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4 拜見御神館主

是敵是友，在於接下來來自江戶末年少女的態度。

御神劍道館，后屋溫泉一旁夜色籠罩的室內，伊心與僅披著一件單薄劍道服上衣、渾身濕漉漉淌著水滴的持劍少女面對面對峙在一起。

如果可以，伊心並不想第一時間驅逐對方，而是通過對方挖掘御神劍道館的更大可能性。

但是，如果對方無法交談，那就只能強行驅逐了。

在一陣沉默中，伊心心裡越發沒底，摸不清身前冒著熱氣的少女的心思。

就算是作為少女，對方也是殺人不眨眼的江戶人斬，惡鬼赤刀齋啊……

伊心與御神劍道館維繫在一起，暗暗戒備著少女，已經做好了召喚影子分身，動用御神劍道館傳承劍道迎擊的準備。

只是，在下一刻。

少女雪潤冰冷的俏臉迷之泛紅，她急忙將手中入鞘打刀，以及釘在門沿上的小刀收了回去，有些窘迫地向伊心鞠躬行禮道：「抱歉，非常抱歉！我以為這裡是無人居住的廢棄劍道館，所以才會……實在是太失禮了！」

對方態度的顛覆轉變讓伊心瞠目結舌，就算是示弱這也太過頭了點吧？！

「要不，我來個士下座，磕頭謝罪，您看可以不？」少女誠懇說著，就要跪拜下去。

「不用，不用！」

伊心急忙扶住對方，他可以對赤刀齋強硬，但對一個溫順的美少女怎麼也強硬不起來。

倉促之中，伊心感覺自己的手觸及一團柔軟，手感極佳，在意識到什麼后又閃電地縮了回去。

少女蹙眉，嘀咕一聲：「啊，用身子謝罪什麼的，這恕在下難以從命……」

「還不是你這傢伙！」伊心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到。

少女低垂著小腦袋，一手抱著入鞘打刀，一手捏著上衣領口，依然帶著歉意道：「我這就收拾一番，離開這座劍道館。」

這個傢伙……

伊心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倘若對方不是真心實意，在謀划著反手暗殺自己，他倒覺得符合赤刀齋的形象。

問題是。

與御神劍道館維繫在一起的御神伊心，在說出自己是住在這裡的普通人後，能感知到對方便再也沒有露出敵意，是真正的在道歉並做出離開道館的準備。

明明還負著重傷，明明御神劍道館外面，滿街巷都是在搜尋著她的新選組劍士。

伊心的心微微觸動一下，嘆了口氣：「這麼晚了，你還跑哪裡去？」

「繼續洗乾淨身子再說吧，我去給你找一套衣服來。」

伊心擺了擺手，不等對方回應，便轉身朝外面走去，留下原地抱著打刀有些發獃的少女。

……

十分鐘后。

伊心在劍道館后屋一樓的客廳亮起一盞小檯燈，黯淡朦朧的燈光碟機散些許黑暗，也不會引起外界的注意。

「換好了。」

走廊傳來了銀鈴般悅耳的話聲，御神伊心抬眸看去，這一眼不由驚艷。

照著昏暗的燈光望去，走入客廳的正是剛才的少女。

只是現在——剛出浴的少女更顯清新脫俗，未乾的烏黑秀髮泄落搭在右肩上，小臉五官精緻柔美得無可挑剔，特別是琥珀似明亮清澈的眼眸，粉雕玉琢的瓊鼻與櫻瓣粉唇。

將近一米六，纖細不失局部豐滿的未來在期身段，在當下換上了伊心在秋葉私立高中的夏季校服。

夏季校服白襯顯得有些過於寬鬆修長，露出少女白皙完好的鎖骨，白襯下擺與黑色短褲重合，往下是一雙纖細雪潤的美腿，洗凈得粉嫩可人的腳足踩著一雙現代拖鞋。

褪去塵浪、血跡，污垢，以及殺氣。

這外形，簡直就是一個活脫脫的女子高中生，完全與赤刀齋人斬之類的搭不上邊！

特別是對方的氣質，恬靜而帶著一點像是與生俱來的高貴，像這樣走在路上絕對會引來不少星探的挖掘！

「這衣服的布料真不錯，一定很貴吧，真的可以借給我穿嗎？」

少女東扯西拉著白襯衣，使得裡邊沒有束縛著的巨物輪廓分明。

「其實也不是很貴。你隨便穿，不用還都可以的。」伊心大方地擺了擺手，其實他也是家裡沒有女性衣服的緣故，最後只好翻出了這套收藏著已經不穿的夏季校服。

「這怎麼好意思。」少女直勾勾注視著伊心，認真道：「大哥哥，在這個世道，你這樣可是會吃虧的！」

「一套衣服而已，也不算什麼吃虧吧……」

伊心說到一半，突然意識到，二人可是相差了一百二十多年的時空。

對於少女所在的江戶末年時期，一件現代普通質感的校服，或許真的是價值不菲的玩意。

「我叫——緋紅雪。」少女在榻榻米上跪坐下來，好奇道：「不知道閣下的名字是……？」

「御神伊心，你叫我伊心就好。」伊心隨口回道。

突然，他像是想起什麼，一怔：「緋紅？」

「嗯哼？」自稱緋紅雪的少女歪了下腦袋，像是在表示有什麼問題嗎。

當然有問題！

伊心有些怔神地看著少女。

前不久，那個負責處理詭物案件的現代警官，也是姓「緋紅」，緋紅月子！

現在，來自一百多年前，江戶末期的少女，有著一模一樣的姓。

所以，眼前少女是現代那位緋紅月子警官的祖輩？至少是一個家族的人。

按照常理，相隔一個多世紀的二人，是絕無見面的機會，更別說交談了。

而現在，由於御神劍道館的神秘力量，使得二人跨越上百年時空的坐在一起。

那麼，自己與過去時代的人進行交談，是否會從而改變他所在的那個『未來』？

御神伊心的思維激轉，現在情報太少了，無法做出判斷，一切都要經過實驗判斷。

「伊心君。」

緋紅雪突然抓住伊心的左手，雪白小手輕輕揉捏一下，好奇道：「你不是這座劍道館館主的內弟子么，為什麼還沒開始正式踏入劍道的樣子。」

伊心心中苦笑，他上周還是一個普通人呢，才接觸這個世界的超凡劍術一周不到。

伊心想了想，只能回道：「因為館主其實不是很想讓我練劍。他總是說什麼，你在凝視深淵的同時，深淵也會凝視著你。」

這是之前緋紅月子的原話。

緋紅雪的小手一頓，神情莫名的道：「伊心君，你可真幸福啊，看來館主很疼愛你……像這樣的世道，拿起劍容易，可想要放下劍，或從不拿起劍，卻很難很難……」

伊心反握起掌心中白玉似的柔骨小手，越來越難將眼前少女和赤刀齋劃上等號。

「伊心君。」

緋紅雪突然深吸口氣，反映著燈光的明眸彷彿燃起璀璨的星火，認真詢問：「御神館主在這裡嗎？機會難得，我想向御神館主請教一下，一起論劍！」

「御神館主？」御神伊心呼吸一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