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父子談心

下了早朝，弘治皇帝已經離開了太和殿，群臣面面相覷，一個個都苦皺著眉頭。

如果天子一意要將軍權收歸的話，他們這些臣子其實是沒有什麼好的辦法可以阻止的。

就如同當年成化皇帝收歸軍權一樣，他們這些文官們不可能說真的來造反。

大明朝的制度設計上，天子的地位還是相當穩固的。

歷史上嘉靖皇帝從一個旁支王爺變成天子，而且年紀也還很小，硬是靠著大禮議之爭硬生生的將權力給收到自己的手中，他們這些文官們也是沒有任何的辦法。

不可能說真正的去造反，只能夠說想辦法去搞一些下三濫的手段，讓皇帝落水、吃紅丸什麼的，可偏偏嘉靖皇帝疑心極重。

從一個王爺變成天子，再加上又年幼，故而他對皇宮裡面的那些人是非常的不信任，信任的是原先王府裡面的人。

對皇宮裡面的太監、宮女還有那些御醫什麼的進行了一遍又一遍清洗，但即便是如此，也都還差點死在宮女的手中。

不得不說，這大明朝的皇宮早就跟篩子一樣了，外臣們的手早已經伸進來了，尤其給天子治病的太醫院，那更是已經完全不行了。

不僅僅是太醫院的這些太醫們醫術已經完全丟了，關鍵是這些太醫還和文官們勾結在一起，像御醫劉文泰接連醫死了成化、弘治皇帝，身為太醫都能夠開錯葯，這不是搞笑嗎？

更搞笑的是即便是醫死了兩個皇帝，這個劉文泰都沒有受到什麼處罰，最終還得了善終。

正德皇帝登基的時候要嚴厲的懲處太醫院的太醫，結果是遭到了劉健、李東陽等大臣的強烈反對，他們拼了命的保護這些太醫，保護劉文泰。

正德皇帝落水之後，想要換民間的醫生來給自己治病都不行，遭到大臣們的強烈反對，硬是只讓太醫院的太醫來治病。

結果就是正德皇帝年紀輕輕就因為落水一次就死了。

你要說這裡面沒有陰謀的話，誰會信？

大明朝的這些文官們沒辦法造反，但是他們為了維護自己的利益也是會想辦法讓天子落水、吃紅丸，直接醫死什麼的。

制度設計上這些文官們沒辦法造反，但對於損害自己厲害的天子，他們也會有自己的辦法去限制，當然更多的還是通過儒家教育的洗腦來實現，再者就是經濟上的限制。

整個大明朝的皇帝自從朱棣開始幾乎都在為錢的事情發愁，沒錢什麼事情都幹不成，即便是天子也是如此。

劉健、李東陽、謝遷、馬文升、侶鍾等重要大臣一個個都沒有急著離開，彼此聚在一起，一邊商討著一些事情，也是和往常一樣等待著弘治皇帝召他們去尚書房開小會。

「陛下為何會性情大變？」

謝遷皺著眉頭，他也是弘治皇帝的老師，對於弘治皇帝可是再清楚不過了，他從來沒有想到弘治皇帝會在如此短的時間內變得如此陌生。

不僅僅變得更加強硬了，還重用廠衛，更是揪著五十萬兩銀子的事情不放，現在還要收歸兵權，這還是以前的弘治皇帝嗎？

以山西、北直隸的賑災案來說，放在以前的話，即便是出了這樣的大事，他們這些人勸說一番，弘治皇帝最終也是會寬厚仁慈的放過這些貪官污吏、奸商什麼的。

可是這一次，弘治皇帝就是不聽大家的了，無論大家如何勸說弘治皇帝要寬厚仁慈，要以德服人，要善待士大夫什麼的。

弘治皇帝就是不聽，依然將這些貪官污吏、奸商給抄家，更是將這些給關起來活活的餓死，謝遷的腦海中依然還記得那些人被餓的雙眼放光，彷彿吃人的野獸一般的場景。

還有這此查工部、兵部的事情，幾年前五十萬兩銀子的事情，現在來查，牽連甚廣，北鎮撫司的大牢都關滿了人。

落在這些廠衛的手中，沒一個有好下場的，幾乎被摧殘的不成人樣，交代出來的事情也是越來越多，不單單是那五十萬兩銀子的事情了。

大家依然勸說弘治皇帝、勸說他要寬厚要仁慈，不要相信廠衛，要相信他們這些正直之臣，賢能之臣。

可是現在弘治皇帝對他們已經不信任了，也不相信了，根本就聽不進他們的話。

還要收回兵權，這兵權一旦收歸到了天子的手中，以後武將勛貴集團死灰復燃，他們這些文官集團就沒有現在的好日子了。

這大明朝以後還是他們這些士大夫的嗎？

「宮中依然還是原來的那些人，實在是搞不懂為什麼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劉健也是微微搖頭，他也看不懂自己的這個好學生了，變得讓他都覺得無比陌生了，這還是以前的那個弘治皇帝？

