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準備
典禮尚在後面,可是班師回國卻是在近日,正巧幾國使者都在,秦王乾脆就宴請幾國使者。
因著嬴子傒散布出去的傳言,韓國使者同魏國使者幾乎爭破了腦袋,就是在宴席上也冷面相對。
嬴稷知道事情原委,瞧著覺得有趣的很。
一直到韓國使者上前拜謁,嬴稷臉上都帶著和煦笑意。
「秦王大安,臣等奉吾王之命前來恭賀秦王遷鼎,除卻賀儀之外,特獻韓國美人,還請秦王笑納。」
「韓王客氣。」嬴稷舉樽隔空相敬,未沾分毫就放下,「即是韓王美意寡人也不好拂了這好意,子楚。」
「臣在。」
「這韓國美人便賜於你了。」
「諾。」
嬴子楚行禮就退回到了原位,嬴子傒臉色卻難看起來,然而只是臉上帶了一點,餘光就瞥見了嬴稷似乎往他這瞧了瞧,立時警醒,低下頭掩住了神色。
嬴稷收回了目光,兒孫有競爭的心是好事,只是全部心思都放在這上面,可就上不得檯面了。
不過一個女人,六國之人又有哪個不能由秦盡取之。
「秦王大安,吾王不日便會動身前往秦國,此前特有禮物獻於大王。」
「魏王客氣。」
嬴稷微微頷首,魏國這廂不甘示弱,他也樂得成全魏國的小心思。
「秦王大安,吾王也有禮物贈予秦王閣下,願秦趙兩國重修舊好,免起干戈。」趙國使者卻在這時也緊跟著魏國使者說道,話音剛落,殿內便是為之一靜。
唯有上首嬴稷滿面笑容,似乎沒有受到半點影響,「寡人惟願世間太平,正與趙王心中所願一般,不謀而合。」
「秦王大善。」
趙國使者的臉色有些難看,在場眾人都知道話中所言和心中所想絕非一般,偏偏秦王還就這麼冠冕堂皇的說出來,與趙王所願一般?
趙王怕不是日日想的便是如何雪恥,這與之一般豈不是言明秦王根本就沒有半點止戈之戰之意,口中卻是一派冠冕堂皇,又是何等的諷刺。
趙國使者氣悶,坐著旁邊不遠處的齊國使者心情卻是出奇的好,置身事外再去瞧這些人,當真是有趣的緊。
不過就算是心中再不願意又如何?還不是要在秦王面前戰戰兢兢,生怕多說錯說了一個字惹得秦王不願?
若不是旁邊還坐著宛如痴兒的燕國使者,此行絕對算得上圓滿了。
念及此處,齊國使者也不再猶豫,直接出列道,「秦王大安,吾王近日來身體不適無法親自前來,特命吾等奉上賀儀,還請秦王笑納。」
「齊王可否無恙?」嬴稷聽聞此言不免多關心了下,卻不想話音才落就聽得一聲嗤笑,聲音短而輕,卻仍是半分不落落入了七國使者的耳朵。
齊國使者臉色變也未變,「謝秦王關心,吾王已然大安,只是舟車勞累難免不妥,聽聞燕王卻是年富力壯,燕王可是要親臨?」
「吾王——」
「燕國偏遠,許多書信消息不便流通,還需過上幾日方才知曉。」
嬴稷說道,似乎是絲毫沒有察覺方才燕國使者想要說話,齊國使者拱手稱『諾』,退回到自己那邊是卻是刻意沖燕國使者挑挑眉,似是挑釁。
燕國使者氣不過便想理論,還未說話就被身旁的人拉了一把,驟然回過神來,也同前面的人一樣獻上賀儀。
只是不談燕王如何。
嬴稷滿意燕國使者的識趣,其他人見狀也不再談及這些,一時間竟也其樂融融。
嬴子楚是宴席上最不用操心的,韓國美人的事情早就告知給了父親,父親也告訴他不必多想,其他的有關於各國使者之間的機鋒瞧瞧便是,心中有些許感悟便算是好事。
這個好心情一直持續道了宴會結束。
「子楚當真是享盡齊人之福啊。」
宴會剛結束,嬴子傒攔在了嬴子楚的面前,面容冷峻,彷彿旁人欠了他不少錢一般。
「大兄若是喜歡這韓國美人也可同大王細說,想來大王也不會駁了大兄的意思。」
「你這是拿大王來壓我?」
嬴子傒眯著眼睛,眼裡也多了幾分冷意,嬴子楚卻仍是方才淡然模樣。
「大兄說笑了,大王既是子楚大父,也是大兄之大父,何談壓與不壓?倒是大兄不妨將心思多多放在正事上,再說話時也有底氣搬出大父的名頭不是?若無事楚先行一步,還另有要事在身,請大兄見諒。」
嬴子楚尊敬道,只是話說的好聽,行動上卻不見半點歉意,沒等嬴子傒說什麼轉身便走。
看得嬴子傒連連冷笑,「且看你能得意到幾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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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呂舍人此話真是折煞子楚了,子楚又如何得意?」
