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飛鳥盡

「我也不知道接下來該去哪兒了……」

好人村山谷中，某個石屋內，司馬北看著凌亂的桌子，面色尷尬道，「看樣子走了至少一天以上了，就算想循著味兒找過去也幾乎不可能。」

龍右卻是滿不在乎地一屁股坐在桌邊，淡淡道，「那就算了唄，你也儘力了，都怪那小女娃命不好，就像你讓我找的那個綠裙子女娃一樣，都跟咱沒緣分！依我說，咱們還是抓緊時間把你的手錶修好，儘快和外面聯繫上，然後找到李靜之前給你說的那個地方，用咱偷來的這個關鍵部件試一試，如果能離開最好，不能離開就安心躲起來，等著張小滿來找咱們……」

司馬北還是不甘心地搖搖頭，「那不行……我遭了這麼些罪，啥也沒完成，太丟人！而且，咱們最好不要把希望都寄托在別人身上，不管是張小滿，還是李靜說的那個地方，都不是在咱們掌控之中，還是盡量多準備幾個方案比較好。」

海燕咬了咬嘴唇，低頭問道，「司馬大哥，你……一定要走嗎？」

司馬北側臉看向海燕，猶豫了一小會，緩緩開口道，「燕子，我本來就不屬於這裡，自然要離開，但我離開了不代表就不回來……等處理完外面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我會經常回來看你的，或者你跟我一起出去玩幾天也行，過陣子你想家了再回來就好。」

海燕沉默了許久，像是在認真思考司馬北的建議，最終還是搖了搖頭道，「算了……我就待在村裡吧，外面的世界太陌生了，吃不慣，睡不慣，我不知道我能做些什麼，也不知道我該做些什麼，與其格格不入，不如各自安好。」

司馬北輕嘆一聲，「人總要走出自己舒適圈的，不能總待在一個地方……而且我如果真的證實了那個人的身份，那便說明你可能也不屬於這裡，應該和我一起離開。」

「即便原本不屬於這裡，但已經這麼多年了，我早就是徹徹底底的本地人，」海燕明白司馬北說的什麼意思，在來這兒尋找小橘子的路上，司馬北已經把一切都告訴她了，但她依然覺得自己的父親就是村長海濤，因而倔強地嘟著嘴道，「外面的世界不一定真的就很好，但這裡的人卻是真的對我很好。」

龍右砸吧一下嘴巴，忽然插話道，「人各有志嘛……別擱這兒磨嘰了，你們要是不想走，就乾脆都留下來，你這大偵探不花一分錢當個上門女婿，也不算埋汰，畢竟現在你們這一行的生意不好做，吃了上頓沒下頓的，哪有在這兒待著踏實舒服。把那些出去需要用到的東西都交給我，讓我一個人在外面的大染缸里自由仰泳吧！」

司馬北翻了個白眼道，「想得美……我怎麼放心你一個人走呢，咱倆怎麼來的，就要怎麼回去，一個都不能少。」

便在這時，海燕忽地瞥見地上的一抹黑灰，驚奇道，「好像他們走之前燒了什麼東西……」

司馬北聞言湊了過去，在那些黑灰中撿起一角沒有完全燒透的白紙，皺了皺眉道，「看上去是小橘子想給我們留下信息卻被張賓士發現了……咱們得趕緊找到他們，我擔心小橘子可能會有危險。」

龍右癟了癟嘴道，「不至於吧，再怎麼兇狠的暴徒，也不會對那麼小的女娃娃做出什麼太殘忍的事情。」

海燕抿了抿嘴唇道，「一般來講，賓士叔叔確實不會對小橘子做什麼，但如果他真的發現了小橘子偷偷給咱們留信息，那就不一定了……他最恨別人背叛他，無論是誰，只要是敢背叛他，都會被他拖去埋掉！」

