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華山終戰（下）

正在全力抵擋的羅凡，聽到這熟悉的聲音，頓時心中一震，轉頭望去，卻看到王處一那張蒼老許多的臉，不由得心中一酸。

此刻生死危急之際，又如何容得羅凡分神，那魁梧僧人瞅准這個機會，一掌便拍在羅凡胸口！

雖然這一掌並沒有使用什麼掌法，但卻蘊含著那魁梧僧人數十年的內力，威力自是不容小覷，只聽得幾聲骨頭斷裂的聲音，羅凡頓如被高速行進的火車撞中一般，倒飛出去！

「凡兒！」王處一連忙上前欲將羅凡接住，但他連先天都未達到，又如何接得住那絕世高手全力一掌的余勁，在手掌相觸的那一瞬間，他只覺一股強橫無匹的力量從羅凡身上涌過來，同時吐血飛退！

「師兄！」身後几子大喊出聲，連忙出聲，這才堪堪將兩人接住。

「老公！」小龍女連忙跑來查看羅凡的傷勢，幾名老僧宣了一聲佛號，眼見已經將羅凡打成重傷，幾乎再無可能改變戰局了，此時倒也不再趁人之危。

「龍……龍兒，咳咳，抱歉……是我沒用，盡惹麻煩，還保護不了你。」羅凡跌坐在地，神情委頓，接著又回過頭看著身後已是滿臉皺紋的王處一說道：「師父，徒兒……不肖！」

王處一聽聞此言，頓時老淚縱橫，說道：「凡兒，你肯認我這個師父嗎？都是為師不好，我們都冤枉你了！」

「師父……」羅凡還欲再言，卻聽得身後一道嬌媚的聲音傳來：「好感人啊！可惜，你們今日都要死在這裡！」說話，手指連抖，幾根細針頓如數道飛星般射向羅凡！

羅凡身受重傷，拖著重傷之軀想要躲閃，卻已經避之不及，只聽得王處一叫道：「凡兒小心！」而小龍女此時背對那紅袍女子，待到察覺之時，想要護住羅凡，卻是慢了一絲，只見王處一身形一轉，竟是以身體擋在了羅凡面前！

「師父！」羅凡完全沒想到王處一竟會毫不猶豫地替他擋下這致命的一擊，原本在他的印象中，原著中郝大通殺了孫婆婆之後已經有悔恨自殺的意圖了，卻被隨後趕來的其餘几子攔了下來，結果此事便不了了之了，因此難免讓羅凡對他們有了些貪生怕死的印象。

其實這卻是羅凡想錯了，對於死，七子何曾怕過，他們怕的只是無法完成恩師的遺願，更不希望師傅一手創下的基業毀在自己手裡。

這一點從射鵰一書中死在牛家村的譚處端便能看出一二，「手握明珠雙發筆，心開天籟不吹簫。」這是譚道長臨死前吟的最後一句詩，手握明珠雙發筆，說明的是一種道家與人無爭、心不貪榮身不辱的心態。心開天籟不吹簫是指個人內心的一種滿足。自己心中有天籟之音，又怎麼會讓凡俗的蕭聲亂耳？面對死亡，面對師兄弟的不舍，面對天罡北斗陣少一人後全真教將來所面臨的困難和窘境，譚道長沒有抱怨，更沒有提報仇兩個字，臨死前，他不想讓師兄弟為了自己無辜喪命，更不希望師傅一手創下的基業毀在自己手裡。所以他選擇了一笑泯恩仇。

譚道長在射鵰一書中筆墨不多，因此而大多數人看到的也只是全真七子武功低微，又喜歡擺架子。其實他們與郭靖有著同樣的一副濟世救民的情懷，只可惜沒有郭靖那樣的實力，卻只能徒嘆奈何了！

王處一背後，幾根細針穿胸而過，針后吊著幾根紅色細線，卻是扯在那紅袍女子手中。別看只是幾根細針，王處一內力相對來說實在太弱，這幾根細針攜帶的可是一名絕世高手的內力！此時已經將他內腑震成重傷，何況幾根細針還留在他的體內，只要那紅袍女子輕輕將連接在細針上的紅線一拉，王處一的胸口非得被扯成數片不可！

「凡兒……那日為師……刺刺你一劍，真是……不該，只可惜……為師真是沒用，卻是……保護不了你……」話剛說完，王處一又咳出數口鮮血。

「師父！」羅凡眼圈一紅，大滴淚水落下，原本他穿越到這個世界，一直都有些弔兒郎當的情緒，對這世界中的人物，或許也有一些面對遊戲中NPC的態度，原本他在這個世界便只是個過客，他來此的目的，便如那些小說主角一般，奪寶泡妹子。正如他之前所想，自己走後，哪管他洪水滔天！

但今日他才發現他錯得有多麼離譜！這可是真真實實的一個世界啊！這裡的人可也是有血有肉的人！如何能與NPC相提並論！

看著眼前這個白髮蒼蒼的老人，看著他臉上的皺紋，他老了，確實與自己離開全真前相比老了許多，不知這些日子他是如何的擔心操勞，到了這個年齡，卻連失兩名愛徒，跟隨他最久的弟子身死，而兇手卻是他以往最為得意的弟子！任他道心如何堅定，又如何經受得起如此的打擊？此刻羅凡才發現自己實在是太任性了。