還是以前那個任由他們這些文官們擺布的垂拱而治的泥塑木雕天子？

「這軍權斷然不能落入那些武將勛貴們的手中！」

馬文升想了想斬釘截鐵的說道，其實意思很簡單，那就是這軍權不能讓天子給收歸回去，還是要天子和兵部共同執掌。

「這個神機1師也必須想辦法給拆掉。」

謝遷想了想也是說道：「太子只是訓練了一個月，這神機1師五千竟然能夠斬敵2萬，這實在是太可怕了！」

「天子尚武可不是什麼好事，窮兵黷武、好戰必亡，治國還是以仁義道德來治國方可威服四海！」

劉健也是點點頭表示了贊同。

幾人一邊聊著，也是耐心的等待著。

可是左等右等，始終都沒有等到前來傳旨的太監，這讓幾人也很是奇怪。

弘治皇帝非常的勤勉，不僅僅有早朝，早朝之後還有小會，有時候還有晚朝，幾乎一天到晚都是和他們這些文官們混在一起的。

這都已經十多年了，都是如此，他們也是已經養成了習慣，習慣了早朝之後再去尚書房開小會。

可是今天就非常的奇怪了，這等了許久都沒有等到傳來傳旨的小太監。

幾人頓時就面面相覷了，看來這次天子是連小會都不打算開了，不想和他們商量重要的國家大事了。

一陣失落感悠然襲來，讓這幾個大臣的步伐都變得微微顫抖起來。

天子不信任他們了，和他們這些文官們不親近了，這以後有什麼大事，難道只能在朝會上討論了，還是說都由天子一言而斷之了？

想到這些，他們一個個都皺起眉頭，愁眉苦臉。

乾清宮尚書房內，弘治皇帝坐在自己的書桌前，整個人毫無心思去批閱奏疏，這些奏疏看都不用看，幾乎全部都是在彈劾廠衛、替那些貪官污吏們說話的，還有就是抨擊太子的。

至於邊關的大事、要事，那是一封奏疏都沒有，如果僅僅只從這裡的話，你會覺得整個大明都海清河晏，歌舞昇平。

可是再看看東廠和錦衣衛這邊遞交上來的奏疏時，你就會知道這大明朝風雨飄搖。

「蕭敬！」

「陛下！」

聽到弘治皇帝喊自己，蕭敬也是連忙恭敬的聽候旨意。

「讓東廠好好的查下神機1師斬敵2萬的事情是否屬實。」

「是！」

蕭敬連忙鄭重的點點頭。

弘治皇帝看著堆積如山的奏疏，整個人都陷入了深深的思考。

開始真正的思考起大明朝的事情來。

明明打了勝仗是好事，為什麼這些文官們出奇一致的要故意抹掉這個功勞，還順帶著給神機1師扣上謊報軍功、殺良冒功的帽子呢？

這裡面有太多、太多的東西值得深思了。

「父皇！父皇！」

這時，朱厚照興奮的朝著尚書房這裡走來，他手裡面也是收到了大明神機1師的消息，榆林關大捷啊，斬敵超過兩萬人，連賊酋火篩都死在了火槍之下。

收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朱厚照整個人都興奮的大喊大叫起來，也是急匆匆的來尚書房這裡，準備和弘治皇帝分享這個好消息。

「父皇，大捷啊！」

「神機1師大捷，榆林關一戰，斬敵兩萬，連火篩都死在了火槍之下！」

朱厚照人一進來，立即就興奮的喊道。

「哈哈，照兒！」

看到朱厚照，弘治皇帝臉上也是瞬間露出了笑容，相比起朝中那些令人煩心的事情來，還是自己的兒子朱厚照最讓人省心，所作所為才真正的為了整個國家、為了這大明的江山社稷。

「父皇早朝的時候就已經知道這個好消息了。」

「還是照兒厲害，僅僅只是訓練了一個月的時間而已就訓練出了一支無敵天下的強軍出來，一戰定邊關，至少這個冬天是可以安安心心、踏踏實實的睡個好覺了。」

弘治皇帝笑著說道。

「父皇，我早就說過，那些韃子也沒什麼可怕的，都是兩個肩膀扛一個腦袋，也都是肉體凡胎的，這火槍打過去一樣會死的。」

「哈哈，果真如此吧，這神機1師不過才訓練一個月而已，以後我大明要是有十萬、二十萬、五十萬這樣的無敵之師，何愁邊患之事！」

朱厚照開心的大笑著，心裏面也是已經在思索著該如何犒賞神機1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