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進醫院
第二天,沈清在賀安年懷裡相擁而眠,一陣急促的鈴聲突然打斷了一世的靜謐。
賀安年皺著眉頭坐起身,在接聽電話的那一瞬間他臉上的表情突然變得有些難看,電話那頭的人非常的著急甚至還有稀罕拿不定主意。
賀安年大二的時候從事的是互聯網行業,在國外也開展了自己的公司,公司不說帶給他了多少利益,但也成為了他前期支撐tft研究的所有費用。
如今公司出事,很明顯是有人故意針對,賀安年想到了賀光霽的為人,直接笑出了聲,自己在貝思面前上了眼藥,雖然他不了解貝思的為人,但他猜測兩人的感情肯定沒有深到互相了解的地步。
沈清迷迷糊糊的醒來,就看到了已經穿衣服收拾行李的賀安年,沈清聲音還帶著沒有睡醒的顫音,「你這是這麼早去哪兒?」
賀安年臉上露出了一個大大的笑容,他抱了抱沈清,「寶貝兒,我有點事需要去國外一趟。」
沈清靠坐在床頭,輕輕皺了皺眉頭,「需要多長時間?」
賀安年沉思片刻開口,「暫時還不清楚事情的嚴重性,最少需要一周的時間。」
沈清點了點頭,隨後看著收拾完行李的賀安年,她有些不捨得抱了抱自己的男朋友。
沈清早上回到家刷牙洗臉,換好衣服開車出門去公司,突然就接到了自己父母打來的電話。
沈清無奈只能敲響了經理辦公室的門,笑著說了一句,「不好意思經理,我可能要請一下事假。」
經理早就知道沈清和老闆有什麼關係,並沒有多刁難對方,直接給他開了請假條。
沈清聽著母親驚慌失措的聲音,也猜到一定是發生了什麼,訂了最近的機票,收拾完行李打車去了機場。
貝思在得知沈清家裡出了事情以後,還有些擔心的詢問,在聽到沈清聲音的疲憊,最終說了一句,「我本來也閑著,如果有什麼事情的話你招呼一聲,我開車過去就行。」
沈清掛斷電話,看著窗外的風景,整個人都有些疲憊的閉了閉眼睛。
飛機到了機場,他又轉坐了火車,這一路上跌跌撞撞好不容易到家,卻發現自家的門鎖換成了密碼鎖。
沈清已經沒有多少耐心,撥通了自己母親的電話,對方話筒里的嘈雜聲讓沈清明白,應該是在醫院,要完地址匆匆拉著行李箱去了醫院。
搶救室的門口,沈清看著父母眼裡的紅血絲,他將行李箱放到了自己母親的手中,和父親說了一句,「爸,你和我媽兩個人打車回家,準備點飯,帶到醫院來。」
「我在這兒守著,有什麼事情我再給你們打電話,大家都累的不行了,你們回去做完飯之後趕緊過來,順便休息休息。」
夫妻二人再看到女人的那一瞬間像是找到了主心骨,點了點頭然後拿著行李箱轉身離開,醫院走廊里只剩下了沈清一個人,空虛感讓沈清也有些無能為力。
沈清的父母匆匆的離開,用匆匆的回來,他們手裡還拿著給沈清帶的飯,沈清狼吞虎咽的將飯吃完之後,這才詢問情況。
原來是沈清他奶奶,當年沈清的大伯去了部隊,現如今也在當地做了一個不大不小的官。至於沈清到三叔,是老太太的心肝寶,當年也是花錢買了個工作,他三叔會鑽營,後來工廠倒閉,仗著老丈人的關係,現如今也在個事業單位。
沈清的奶奶年輕的時候,是一個極其利索的老太太,先生給大兒子看孩子,後來又給小兒子看孩子,至於沈清這個孫女,老太太有些重男輕女,他不說自己不待見,只是沒怎麼來看過。
沈清從小也知道自己爺爺奶奶的偏心,每次過年他大表哥和二表哥兩個人的紅包很明顯都比他的紅包厚上許多。
沈清父親,由於娶了他的母親不受老太太喜歡,後來更是生孩子坐月子根本就沒有過來幫過忙,沈清從小到大就沒有穿過老太太一件衣服。
現如今老太太生病了,老大和老三生怕老太太死在家中沾染了晦氣,連夜給沈清等父母打電話讓他們過來接老太太。
沈清是他們這一輩里最出息的,平常他大姑娘和他三嬸沒少拿這個說事,畢竟人在大城市裡而且還靠自己的努力買上了房子,當然是比他在小城市裡混著的表哥強上太多。
加上當年沈清自己也爭氣,不聲不響的考上了一個名牌大學,雖然他大表哥和二表哥酸里酸氣的說是藝術生,可是他們兩個當年也想走藝術生這條路子對公卻因為藝術分不夠而沒能考上一個好的大學。
妯娌之間的攀比在無形中形成,這麼多年沈清也沒少聽他媽媽和他爸抱怨,說著爺爺奶奶的不公,父親的無能。
沈清父親,沒有什麼正式工作,早年間靠著賣白菜起家,後來又倒騰洗衣粉,掙了不少錢,現如今自己開了一個不大不小的房產中介,日子也湊合著過。
