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全真遭難
郭靖眼見二道明明是全真門下,何以把自己當敵人看待,實是猜想不透。他和全真七子情誼非比尋常,又想楊過要去重陽宮學藝,不能得罪了宮中道士,是以一味閃避,並不還手。
二道又驚又怕,早知對方武功遠在己上,難以刺中,兩人打個手勢,忽然劍法變幻,刷刷刷刷數劍,都往楊過前胸後背刺去,每一劍都是致人死命的狠辣招數。郭靖見這些不留絲毫餘地的劍法都是向一個小孩兒身上招呼,此時也不由得不怒。
「二位師侄,手下留情!」空中兩道石子攜著呼呼風聲飛來,擊在兩位道人長劍之上,兩人長劍一偏,刺在空處。
「兩位師侄,何以竟對一位孩童下此重手?」只見一名白衣青年如那雲中仙人一般,飄然飛至,抱拳向兩位道人問道。
這白衣青年正是羅凡,他自山腰小屋欲往重陽支援,聽聞有打鬥之聲,便循聲趕來查看,未想兩位全真弟子使出狠辣劍法偷襲一個小孩,當下大驚,隨即從路中拾起兩顆石子,將兩人長劍磕飛。
「羅師兄!」兩位道人見是羅凡,心中大定,抱拳道,「此賊人武功高強,我師兄弟二人不是對手,懇請羅師叔助我等捉拿。」
「賊人?」羅凡打量著眼前的莊稼漢,五大三粗,粗鄙不堪,還帶著一個小孩,怎麼看都不像是賊人,而他雖知郭靖今日上山,但在他的印象中,郭靖當是威風凜凜,一代大俠風範,與眼前的莊稼漢是萬萬扯不上邊的。
不過保險起見,羅凡還是向兩位中年道人說道,「兩位師侄,賊人哪有這樣的,帶著個半點武功都不會的孩童到處亂跑,這不是找不自在嗎,待我先問他一問,莫要錯怪了好人。」
羅凡平素在全真說話還是有些分量的,再加上他一身功夫極為精湛,連王處一都多次誇口,更何況羅凡還與兩人師父同輩,兩人雖然心中頗有怨言,但嘴上自是不敢多嘴,於是異口同聲地道,「那便依羅師叔之言。」
郭靖已有多年不曾上得全真,而羅凡那日在襄陽也並未前去拜會於他,因此,郭靖不認得羅凡也實屬正常,只道是幾位師父新收的弟子。但見這青年白衣飄飄,面容雖趨於平凡,但細看之下也極有韻味,再加之武藝精湛,舉止得體,方才又出言相幫,心中好感頓生。
而一旁的小楊過也覺得此人雖與那兩個臭道士一道,但剛剛出手相救,言行舉止與兩個道士全然不同,心中暗道這全真教也不全是壞人。
此時,羅凡上前與郭靖抱拳道,「這位兄台,這幾日終南來了不少賊人,兩位師弟緊張全真安危也實屬正常,不知兩位是誰,來我終南所為何事?」
郭靖上前唱喏行禮,說道:「在下桃花島郭靖,上山拜見丘真人。」
旁邊瘦道士踏上一步,冷笑道:「郭大俠名聞天下,是桃花島黃老前輩令婿,豈能如你這般無恥?趁著師叔還未發怒,快快下山去罷!」
郭靖心道:「我甚麼事無恥了?」當下沉住氣道:「在下確是郭靖,請各位引見丘真人便見分曉。」
那道士還欲分說,羅凡伸手將其攔住道,「師侄,我聽聞郭大俠絕學降龍十八掌打名震天下,是與不是,待我我一試便知。」此時羅凡心中也是一陣疑惑,這兩土鱉是郭靖和楊過?若不是事先知道郭靖和楊過兩人上山就在這幾天,羅凡只怕當即一巴掌把兩人乎山下去,不過既然自己是穿越眾,自然不能讓重陽宮鬧出讓郭靖一路打上去的烏龍,當即決定先試他一試。
郭靖見眼前之人年紀尚輕,想來武功雖精,只怕也抵擋不住降龍十八掌之威,於是上前道,「這位小兄弟,我那十八掌剛猛異常,尋常之人皆難抵擋,只怕……」
話還未說完,那矮胖倒是上前扯著嗓子叫道,「怕什麼?我羅師叔劍法得高人真傳,連師祖都讚譽有嘉,你只管出手便是!」
羅凡當即瞪了那矮胖道士一眼,心道你丫比我還囂張啊?
郭靖此時也甚是無奈,心道今日若不證明身份,只怕這幾人不會放行,於是拱手道,「那郭某便多有得罪了。」
說著左腿微屈,右臂內彎,右掌劃了個圓圈,呼的一聲,向外推去,掌風帶著一陣低沉的龍吟,正是十八掌中「亢龍有悔」。
羅凡不敢大意,抽出長劍護於身前,腦海中浮現出獨孤九劍中的破氣式,此時,龍吟聲愈來愈強,郭靖的手掌如一條巨龍般撞至羅凡身前。
此時羅凡卻似嚇傻了一般,呆立不動,直至掌風撲面,呆立掌前的羅凡忽然出劍向前一點,恰好從郭靖掌力最弱之處一路刺向其手掌,郭靖連忙收掌,漫天龍吟盡皆消散於無形!
「好劍法!」郭靖贊了一聲,手中動作卻是不停,他心知自己一招被這白衣青年輕鬆破去,定叫人不服,也收起了輕視之心,一招躍起半空,居高下擊,如一條巨龍探爪向下壓來,這是飛龍在天。這一招卻是沒有了方才的聲勢,但這看似平平無奇的一壓,讓羅凡感到的壓力比方才更大!
