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連環

陸展停下了腳步，眼裡微微透露出愕然，隨即目光四顧，他暫時沒有在這幅壁畫前發現任何木偶存在的身影。

過道兩邊的牆壁看起來有些年頭了，到處都是一些斑駁的污跡，以及輕微的裂隙在牆面上蔓延。

陸展靜靜地看著面前這些畫面所記錄的內容，開始思考究竟是誰躲在暗處記錄著這一切，很快他就發現了不對的地方，伸出手指輕輕地觸摸牆面，然後不斷摩挲著。

這些畫不像是剛剛所記錄的。

燈光是慘白的，映照在他的臉上，也映照在壁畫里那個才從城牆跳躍而下的陸展臉上。

黑色的地面有些光滑，在燈光的照射下微微泛白帶著反光，他抬頭看著光照的盡頭，總覺得陰影里似乎有一雙眼睛正在此刻注視著他。

然後他又回頭看著自己走過來的道路，不知在何時也已變成一片漆黑看不到頭，而這光照的範圍……似乎也正是他此刻污染之力所能操控的範圍，他嘗試著削弱自己污染之力對於周圍的感應，發現牆壁上的燈隨著感應的削弱開始迅速熄滅，光亮的範圍迅速縮小到小小的一圈。

他旋即又把自己的污染之力延伸到極致，光照範圍又開始迅速地擴大，壁燈鋥鋥亮起，以他為中心照亮了前後各接近十米的距離，這就是他目前戰鬥力能維持的空間。

他再度凝視著黑暗，也不知道過道的盡頭究竟有著什麼在等他。

他轉頭繼續看著壁畫，看著壁畫里的自己穿到小巷，碰見小女孩，然後帶著小女孩……尋找她的爸爸媽媽？

「你們究竟在搞什麼鬼？」看著這些被記錄下來的奇怪畫面，陸展試著操控自己的力量對面前的牆壁或者地面進行攻擊，卻是發現所有的力量在接觸壁畫的瞬間失去了控制。

深呼吸，吸氣，吐氣，他打算繼續往前走，畢竟路已經只有這麼一條。

長長的走廊，慘白的燈光，森寒的廊風。

這些風從走廊盡頭的無窮黑暗裡吹來，迎面撥弄著他，他低頭看著自己隨風飛揚的衣角，看著左側不停離自己遠去的一個個木偶與一幅幅壁畫，以及……右側正在不停跟隨著他前進移動而變換著內容的壁畫。

他的眼睛斜瞄著壁畫里不停被線條描繪勾勒著的那個自己，仔細地看著這一側壁畫里所展示的畫面，他注意到這些畫面里的自己並非一個人在這走廊中行走遊盪。

畫中的他此時正和那個穿著白色連衣裙的小女孩手拉著手，有說有笑，在走廊里如同散步郊遊一般愜意地行進著，而女孩的爸爸媽媽此刻也是跟在背後，亦步亦趨地跟隨呵護著。

只是畫中這兩位父母長輩的面容有些模糊，無法看清真實的模樣，兩個身影在畫師的描繪下顯得異常高大且充滿安全感。

陸展轉頭看向了自己的身邊，更是扭過頭去看向了自己的身後，對照著壁畫里其他幾人的位置，污染之力如同漩渦一般以自己為中心開始旋轉掃描起來。

掃描了半天，陸展卻連一絲一毫的異常也沒有感知到，他有些疑惑，他堅信此時此刻他就是一個人身處在這片空間之內。

噠噠噠噠噠的腳步聲在走廊里戛然而止，他停下來的同時發現右側壁畫里的自己連同身邊幾人也停下了腳步。

陸展靜立原地沒有動作，全身戒備著看著壁畫的方向，尤其是畫中的幾個人。

卻沒注意到自己背後的黏稠黑暗突然如同沸水一般翻騰起來，只是在翻騰洶湧的同時它們悄無聲息，沒有發出一點點的聲響和絲毫空氣波動。

在陸展視線所不能及的後方，這些突然異動的黑暗開始在不知不覺中向陸展的方向靠近著。

隨著這距離得越來越近，黑暗中突然伸出了一雙宛如木頭雕刻拼湊而成的雙手，在剎那間貼近了陸展的腦袋。

這木雕小手原本看起來笨重缺乏靈活，卻在觸碰到陸展腦袋的一瞬間變得鮮活靈動起來，木頭表面的紋路開始迅速地褪去，血肉的豐腴感從上面不斷滋生。

……

陸展在原地駐足片刻后又重新開始了前進，完全沒有察覺到自己的身上產生了什麼變化。

只是他在前進的過程中有了更多被注視的感覺，似乎左側那些原本隨著他移動前進而不斷遠離自己的木偶似乎都活過來一般，隱隱地向他投射而來一道道關切的目光。

「你……還好嗎？」

這樣的感覺越來越強烈，越來越密集。

終於在路過一幅壁畫的時候，他聽到了一道渾厚的質問聲傳來。

他扭頭看去，入眼的壁畫上是一個戴著眼鏡的中年胖學者模樣，而此刻那個木偶也是相同的穿著打扮面對著陸展，拳頭大的腦袋，巴掌大的身軀，向著陸展的方向微微一欠身然後有禮貌地問詢著。

「你們……是什麼東西？」

陸展顯然是對這些一直在一旁隨處可見的木偶突然開口說話而震驚到了，這些小東西是他一開始的重點探查對象，畢竟沒有誰會在這等情況下忽視一些人形造物的存在。

只是初進走廊時他反覆檢查溝通了半天始終覺得這些東西只是死物。

在問出他的問題以後，他感覺到眼前的中年胖學者木偶並沒有看向他，這個木偶的目光似乎越過了他這個人，看向了自己的腦後……

「我的腦後有什麼東西嗎？」

陸展警覺地轉頭，同時自己也伸手去摸索了一番，依舊是什麼東西沒有發現。

他假裝重重地咳嗽了一聲，想引起眼前那個中年胖學者木偶的注意，只是這個胖木偶好像真的不想搭理他，對著他嘎嘎兩聲怪笑並又回到了壁畫之前端坐不動了。

陸展只能尷尬一笑，卻在他回頭的瞬間，讓他有了更加毛骨悚然的發現，他剛才見到右側壁畫里所描繪的自己和另外幾人，他們的眼睛都在直勾勾地看著畫外的自己……

陸展努力地維持著自己對於污染之力的最大感知範圍，讓自己的周身保持著寬敞明亮的地步，等他再次回過神來看向壁畫的時候，發現右側壁畫里描繪的自己和旁邊幾人已經恢復了正常，繼續呈現著走廊里悠閑的前進模樣。

他此刻終於有些擔心起如今自己的情況，正在思考各個異象之間的關聯之時，看到了走廊的盡頭傳來了一片光亮，竟然是這個通道的出口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