王處一知道，這等傷勢，即使脫困，只怕也沒多久可活了，王處於看了一眼周圍的師兄弟，說道：「眾位師兄弟，今後全真……便託付給凡兒了，你們……快帶他走！」

「想走？」那紅袍女子將手中細線一拉，頓時將王處一扯回身邊。

「師父！」此事是自己惹出來的，羅凡如何能讓王處一代為受過！強運內力，羅凡拖著重傷之軀便攻了上去！

「走啊！」王處一口中溢出鮮血，大聲喊道。

羅凡說道：「要走一起走！」挺劍便向那紅袍女子刺去。

小龍女與羅凡共同進退，也挺劍攻了上來，雖然兩人皆已重傷，但兩個打一個倒還不至於落敗。

數招過後，羅凡瞅准一個破綻，喊出一個方位：「天山遁！」

小龍女會意，兩人同時出劍向一個位置攻去，頓時將那紅袍女子逼得連連後退，羅凡手中青光一撩，便將他手中紅色細線切斷！

羅凡心中一喜，暗道終於將王處一從他手中救出，卻見那紅袍女子最近露出一絲奸計得逞的笑容，右掌輕晃，無聲無息的一掌輕飄飄地拍在羅凡腰間！

這一掌看似輕柔，實則是極為上乘的棉掌功夫，羅凡只覺腰間一股陰冷的內力傳來，整個人頓時被擊飛出去。

「老公！」小龍女轉頭一看，羅凡身後竟是萬丈懸崖，心中大急，慌忙運起凌波微步上前，奈何她發現的時候已經太晚了，素手只觸摸到羅凡的衣角，當手握緊時，這片衣角也早已從手中滑出！

「要死了嗎？」羅凡揮舞著雙手，有些無助地看著崖上眾人，心中一片絕望，得到系統，進入神鵰，原以為自己時來運轉，卻沒想到今日竟要葬身此地！

原本看那些小說中的主角，穿到其他世界都是奪寶泡妹，洪福齊天，直到今日如此近距離直面死亡，他才發現，這些現實世界作者經常YY的世界並不如小說中美好，這是一個刀光劍影的世界，這是一個有血有肉的世界，這也是一個與現實世界同樣真實的世界，同樣的豐富多彩！這裡有江湖險惡，也有愛恨情仇，在這裡，自己可以憑藉熟悉劇情處處先人一步，但一個不慎也有可能粉身碎骨！可以說是機遇與危機並存。

但當他真正明白這些的時候，似乎已經晚了，身體飛速下墜，聽著四周呼呼的風聲，羅凡知道一切都晚了！

「老公！」崖上，小龍女淚流滿面，滿臉死灰地說道：「你既已死，我又如何獨活？」說罷，縱身從崖上躍下！

忽然，羅凡見到崖上落下一道白影！

「龍兒！」羅凡心中大慟，作為一個穿越者，落得這步田地，只怕也唯有自己一人了吧！

「不！我好不甘啊！」羅凡心中狂吼道：「我說過要護她周全！我說過的！」

「還有那雜碎，我好恨啊！」

「不！我絕不能放棄！」

但此時，即使不放棄又能如何？

羅凡仰著頭，眼角露出一絲絕望。倒望那遠處夕陽印照之下，如血的殘雲，那萬仞的山峰，便如一柄染血的利劍，直插天際，似要破天而去！

「劍？」羅凡忽然想起那時說出「劍鋒所指，即吾前路」的豪言，遠方這柄長劍，是指著天嗎？

「它，是要破開這青天？」

此時，已經下落了數十丈，忽然，羅凡全身如遭電震！似瘋似巔地大聲說道：「我懂了！我懂了！劍在手，劍鋒所指，又有什麼能擋得住我！即使天，也不行！」

只見羅凡眼中精光爆閃，全身氣息陡然一轉，原本衰敗絕望的氣息頓時轉為一股無匹的劍意，直衝天際！

這處懸崖越到下方越是狹窄，此時已經隱隱能看到地面了，羅凡青光劍往身旁一插，青光劍貫入石壁之中，直至沒柄！劇烈的火花如夜裡的焰火一般濺出，羅凡下落之勢漸漸止住，身形一縱，青光劍如秋水一般湧出石壁，羅凡接住跟隨自己落下的小龍女，如一隻大雁般從崖間空中略過，隨即落在另一面的崖壁之上。

羅凡朝那崖壁一處突起猛地一踏，崖壁頓時陷下寸許，而羅凡化作一道白影，如一柄白色利劍一般，在兩面崖壁間來回縱躍，一陣鶴起鵠落間竟是奇迹般地回到崖上！

「你竟然沒死！」那紅袍女子心中一驚，實際上兩人跌落懸崖只在轉瞬之間，沒想到兩人竟又上來了，這是何等功夫！但隨即想到兩人已經身受重傷，還有什麼好怕的！

「既然你們沒死，那我便再送你們一程！」一聲大喝，那紅袍女子凌空躍起，數道細針帶著紅色絲線向兩人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