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章 爸--爹
金六娘摸了摸肚子，面上愁苦，這個孩子不會托生，不該給她當孩兒的，這個亂世，這樣的災年，就算是平安出生，可能不能活下來都是未知數。
她看著眼巴巴的冬丫，不敢再留了，終於一口口的吃下去。
凈水池的水已經和湖面一個水位了，隨後就不再滲入，洗菜池這裡有點滑，葉洛茵和六娘找來石頭將周圍墊好。
不遠處就是柳樹林，兩人折了一大堆柳樹枝，處理乾淨之後，六娘就坐在一塊石頭上開始編辮子，這個葉洛茵知道，不會編筐的都這樣干，一圈圈的繞，兩邊用牛筋草一連，就是一個柳條笸籮。
不大一會，六娘就弄出一個柳條笸籮來，將浮萍裝在裡面，葉洛茵就又跑去了山洞。
山洞裡有七八個火堆在燃燒，外面空地上還堆了不少的乾柴和濕乎乎的木頭，莫名的，就感覺很有生機的樣子。
葉風抹了一把臉，叮囑娘兩注意安全，他則是進了南面的竹林。
葉風砍竹子，是要給幾個女眷做一個簡易的床鋪，主要是給葉洛茵的，他閨女自小沒遭過罪，再說了，睡在山洞的地面，其實很不安全。
葉洛茵想問老爸將『野雞』放哪了，就跟著去了竹林。
「爸，你給我柴刀，我試試。」
葉風將砍刀遞過去，葉洛茵一刀砍倒一根碗口粗的竹子，站起來，顛了顛柴刀，好像力氣都灌注到柴刀里，就很玄妙的感覺。
即便葉洛茵力氣大，葉風也沒用閨女幹活，他一口氣砍了十幾根，葉洛茵才想起來問，「爸，燕來山有主沒有啊？」
這個年代，私有化那是真的私有化。
在不滅國的前提下，世家大族和貴族擁有的土地是可以一代代傳下去的。
「是咱們陽水縣衙的，但以前這裡的樹木也不能亂砍，不過竹子隨便。」
「爸，你剛才逮的野雞呢？」
葉風瞥了一眼閨女，想了想，還是認真的道，「我也不騙你，不是野雞也不是蛇，是個大老鼠，還挺肥的。」
世道艱難，不知道以後會啥樣。
如果是太平盛世，他有信心讓媳婦閨女過上好日子。
可這是亂世，歷史走向有點類似南宋。
凌州府再往北，就是江州府，與江州府隔江相望的幽州府，曾經是太康朝北部區域最繁華的城市，如今被韃子占著。
韃子一口氣佔了太康朝十座城池，一占就是十年。
誰知道會不會繼續朝南擴張呢？
戰爭啊，最苦的就是女人和孩子。
葉洛茵拍了拍他，「老葉同志，放心吧，我能挺得住，我媽也沒問題。」
大不了不吃就是了。
至於以後，再說唄。
將竹子捆好扛起來的葉風卻警告道，「別跟你媽說，她膽子小，聽到沒？」
葉洛茵：……
她肯定是撿來的，還是從垃圾堆里撿的。
山洞的平地上，孫翠芝也沒閑著，撿了幾塊石頭，搭起了一個簡易的鍋灶，將做飯的瓦罐放在上面，隨後就開始用牛筋草搓繩子。
葉洛茵選了一根竹子，決定做幾個竹筒裝水，她就發現她的力氣很有意思，按理說，這樣的柴刀不該一下子沒進去還不蹦刀刃，但事實就是如此，一刀下去，竹節斷的利利索索。
好像不光是力，還有氣。
沒錯，就是這種感覺。
難道，她走的是修仙路線？
可也不對，吃了之後，除了渾身暖洋洋的充滿了力量，也沒像小說里說的那樣，皮膚滲出一層黑泥，筋脈疼痛啥的。
不等和家裡人討論呢，孫翠芝咦了一聲，問，「阿茵，看你大嫂是不是在哭？」
葉洛茵朝下面看了一眼，還真像是在抹眼淚。
到了跟前，葉洛茵歪頭看了一眼金六娘，「大嫂，你是擔心我大哥嗎？」
金六娘輕輕的嗯了一聲，到沒好意思說自己有點空落落的，因為往日里總和她在一起的冬丫，今天不怎麼理她了。
不管怎麼說，公婆他們都是冬丫的親爹親娘，他們改好了，冬丫肯定會親近的。
金六娘不是個墨跡的性子，她手依然不停的編柳條，葉洛茵坐在旁邊開始做竹筒。
沒有電鋸也沒有打磨的工具，只能利用她的力氣做最簡單的竹筒，能喝水能裝東西就行。
邊緣粗糙的地方用砍刀修理。
也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葉洛茵做好了五個竹筒，六娘編好了五個柳條笸籮，有大有小，將竹筒放進去，葉洛茵和六娘回了山洞。
就看到葉風站在空地上，皺著眉頭看著葉家村。
沒有炊煙，可也沒人上來。
應該是沒人相信他的話。
「算了，也許齊王考慮到百姓，突然反悔，決定不泄洪了呢。」孫翠芝將幾個笸籮都放在大石頭上，「六娘，你手真巧，笸籮編的真不錯。」
金六娘愣了一下，畢竟第一次被婆婆誇獎，但等反應過來，就有點小開心。也不閑著，抿著唇，腳步輕快的去規整散放的木柴。
葉風拿起水桶，「我挑點水去。」
「爸—爹，我跟你一起去。」
葉風臉都黑了，敗家孩子，爸爹是個啥玩意。
葉洛茵覺得要儘快適應，以後私下裡也不能喊爸媽了。
六娘規整完柴火，看了一眼平地，那裡有一個竹子捆綁出來的床，很簡陋，面積挺大，好像有點不平，但感覺挺結實。
沒有想到，公公婆婆其實也這麼能幹。
那邊孫翠芝忽然想起了什麼，喊道，「冬丫，你不要一個人亂跑，聽到沒？」
「聽到了。」
進店鋪的方式是翻白眼昏迷不醒，肯定不能落單。
「冬丫……」葉風砸吧砸吧嘴，樂了，「還別說，比你二叔家的大丫二丫好聽多了。」
這邊孫翠芝帶著六娘開始掃山洞，燒過的草木灰直接都收到了筐里，沒了煙霧，這裡雖然半明半暗，卻沒那麼潮濕了。
還有點久違的乾燥的感覺，六娘覺得，這個山洞比山下的家都好。
她又開始收拾地面上的竹條，將能用的挑出來，剩下的放在了山洞旁，爾後，又坐下來開始破竹條。
孫翠芝繼續用牛筋草搓繩子，她問金六娘，「六娘，你要編什麼？」
金六娘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緒里，冷不丁的還嚇了一跳，忙回道，「娘，這些碎枝條扔了可惜，我想編兩個竹簾放在水桶上。」
孫翠芝嗯了一聲之後，就沒在說話。
其實很想和小白兔一樣的小媳婦聊聊天，可看她緊張的樣子，悻悻然的閉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