沈清的母親,是一名小學老師,早些年為了能夠轉成正式工作,家裡也沒少花錢,直到沈清出生那一會兒,老太太也不想特別苛待自己的二兒子,這才出錢買下了這份工作。
可能那個時候老太太意識到了一個問題,那就是如果自己和這個二兒子持續交惡下去,憑自己大兒子和三兒子的性格,未必會給他養老。
兜兜轉轉一圈,老太太偏愛的兩個兒子在他病重時卻將人掃地出門,唯有這個不怎麼受待見的二兒子連夜開著車把他送進了醫院。
沈母其實是一個很傳統的女人,一輩子相夫教子,年輕的時候喜歡畫畫唱歌,卻因為他姥姥偏愛三兒子,最終沒有參加省城的培訓。
沈母後來做了一名小學老師,曾經還抱怨過沈清姥姥嘴上說著不重男輕女,其實還是有些偏愛兒子的。
這些年,沈清自從畢業之後有了一份好的工作,沈清父母的日子逐漸也富裕起來,兩個人也不是那種沒腦子不勤快的人,還總是想著做點什麼倒騰點啥掙錢。
老太太這麼一住院,他大伯和三叔連來醫院看一眼都沒有,沈清的父親忙上忙下交了醫藥費,這才將人送進了搶救室。
沈清聽著他母親絮絮叨叨的將這些事情全部說完,突然覺得有些可笑,老太太這麼多年辛辛苦苦的給他們花錢買工作,託人托關係的打臉著生活中的一切。
後來他們生了孩子,老太太天天給孩子做飯,接送孩子,這麼多年也算是為他們省去了很多後顧之憂。
沈清還記得自己小的時候父母忙,沈清媽也是賭著一口氣,愣是沒有給老太太打一個電話,沈清小的時候是被姥姥帶大的,長大能上幼兒園了直接送進了幼兒園。
那時候的幼兒園不像現在的幼兒園,早早的就放學,還能學點東西。沈清還記得自己小的時候上的幼兒園,每天老師就磕磕巴巴的教一首古詩,一群小朋友們一起玩,父母下班才會過來接孩子。
沈清那個時候是班級里最後走的,沈清的母親過來接他的時候,沈清總是有些不高興,老太太後來知道情況,只是不咸不淡的來了一句,「女娃娃,哪有那麼金貴?」
沈清還記得小的時候被冤枉的無奈,以及自己爺爺奶奶明目張胆的偏心,很多時候沈清自己都覺得有些可笑。
直到沈清高考結束的那一年,拿到了a大的錄取通知書。
他爸媽喜極而泣,他奶奶更是破天荒地給了他一個很大的紅包,話里話外的意思是拜託沈清能夠好好的學習,將來有出息了拉拔拉拔她那兩位表哥。
沈清年少輕狂時,看不起自己母親的懦弱無能,也覺得他的父親是一個懦弱的人,在如此不公的待遇下竟然不選擇反抗。
可如今看著病房裡的老太太,又看著他母親疲憊不堪的模樣,他父親那沉重嘆氣,他最終問出了極其現實的問題,「還差多少錢?」
沈清父母看著自己這個已經長大的女兒,胡亂擺著手,「家裡的房子還能賣個錢,不行我就將房子賣出去。」
沈清輕輕的搖了搖頭,「這麼多年,我工資也不少,自己也做了一些投資,我的畫也賣了不少錢,倒是可以拿出這筆住院的錢,如果搶救過來了,人也算是挺過來了。」
「可是要進了icu,家裡也沒有那麼多錢,就算是砸鍋賣鐵老太太也未必能待多久,爸,還是要提前準備後事的。」
這個男人身體微微的晃動,整個人的聲音都有些哽咽,「爸,爸知道的。」
沈清其實對於這個奶奶沒有多少感情,拿手拍了拍他母親的肩膀,「你現在給我大伯母和三嬸打電話,叫他們來醫院。」
沈清的父親立刻反應過來,直接笑著說了一句,「爸出去打電話。」
沈清奔波了太長時間,臉色有些慘白慘白的,他靠坐在了醫院走廊的凳子上,紅色的塑料凳子因為時間太久的緣故都有些微微泛白。
醫院的白熾燈照著周圍的一切,牆壁上寫著各種各樣的標語,沈清盲目的一個字一個字的念著。
搶救室外面的家屬們,一個個哭天抹淚像著神明禱告,沈清只感覺有些壓抑,自己這算不算是唯一的異類,竟然不覺得傷心。
一個多小時過後,大伯一家和三叔一家這才匆匆趕來。
他大伯母和三嬸,兩個人很明顯就有些不高興,嘴裡罵罵咧咧的,說著自己的不滿。
沈清靜靜的坐在那裡,像是沒有聽到女人的謾罵聲一般,直到兩個女人在男人和兒子不滿的眼神中才停下了嘴。
沈清從包里拿出了煙,站起身聲音有些疲憊的開口,「我去抽根煙,大伯和三叔你們兩個最好考慮清楚,要不要拿錢,如果搶救過來要進icu,要不要簽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