忽然,羅凡的長劍動了,在郭靖掌前一圈,一劃,郭靖當即收手,左掌一圓,卻是撞在羅凡長劍劍脊上,將其帶偏,緊接著右手一勾,似是欲將羅凡擒拿,這是見龍在田,見龍在田同時使用。
羅凡向後一仰,躲過這一勾手,郭靖頓時雙掌一收,接著向外平推,一聲龍吼,掌風帶起狂風呼嘯,聲勢甚為壯觀,這是降龍十八掌中威力極大的震驚百里。
羅凡見這漢子一掌接著一掌,如同潮水一般連綿不絕,威力又是極大,心知自己這半吊子獨孤九劍怕不是對手,當即運起輕功往後一躍,卻還是被那掌風擦了道邊,落地之後連退數步才堪堪穩住身形。
兩個道士見狀連忙上前將其扶住,口中連問,「如何?如何?」
「普天之下有這等掌法的,除了洪七公洪老前輩,只怕也只有郭靖郭師兄了。」說著,羅凡上前作了個揖道,「郭師兄,小弟魯莽,還望見諒。」
羅凡現在算是確認了郭靖的身份了,羅凡自問在這神鵰俠侶中,還沒有哪個高手是自己不知曉的,雖然眼前之人打扮是挫了一點,不過能有如此掌法,又在今天帶著孩童上山的,恐怕也只有郭靖一位了。
「小兄弟真是好劍法!此等劍法,當世一絕!還未請教……」郭靖也甚是欣喜,剛剛相鬥間,便看出這年輕人劍法極為高妙,大繁至簡,大巧若拙,招招後方先至,攻敵破綻,不知是哪位高人所授。
「小子羅凡,玉陽真人座下三弟子,見過郭師兄!」
「哦。」郭靖頓時明了,連忙回禮道,「原來是君子劍羅師弟,師弟青年俊傑,俠義心腸,郭某也頗有耳聞,方才是郭某眼拙了。」
「尼瑪,君子劍是岳不群好嗎,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啊!」羅凡心中狂吼,嘴上卻依然禮貌應答道,「小弟此來恰好有事要回重陽宮,便與郭兄同行吧。」
「真是郭靖?」兩個道士有些難以置信地看著眼前的莊稼漢。
「若他真的是賊人,以他的武功又何必與爾等啰嗦那麼久。」羅凡心道這二人也真愚鈍之極,當下不欲多說,帶著郭靖與楊過便向山上走去。
行至半路,忽聽得鐘聲鏜鏜響起,正從重陽宮中傳出。鐘聲甚急,似是傳警之聲。郭靖抬頭看時,見道觀後院火光衝天而起,不禁一驚:「原來全真教今日果然有敵大舉來襲,須得趕快去救。」而羅凡早知劇情,今日當有驚無險,只是不願落於人后,也運起輕功跟上。
兩人展開身法,片刻間已縱出數十丈外,不到一盞茶工夫,奔到重陽宮前,但見烈焰騰吐,濃煙瀰漫,火勢甚是熾烈,但說也奇怪,重陽宮中道士無數,竟無一個出來救火。
看到這,便連羅凡也暗暗心驚,見十餘幢道觀屋宇疏疏落落的散處山間,後院火勢雖大,主院尚未波及,主院中卻是吆喝斥罵,兵刃相交之聲大作。他雙足一蹬,躍上高牆,便見一片大廣場上黑壓壓的擠滿了人,正自激斗。定神看時,見四十九名黃袍道人結成了七個北斗陣,與百餘名敵人相抗。敵人高高矮矮,或肥或瘦,一瞥之間,但見這些人武功派別、衣著打扮各自不同,或使兵刃,或用肉掌,正自四面八方的向七個北斗陣狠撲。看來這些人武功不弱,人數又眾,全真群道已落下風。只是敵方各自為戰,七個北斗陣卻相互呼應,守御嚴密,敵人雖強,卻也盡能抵擋得住。
郭靖待要喝問,卻聽得殿中呼呼風響,尚有人在里相鬥。從拳風聽來,殿中相鬥之人的武功又比外邊的高得多。他從牆頭躍落,斜身側進,東一幌、西一竄,已從三座北斗陣的空隙間穿過去,羅凡則尾隨其後,群道本欲擊劍示警,見羅凡追那賊人而去,當下放心不少,安心禦敵。
大殿上本來明晃晃的點著十餘枝巨燭,此時後院火光逼射進來,已把燭火壓得黯然無光,只見殿上排列著七個蒲團,七個道人盤膝而坐,左掌相聯,各出右掌,抵擋身周十餘人的圍攻。
羅凡瞧那七道,見七人中三人年老,四人年輕,年老的正是馬鈺、丘處機和王處一,年輕的四人中只一個尹志平記得名字,其餘雖是宮中師弟,但名字卻是記不甚清了。七人依天樞以至搖光列成北斗陣,端坐不動。七人之前正有一個道人俯伏在地,不知生死,但見他白髮蒼然,卻看不見面目。郭靖見馬鈺等處境危急,胸口熱血涌將上來,也不管敵人是誰,舌綻春雷,張口喝道:「大膽賊子,竟敢到重陽宮來撒野?」而羅凡也知此刻不裝逼,更待何時,大吼一聲,「蠡賊,找死!」劍光閃過,分別將一個身披紅袍,頭戴金冠,形容枯瘦的中年藏僧,與一個身穿黃淺色錦袍,手拿摺扇,的貴公子籠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