓人參加個晚宴。
除了樂毅之外，晚宴上課沒來什麼能叫得上名字的武將。
這是打定了要讓樂毅和燕丹對上的心思了。
可惜計劃沒能趕上變化，昨晚他和樂毅徹底成了陪襯，以至於燕太子現在還想用他做借口去接近樂毅。
「好啊。」
阿政痛快點頭應下了這件事。
巧了，他也想去見樂毅。
燕國的昌國君和趙國的望諸君本就是父子，燕丹質趙後來見望諸君本就合情合理，現如今還帶上了一個自小被拋棄在趙國的秦質子，行為可謂是光明正大，未給旁人半點指摘的餘地。
也正是因此，趙王和趙勝心中才愈發不滿。
而這些中唯一算得上心情好的樂毅正在府上樂呵呵的含飴弄孫，好不快活。
「大父，你在想什麼呀？」
將將三歲的樂叔也是最近才把話說利索，本來跟祖父玩的好好的，哪知道祖父竟是心不在焉，叫樂叔小小的人升起大大的好奇。
「樂叔想父親了嗎？」
樂毅將樂叔抱到身邊，樂叔是樂間的三子，也是最聰慧的，從小就跟在他身邊養著。
樂叔見到父親的次數屈指可數，但每一次見面的時候父親都帶來好多好多東西給他，用力想了一會兒，樂叔遵從本心點點頭，「想父親。」
「那樂叔乖，用不了多久，你父親就可以來趙國與我們團聚了。」
樂毅回憶著昨晚看到燕太子丹，又想著這些時日燕趙直接的摩擦，臉上的笑意淡了許多。
可惜燕國這個他曾經躊躇滿志的國度，偏偏有著那樣的君主，縱然又再多得能人志士，又有何用呢？
當然，這都是過去的事情了。
樂毅將紛雜的念頭盡數拋到腦後，繼續逗著孫子，「那昨晚遇到的哥哥樂叔喜歡嗎？」
昨晚遇到的，樂叔頓時回憶起昨晚『一起』玩耍的快樂，用力點了點頭，「喜歡！」
聽聞此言樂毅笑得更開心了，「好好好，樂叔可要牢牢記得說過的話啊。」
喜歡好啊，如果能讓秦王太孫也喜歡樂叔，那可就更好了。
樂毅尚不知道自己心心念念的阿政就在前來的路上，而且還因為蹭著燕太子的車架格外休閑。
到底是一國的太子，哪怕是質趙，也是富足的很。
按理來說兩人本該同乘，奈何阿政的學習與觀察能力就是那麼強，不僅瞧出了燕丹跟身邊的侍從有話要說，甚至還學著視頻內容舉一反三，乖巧地提出，「政可以自己去的，總是麻煩阿兄安排照顧，政又能如何報答阿兄的恩情呢？」
話語間帶著讓人深究一下就能瞧出的自卑感，又有著對從來沒有嘗試的事物的好奇和躍躍欲試，當即燕丹就拍板多一輛車架隨行。
報答不了才好呢，最好是心中念極了他燕丹的好！
「燕太子真的是個好人啊！」
阿政將視頻內容發到群里打卡，不時發出一兩句感嘆，他喜歡這種考慮周到的好人，之前與燕太子親近的決定果然是對的。
【戶口就是脾氣好】：收到！
【日月臨空】：哇，小政學習進度還真是快呢！
【日月臨空】：？？？
【祖龍】：？？？
【天選之豬】：？？？
【天選之豬】：爸爸你怎麼把我的視頻發過去了！？
【天選之豬】：【豬豬陰陽怪氣合集】
【日月臨空】：呵，我道是為何怎麼小政說話一股矯情味。
【天選之豬】：那叫陰陽怪氣！
【judy】：似乎，陰陽怪氣也沒有好多少吧？
【戶口就是脾氣好】：咳咳，朕年輕的時候脾氣大，和兄弟也沒有什麼相處經驗，但是彘兒就不一樣了，瞧他跟他哥哥相處的多好！
【judy】：「湯以七十里、文王百里，王其勉之。獻王只其意，歸即縱酒聽樂，因以終。1」
【judy】：都說孝景帝對孝武帝有濾鏡，果真是名不虛傳。
【戶口就是脾氣好】：孩子還小當父親的偏疼一點怎麼了。
【天選之豬】：沒關係爸爸，他們這是嫉妒，兒都習慣了。
【祖龍】：……
【祖龍】：你們想別急著暢敘父子情誼，方才那句話，朕若是沒理解錯的話——
