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私房之事要問有經驗的人
「小姐小姐!小姐,快起來啦!」
蘇玉煩躁地用被子將頭蒙住,但還是沒能逃過雪芽的磨人功夫,她扯住被子暗暗與雪芽開始拔河。
「小姐快起床,快起床啦,侯爺與大公子來信啦。」
「你說什麼!」蘇玉掀開被子噌地坐了起來,「爹和兄長來信了?」
雪芽點點頭:「是呀,我剛知道就趕緊來叫小姐你啦。」
蘇玉頓時困意全無,激動得跳下床,鞋都沒穿就跑了出去。
「小姐!鞋,鞋呀...」雪芽只好拎起鞋子緊跟著追了上了。
蘇玉一路跑到前院,根本顧不上周圍丫鬟小廝驚異的表情,她太久...太久沒有聽過父兄的消息了。
「母親!父親和哥哥說了什麼呀?」蘇玉幾乎是跳過門檻跑進來的。
屋內,蘇母捧著信箋坐在主位,沈芙站在蘇母身側,兩人聽到動靜,齊齊朝蘇玉看過來,霎時都愣在原處。
不多時,還是蘇母先反應了過來,一時怒火上涌拍案而起:「你這一身便跑出來成何體統!給我滾回去!」
蘇玉低頭一看,才想起來自己還穿著寢衣,她尷尬地笑了笑解釋道:「我這...這不是急著看父兄的信嘛。」
「是啊母親。」沈芙立馬應和上,「玉兒也是太過思念父兄才會失了規矩,您就別責怪她了。」
蘇母冷哼了一聲,將信拍在案几上黑著臉拂袖而去,待腳步聲遠了,躲在門外的雪芽才敢溜進來把鞋子給蘇玉穿上,沈芙看著主僕二人戰戰兢兢的模樣,不禁笑出了聲。
「要我說啊,一物降一物可是不假,我們天不怕地不怕的蘇二小姐,在娘親面前就變成了卸了爪子的小貓了。」
「嫂嫂你就會取笑我。」
蘇玉抱怨了下,忽挑起眉毛笑道:「那嫂嫂與兄長是誰降住了誰呀?」
「玉兒!沒大沒小,沒羞沒臊,不與你說了。」
沈芙的臉一時紅了個透,說著就要走,蘇玉趕緊攔了下來。
「哎嫂嫂,我錯了嘛。」蘇玉笑著眨眼賣乖才把人哄高興了。
沈芙輕輕敲了下蘇玉的額頭:「你呀,都要嫁人了,日後可不能再像從前那般胡鬧了。」
「奧知道了知道了,父親和哥哥可還好?」
沈芙拿起信遞給蘇玉:「你自己看,豈不更好。」
蘇玉鼓足勇氣接過信紙,眼前的字跡熟悉得不能再熟悉,好像臨摹此字向夫子騙休假是昨日剛發生的一般。
蘇玉手指撫過信紙,不由控制地揚起笑容。
一切都好....視線下移,光州京域關五個大字,猶如利刃穿入她的眼睛,狠狠扎在心臟上。
前世父兄便是死在半年後的光州一戰中,李徐將行軍路線透露給敵國,父兄中了埋伏,全軍覆沒,無一人生還,而那之後,母親鬱結於心,沒多久也撒手人寰。
蘇玉攥緊手中的信紙,還好,還有充足的時間,一切都來得及,重來一次,她絕不會讓悲劇再次發生。
「玉兒,玉兒?」
蘇玉恍然回神。
「玉兒你在想什麼?想得如此入神。」
「沒什麼,嫂嫂我還有事,先走了。」蘇玉將信紙鋪平折好交還給沈芙,叫上雪芽又趕緊回到了自己的院子。
梳洗好,蘇玉也想到了雙管齊下的辦法。
蘇玉看著鏡中的人揚唇笑了下,前世她都沒注意過自己原來生了副不錯的容貌。
「小姐,您在笑什麼呀?」
「開心,開心我怎麼長得這麼好看。」
雪芽一時語塞,撓撓頭禮貌地跟著笑了兩聲。
蘇玉收斂笑意,神情認真起來:「雪芽,你說如果有關男女私房之事,是不是該問問大夫?」
「啊?」雪芽愣了下,明白過來小臉瞬間脹得通紅,「這,這這這,小姐您,您還沒出閣呢,怎麼就急著問這個呀...」
蘇玉本沒往那處想,經雪芽這麼一點,自己回過味倒真還有些不好意思了。
「我,我自是有我的道理,再說...再說你怎麼還管起我來了?真是放肆,放肆。」
雪芽崛起嘴:「奧,是奴婢僭越了,奴婢跟小姐賠罪了,不過小姐,這種事,應該怎麼能問大夫呢,怎麼都應該....應該問些有經驗的人吧。」
「有經驗的人?」蘇玉思索片刻,豁然開朗,騰地站了起來認可道:「雪芽,你說的很有道理,我這就去問有經驗的人,你不必跟著了。」蘇玉說完就快步走出了院子。
「哎,小姐,小姐,您去哪啊!」雪芽一臉懵地站在門口,想不到蘇玉能認識什麼有經驗的人。
沒多會,蘇玉又匆匆回來換了男裝,她想著問有這個經驗的人,穿著女裝怕是不太方便。