龍右倒吸一口涼氣，「這也太殘暴了吧，動不動就拖下去埋掉，還有沒有王法？」

海燕眨了眨眼睛道，「好人有好報，壞人就該死掉，這就是我們村的王法啊……」

司馬北見龍右似乎還要跟海燕抬杠，咳了兩聲，端起桌上一盤已經發臭的烤魚，轉移話題道，「不同世界的人爭論是非觀毫無意義，咱們還是抓緊時間想辦法找到小橘子才好……我瞅著這盤烤魚有些特殊，別的烤魚像是都被小橘子用筷子戳爛了，唯有這一盤留了個全屍，感覺應該很有內容。」

龍右懶懶地瞥了一眼司馬北手上的烤魚，別過臉去，打量起屋內的其他擺設，似乎對於尋找小橘子這件事毫無興趣。

海燕卻是被司馬北的話吸引，認真地開始觀察那盤烤魚，忽地雙眼亮了起來，指著烤魚的嘴巴，驚喜道，「這裡好像塞著什麼東西！」

司馬北愣了一下，沒想到原本只是自己緩和一下氣氛的無心之舉，卻是歪打正著，急忙探出兩根手指，取出烤魚嘴裡的那個小紙條，小心翼翼地捋開，仔細一瞧，登時眉毛一揚，欣喜道，「還真是人小鬼大，居然懂得留一手！」

龍右聽聞之後扭過頭來，好奇地瞄著司馬北手上的紙條問道，「寫的是啥啊？」

司馬北呵呵一笑，雙手一搓，將紙條揉成小團，揣進兜里，嘴角微微上揚道，「雖然畫得很簡單，但信息量很大……走吧，咱們立刻趕往靠山那邊，遲則生變！這一次營救小橘子的行動有點難度，我心中已經有了一個周詳的計劃，還為此次行動取了兩個名字……大叔，求你再救我一次，以及我好孤單，誰來救救我……你們覺得哪一個比較合適？」

海燕眼角抽搐兩下，並不回答司馬北的話，轉身便走。

龍右嗤笑一聲，伸了伸懶腰，滿臉譏諷地斜瞟司馬北一眼，也抬步朝著靠山方向走去，不緊不慢地說了一句，「真是個取名廢，一點文化涵養都沒有……既然小橘子的腳被人鎖著，那就乾脆叫失足少女拯救計劃吧！」

走在前面的海燕趔趄了一下，險些摔倒在地。

司馬北撇了一下嘴巴，嘖嘖嘆道，「還不如大叔，求你再救我一次呢！」

三人東拉西扯地行了一路，不知不覺已然來到靠山腳下。

望著巍巍高聳的靠山，龍右嘴巴發苦道，「那什麼小橘子有沒有寫明她在靠山哪一片區域？」

司馬北像看傻子一樣瞟了龍右一眼，面無表情道，「麻煩你動動腦子好吧……小橘子從來都沒有到過這邊，她是被張賓士劫持的人質，你覺得她會知道自己將被綁去哪兒嗎？」

龍右雙腿一軟，蹲坐在地上，有氣無力道，「那怎麼找……這麼大一座山，咱們只有三個人，找到明年都不一定能找得對方向。依我說……要不咱還是放棄吧，如果那個張賓士真如海燕妹子說的那樣，大抵是不會對小橘子做出什麼過分的事情。」

「來都來了，怎麼能輕言放棄呢！」司馬北鄙夷地看向龍右，譏笑道，「這還沒開始，你就不行了，也太虛了點吧！平時該泡枸杞就多泡點，別死要面子，身子受罪，有些東西，你不服不行，盈滿自溢，竭取必虧是自然規律。」

龍右白了司馬北一眼，惱羞成怒道，「死遠點，老子的身體比你強，堪稱金剛不壞，要什麼枸杞！我只是不想跟個傻子一樣，滿大山瞎轉悠！要找你們倆自便，我就擱這兒躺平了！」

一旁的海燕忽然插話道，「誰說要滿大山地瞎轉悠……我知道他們在哪兒啊！」

司馬北偏了偏腦袋，驚奇道，「你知道？」

海燕點了點頭，抬起右手指著靠山北側某個地方，微微笑道，「我曾經跟賓士叔叔來過這邊，知道他在這邊還搞了個鐵房子秘密基地……而且我還知道在那個秘密基地裡面有很多寶貝，就像滿天繁星一樣，數也數不清！」

