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坐在吊籃里進城
林管事瞥了一眼葉風,按捺住了想要搶的心思,主要是這人似乎更狠,沒必要得罪。
於是,他讓他們天黑的時候悄悄去城西,不能都來,只他和葉寒青。
父子兩一起搖頭。
將冬丫丟下,哪裡能放心。
那倒也不差一個孩子。
葉大郎將奄奄一息的黑臉漢子給拖來,問葉風咋辦。
能咋辦,這人一看就不是好人,給他扔到人群里,不定會啥樣。
黑臉漢子沒想到自己偶然一個念頭捅了馬蜂窩,也沒想到他們這麼損,還不如將他給扔到水溝里安全呢。
他在這裡,可是連偷帶搶的弄了好幾個孩子。
平日里一起幹壞事的幾個人,此時早就溜得不見蹤影。
黑臉漢子怨毒的目光看著眾人,下一刻,眼前一黑,葉寒青的破草鞋就踩在了他的眼睛上。
一口氣沒上來,昏了過去。
將他丟在人群里,葉寒青陰沉著臉色,「這人愛偷孩子,你們小心點。」
葉寒青幾人離去,麻木的人們看著躺在地上沒有反抗能力的黑臉漢子。
先是一片死寂,忽然,一個老頭衝上來,死死盯著地上的男人,似乎是在辨認,幾息之後,他撲上去拳打腳踢,嘴裡嘶吼道,「你還我的小孫子……」
葉寒青漠然的回身看了看,拉著小臉有點發白的冬丫朝人群外走去。
隨後,葉風讓其他六人回燕來山,告訴族長,他們很快就回去,讓大傢伙多編些物件,反正材料白得,趁現在人少多備一些。
最重要的是,一定要注意安全防範。
而他則是帶著葉寒青和葉洛茵去了城牆的西面。
城牆很高,上面有巡邏的官兵,因為沒有城門,所以,災民也不會在這裡聚集。
葉風有打火機,可也不敢生火,三個人面面相覷,葉寒青讓兩人等著,他去打水,順便弄點吃的。
城西附近是一片山林,都是淤泥,就連城牆都有一米多高被浸泡的痕迹。
葉寒青腳下的草鞋雖然是新打的,可走了一趟泥路,也破碎不堪,就見他脫下草鞋光著腳朝前走。
很快消失在了樹林里。
葉洛茵,「爹呀,你以後要對大哥好一點。」
葉風,「男孩子,家裡的頂樑柱,本就不該像女兒一樣嬌氣。」隨後道,「抓緊吃點東西,我給你擋著。」
葉洛茵不是很餓,她擔心吃飽了大哥又來投喂。
良心會痛的。
不過還是沒忍住吃了一個肉鬆小麵包,喝了一盒牛奶,葉風將蛋炒飯吃了一小半,剩下一大半準備進城之後給大兒子。
也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睡的迷迷糊糊的葉洛茵聞到一股香氣,睜開眼睛,就看到大哥正笑盈盈的看她,手裡用木棍串了一隻烤兔子,身上背著三個竹筒顯然都打滿了水。
幾個人坐在城根下,吃兔子喝山泉水,算得上是飽餐一頓,吃完飯之後,葉洛茵硬給大哥嘴裡塞了塊水果糖,就說族長爺爺偷著給她的。
葉寒青已經含在嘴裡,就只得繼續,甜甜的,有一股果香,無端的讓人心情好了很多。
他問葉風,「林管事說的衙役一事您怎麼看?」
「衙役是賤籍,你是準備讓我大孫子不能科舉?」
話音未落,葉洛茵噗嗤一聲笑了,然後擺手,「你們聊你們聊。」
還大孫子,喊得真六。
「三班衙役,皂,快,壯,其中的壯班民壯屬於臨時召集的民工,不屬於賤籍,如果官府征徭役,也算是人頭。」
葉風撓撓頭,「那就到時再說。」
這個話題就沒在議論。
就這樣,天黑了下來。
高高的城牆處出現火把,從上面放下來一隻吊籃,葉風先上去,冬丫中間,最後是葉寒青。
上去之後,發現林管事就在不遠處。
看多了城下的衣衫襤褸的災民,也沒覺得這一家有多窮酸。
此時的縣衙燈火通明,林管事囑咐身後跟著的三人,「一會看見縣太爺,不要高聲喧嘩,不要直視大人,不要亂問,更不要亂走。」
葉風一一答應下來。
林管事帶著他們從旁邊的角門進了縣衙,隨後到了一處燈火通明的廳堂,林管事讓三人在外面等著,他去稟報池大人。
此時的廳堂,焦頭爛額的姜縣丞正在跟心不在焉的池縣令彙報工作,「……大人,糧食沒剩多少了,可如果不施粥,那定要引起災民不滿,如今災民說反就反,您也看到了,咱陽水縣城外,那是幾萬的災民呢,莫不如咱們逃了吧。對了,章家王家和隋家的家主據說已經悄悄的從北門離開,大人,您要早作定奪。」
池縣令眉目陰鬱,忽然問道,「姜縣丞,你說最初那些士紳主動請命捐糧食救濟災民,是不是沒安好心?」
姜縣丞愁眉苦臉,我的大人啊,你才反應過來啊,他們就是故意的,我當初就提醒過您,可您非是不聽啊。
還樂滋滋的說自己深得人心,受士紳愛戴,危急關頭,主動替自己解決困難。
其實他理解池縣令,他是想做點成績出來給國公爺看。
雖說他是嫡長子,可文國公另一個平妻生了三個兒子,據說,一個比一個優秀,這世子之位,最後只怕與他無緣。
大人擔心國公爺忘了他,於是厚著臉皮將長子池少安留在京城,這一別就是五年。
據說,大少爺桀驁不馴,在京城惹是生非欺男霸女,是出了名的紈絝,名聲很差,這不,前些天國公爺說要將他給送回來。
誰的兒子誰管,他不跟著操心。
池縣令這人除了資質一般,真的沒啥壞心眼,有時候還很天真,要不然他也不能知道的這麼多。
這些話,他自然不好意思直說,只道,「大人,您要早做決定,不能再拖了,我聽王捕頭說,那些災民因為粥里摻沙子,已經罵了半日。」
池縣令一咬牙,「好,你速去通知家人收拾東西,我們後半夜走,記得通知胡主簿。」
急色匆匆的姜縣丞與林管事走了對碰,來不及見禮,人已經消失在了連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