而雪芽再次一臉懵地目送了蘇玉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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晉王府。
蘇府的轎子在晉王府外繞了一圈,最後還是停在了正門口。
蘇玉走下馬車,蘇府的小廝立刻會意去叩響了晉王府的門。
沒一會晉王府大門打開,門房將蘇玉請了進去,蘇玉邁過大門門檻,心中有種奇異的感覺。
前世她到最後只剩江辭一個朋友,自認為與江辭最為要好,但如今想來,前世無論是主動還是被動,她竟一次都沒有登過晉王府的門。
「蘇二小姐,這邊請。」
蘇玉微微頷首,跟上了小廝的腳步。
江辭返京前,皇帝大操大辦,特地將都城中最大的一處宅子賜給了他,光翻新就花了兩年的時間,蘇玉原先只覺得是傳言,而今走在這晉王府中,才真覺得另有洞天。
走了許久,小廝才將她引入了會客廳,等了沒多會兒,蘇玉便聽到了屋外急匆匆的腳步聲,她站起身回頭望去,江辭剛好踏入。
「玉兒你怎麼會來?」江辭顯然對她的造訪有些意外,神色中還有一絲掩藏不下的驚喜。
「我...」蘇玉頓了頓,忽然走近些沒來由地問道:「你想不想我來呢?」
江辭一怔,輕笑了聲:「自然是想的。」
「那你為何從未給我下過請帖,大小事宜?生辰?喬遷?總之亂七八糟的,什麼都沒有邀請過我呀。」
江辭又怔住了,他移開視線良久才回道:「日後,日後無論何事我都給你下請帖,如何?」
「哪有什麼日後了?」
江辭猛然看向蘇玉的眼睛,仿若冬日裡被人澆了一盆冷水,渾身上下冷得僵硬,連呼吸都快要凝固。
「我們都要成親了,你如何給我下請帖?從書房送到卧房?」蘇玉嘖了一聲,「還說什麼朋友,你這情誼虛得很。」
一陣沉默后,江辭輕輕笑了笑:「你今日來可是有什麼要事?」
蘇玉神秘一笑,朝江辭招招手示意他湊近些,江辭想得是不知道又有什麼鬼主意,雖無奈但還是湊了過去。
「咳咳,就是啊....哈哈哈哈,我偏不告訴你。」蘇玉一把拉住江辭的手腕拽著他就往外走,「告訴你,你該不去了,先跟我走吧。」
江辭一點準備都沒有,本想先問清楚,但看著手腕上的那隻手,雙腿便不聽使喚緊緊跟了上去。
門外的侍衛紛紛低下了頭,誰也不敢看自家王爺受制於人的模樣。
「你又想了什麼歪主意,先說好,殺人放火、偷雞摸狗的事我可不幹。」
蘇玉停下腳步回頭瞪了他一眼:「我也不幹。」
突然她愣住,眼前的人和景象漸漸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被鮮血染紅的荒野,和荒野上堆積如山的屍體,而她就站在那一處處屍堆的中央。
她低下頭,她的掌心、她的手臂、衣袍全都是血,全都是別人的血。
她這才想起,為了李徐,殺人放火她最在行了。
「玉兒?玉兒?」
蘇玉回過神,呆楞地看向江辭。
「玉兒你...你怎麼了?」
蘇玉沉沉呼出一口氣笑了笑道:「沒什麼,我不認得你府上的路,我們從後門走,你帶帶路吧小王爺。」
「好。」江辭眸色一暗,反客為主,握住蘇玉的手,帶著她往後門的方向走。
「玉兒,你知道皇帝賜婚,就是一輩子將你我綁在了一起,如果我能壽終正寢,那我便是此生陪伴你最久之人,所以你可以信任我,有任何事都可與我說,我能做到的,我一定做到,我做不到的,我會想辦法做到。」
這番話說完,蘇玉不知為何覺得有些尷尬,想把手抽回來,卻沒能掙開,這下也不好意思再掙第二次,只能就這麼繼續被握著。
她想不明白江辭怎麼一下子嚴肅起來,還說了這麼多莫名其妙的話,她想回些什麼,但腦海中空白一片,怎麼也措不出辭來。
忽然她眼尖看到了一處上鎖的小院,遠遠看著鎖和院門都很新,甚至外牆上的漆都似新刷得一般,怎麼也不像是個荒廢的院子。
「江辭,那個院子是幹嘛用的?」蘇玉有一種得救的感覺,總算脫離了尷尬的氣氛。
江辭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渾身一僵,握緊她的手,腳步加快了些。
「沒什麼,就是個荒廢的院子,快走吧,你不是還有事情要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