出了咸陽宮,便見呂不韋等在外面,剛一照面,呂不韋既滿面笑容的迎了上去。
「公子何須妄自菲薄,子傒公子如今已經無法再與公子抗衡,自是要高興的。」
呂不韋同嬴子楚本就是無話不談,這話也是說的直白,嬴子楚心中自然高興,可是之餘難免也多想了些。
「嬴子傒此次行事卻是有些費解,何苦做些無用的事情,無論此事成與不成,韓國總不至於與他再下一分賭注,可偏偏嬴子傒這麼做了,莫非是有什麼陰謀?」
「子傒公子行跡著實有些費解。」呂不韋顯然也有些看不懂嬴子傒的想法,但也只是一瞬,這點念頭就被拋在了腦後。
「無論是何緣由,這總歸都是公子你的機會,幾位將軍傾囊相授,公子當要把握好機會才是。」
「吾明白。」
嬴子楚點頭,把握好機會,是最簡單不過的事情了。
「阿嚏——」
深藏功與名的最大功臣阿政猛地打了一個噴嚏,將本來還在沉思棋局的嬴稷嚇了一跳。
「可是被人念叨了?」
阿政健康與否他最是清楚,瞧著樣子,指不定是不是有人在背後念叨他。
「高大父怎知曉是有人念叨政。」阿政趁著嬴稷有些分析又穩固了一塊棋局,仍舊是勝負早已分,這次阿政輸的卻不想此前那麼凄慘,至於幾塊零星孤立之地,雖說佔得位置不大,卻是一大塊活棋,縱然是高大父再想要繼續按著他叫他下,那高大父也得陪著他填棋。
「嘩啦。」
嬴稷將手中的子扔進棋簍裡面,「倒是進步神速,不似從前了。」
「也是老師教得好,搶先佔據一處,穩紮穩打也不貪心,雖仍不敵,卻能偏居一隅,叫讓人也奈何不得。」
阿政則是老實收著棋子,一番老成的話說得嬴稷發笑。
幼崽人不大,說得倒是老氣橫秋。
更重要的是這番話一聽就是蔡澤的語氣,在聯繫到棋局走向,也不難看出蔡澤的訴求。
民生。
原是為了這個。
眼下秦軍虎狼威名傳遍天下,天下人也都怕這秦軍,更甚者若能掌握秦軍,定是握住了天下大部分命脈。
也正因如此,無人敢從他的手中沾染。
秦自變法以來,獎勵農戰,不是戰就是農事,偏巧嬴子楚最近便做著這些。
「你既有如此心得,這咸陽的農事倒不如交由你負責。」
「政?」
阿政指了指自己,眼中的驚訝不似作偽。
他雖然早就知道以老師對高大父性子的揣摩基本上能八|九不離十,卻也不曾想到高大父想也不想就這麼說,真真出乎他預料。
「政不過只是幼童,哪裡能做得好這些?」
「做不好還有你的老師,你父親你大父幫你,莫不是試都不敢試?」
嬴稷眼見著阿政眼中從驚訝逐漸就變成了驚喜,一時間不知改感嘆阿政小小年紀就如此聰慧還是該擔心會不會太過,小孩子心智不比大人,做不好且不說,影響了自身性子才是關鍵。
「試,政要試!」
阿政沒等嬴稷後悔就把住了嬴稷的胳膊,前後左右晃了晃,「高大父既然說了那就不能反悔!」
「寡人何曾反悔過?」
嬴稷年紀大了性子也愈發像個孩童,前一會兒明明是有些後悔的,話到了嘴邊卻不這麼說了,正如他說的反正還有旁人兜底,總歸是不擔心的。
阿政更加不怕,他不僅僅有老師們,高大父大父他們作為依仗,還有群里的皇帝們,就是高大父答應瞬間,群里已經炸開了鍋,紛紛表達的自己的各種『美好』建議。
「政謝過高大父。」阿政一向都覺得自己是個實在幼崽,見嬴稷行為與此前老師和大政他們推測的一般無二,阿政想也沒想直接就在此時此刻同嬴稷說道,「既是叫政負責,應當從現在做起才是。高大父,之前老師教課的時候曾說巴蜀等地興修水利,修好之後便成為天府之地,若非此也無法產出如此之多糧草供給大軍行進。
所以政以為若想在咸陽附近做到這一點,興修水利之事迫在眉睫。」
嬴稷:「……」
「高大父?」
「無須再多學習一二再言及此事?」嬴稷有些不確定自己的判斷了,可不管如何看都是一個四歲的幼崽,縱然旁人教的再多,也是無法像這般回答自如。
顯然是自己想過的事情。
「政也想再想多一點,只是未曾開始勘測,上不止如何情形,政也無法繼續學習。」
嬴稷啞然失笑,「你倒是想得遠,寡人且問你,興修水利之人並不多見,可是這般容易找到的?」
「著實不容易。」阿政點頭,嬴稷不待繼續說,阿政緊接著道,「還好遇到了羌瘣將軍,他與韓國一人相熟,此人正好認識一興修水利的好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