「寶貝？」龍右騰地一下跳了起來，搓了搓雙手道，「海燕妹子，這種事你應該早說嘛，害得我白擔心一場……我不是貪圖那些什麼寶貝啊，我純粹就是憂心小橘子的安危……抓點緊吧，寶貝不等人！」

說完這句，龍右便循著海燕剛才指的方向，疾步行去。

海燕看著龍右的背影，撅了撅嘴，沒好氣地提醒道，「走錯了，那邊過不去，得先從另一邊趟過一條小溪才能上山。」

龍右立時停了下來，回到海燕和司馬北身旁，訕訕一笑，「救人如救火，我是太心急了些……」

「我看你就是賊性不改……」司馬北哼了一聲，牽起海燕的手，昂首挺胸地走向張賓士的秘密基地。

龍右看著海燕和司馬北親密地十指相扣，只覺得一陣膩歪，跟在二人身後，不停地碎碎念著一些不太美好的祝願。

十多分鐘后，三人終於來到了一座爬滿青藤的鐵房子前。

司馬北細細打量一番后，皺起眉頭道，「密不透風，易守難攻啊！」

龍右也摸著下巴，歪著嘴道，「四周的地下都是石頭，想打個洞鑽進去也很難。」

海燕想了一想，咬著嘴唇道，「要不然我先過去把賓士叔叔引走，你們趁機直接撞進去，把小橘子救了便開溜……」

司馬北搖頭否定道，「這樣一來，你自己就很危險，我要是沒記錯的話，先前你明明白白說過，張賓士那傢伙最恨別人背叛他……如果被他知道你故意使了個引蛇出洞的詭計，你的下場肯定比小橘子還要慘，我們是來救人的，不是一命換一命。」

海燕嘟著嘴道，「那你說現在應該怎麼辦？」

司馬北摳了摳腦門道，「繞過去……我不相信這個房子真的一點漏洞都沒有，如果真是那樣，裡面的人也得被悶死……只要是風雨能進的地方，咱們想辦法也能進去！」

龍右卻是有不同的意見，左右搖晃兩下腦袋道，「不妥……張賓士選擇這個地方，就是看重這裡的地形，只要咱們一露頭，肯定會被發現的。」

司馬北斜眼看向龍右道，「那你說說看，咱們應該怎麼進去？」

龍右面色嚴肅地思考了一會兒，一本正經道，「不進去……我覺得咱們應該回去，別做掩耳盜鈴的蠢事。」

海燕一臉嫌棄地瞥了龍右一下，抿著嘴道，「現在該怎麼辦……咱們的意見都不統一，破不了局啊！」

龍右絲毫不在意海燕的輕視，咳了兩聲，正色道，「一般這種情況只能用那個民主的辦法抉擇了……舉手投票決定吧！同意繞進去的，請舉手！」

司馬北毫不猶豫地舉起了右手。

龍右清了清嗓子，繼續道，「同意引蛇出洞后，直接闖進去的，請舉手！」

海燕看了看司馬北，有些不好意思地緩緩舉起右手。

「很好！接下來就是同意回去的，請舉手……」龍右果斷地舉起了右手，嘿嘿笑道，「結果很明顯了！司馬大偵探繞進去，海燕妹子引蛇出洞，而我自己就一個人回去！」

說罷，龍右速即扭轉身子，抬腿邁向下山的小路。

然而，他那隻抬起的腳卻始終沒有落在地面上。

一隻大手緊緊拽著龍右的后衣領子，竟是將他直接提了起來！

司馬北抽了抽鼻子，隨手一甩，將龍右扔向鐵房子側面的草叢裡，面色平靜道，「聽我的，繞進去！」

便在這時，鐵房子里忽地響起一聲憤怒的咆哮！

震得三人渾身一僵，毛骨悚然。

震得山林飛鳥驚散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