【judy】：翻譯『商湯擁有七十里小地方搞掉了夏，周文王擁有一百里的小地方搞掉了殷商，哥哥你封地這麼大可不得努努力嘛？然後哥哥就被嚇得沒多久就死了。』
【祖龍】：！！！
【祖龍】：【戶口就是脾氣好】你管這叫『兄友弟恭』？
大嬴政登時覺得之前一時衝動就跟劉徹決定一起教幼崽似乎不是一個好的決定，之前對他們了解不過是冰山一角。
比起他們，自己真的是再正常不過了。
好在群里多少還是有正常人的。
想到開始時同他一樣發出了來自內心的問號的武曌，大嬴政心內被安慰了少許，只是還沒等他長舒一口氣，就見群里再度熱鬧起來。
【日月臨空】：【阿政】好不容易作出的樣子不能崩掉，朕記得之前紅包給你的視頻播放器有個一次性的錄像功能，用完就報廢，一會兒的時候看到燕國質子和樂毅有話說就找個借口退出來，刷一波好感還能聽一下他們交談的內容。沒準能聽到不少有用的東西。
【威鳳】：表現的善解人意些，碰上愛多想的，必然會一下子覺得你為他著想的模樣簡直令他感動！
【荔枝就是水果之王】：阿武和阿耶說得對！
【祖龍】：……
他收回剛才的話，這群里是沒有正常人的。
滴滴——
恍惚間，大嬴政瞧見有人私聊，點開一看正是之前潛水被他因為擔心有變數而踢掉的胤禛。
【老四不是小四】：那，咳咳，始皇帝，潛水是我的不對，學習群還能在加嗎？
【秦皇】：重新考核吧，考核過了進群。
【老四不是小四】：多謝！我這一句準備好演技的書了，這次進群一定好好學習打卡！
【秦皇】：等等——演技？
【秦皇】：朕剛才改變主意了。
【秦皇】：考察期一個月，一個月後再來吧。
【老四不是小四】：？？？
真男人從不回頭，大嬴政關掉群聊就讓機器人設置了一個月後解封。
他現在，不想聽到一丁點，任何，所有關於演技的話題。
他就是遷怒了！怎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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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
阿政如同海綿一樣吸收著群中人的各種經驗，順著他們行事角度看還真的能發現許多自己都不曾注意到的點。
如此，做一個深入的了解就變得至關重要。
燕丹對阿政的防備要遠比想象中的還要小，甚至在阿政主動提出迴避的時候還試圖挽留，反倒是阿政比較堅定，燕丹也就不好再說什麼。
只是這點信任在面對樂毅的時候，驟然變成了防備。
「見過燕太子殿下。」
「望諸君安。」
燕丹皮笑肉不笑，「若不是親眼瞧著，孤還以為望諸君過的真的不錯呢，可惜趙國似乎也不是很信任望諸君啊。」
「太子何須如此試探在下？不若開門見山。」
樂毅表情不變，他經歷了太多，其實燕丹這麼色厲內荏就能嚇住的人，而對於燕丹的來意，他早就有所預料。
燕丹倒也直接，道，「武陽乃是燕國製造軍備之地，望諸君與昌國君合計這麼多讓燕趙兩國達成交易，使得武陽暫歸趙國又是何意？莫非是真的看不上燕國，想要舉家另謀高就？」
「毅與犬子遊走燕趙之間也為止戰止戈，並無他意。在者武陽此地三年後便重歸燕國，而在此期間內兩國不起戰事，這是一筆合算的買賣！」樂毅答道。
「只怕是只對趙有利吧，誰人不知長平一戰，趙國青壯盡失！此事吃虧的可只有燕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