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章 告別

看著林凡細微的表情變化，黎雲的臉上浮現出了一抹從未見過的溫柔。

「喂，你也別多想了，師伯護犢子是出了名的，她說要將你逐出師門也必定為你想好了退路。」

「你聽從安排便是，等他日大成歸來，再找他們算賬也不遲。」

這一點，林凡自然也想到了，只是，究竟能否成功脫身，還是個未知數。

接下來，便是張一寧和那些聖地比拼手段了。

但無論如何，被別人強逼著離開這個培養了自己的太一仙門，他還是有些心中憤慨。

看著林凡那屈辱的表情，黎雲自然也能理解，因為她又何嘗不是如此呢？

當初被逼著離開萬獸聖地，如今又被逼著離開太乙仙門。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二人還有些同病相憐的意思。

不過，林凡是在自己突破成功，站在人生最高峰的時候，被人活生生推下來的。

而黎雲對這一天，則早有準備了。

看著眼前這個失落的少年，黎雲一聲長嘆：「唉，為了安慰我這個倒霉的師弟，師姐就犧牲一下吧！」

「什麼？」

還不等林凡反應過來，黎雲便已經將他抱入懷中，其胸前的柔軟，緊緊的貼在林凡身上。

這一瞬，林凡的腦中一片空白。

擁抱了大概十秒鐘之後，黎雲放開了林凡，然後拱手說道：「萬獸聖女黎雲，多謝這段時間的照顧。」

「此一別，天高路遠，若是有緣，他日相逢再把酒言歡。」

說罷，黎雲洒脫離去。

那兩名萬獸聖地的老者也急忙跟上，似乎是生怕她突然跑路。

此時的林凡也終於反應了過來，他腦海中那種柔軟的感覺仍在回蕩，以至於對黎雲之後說的話，也一句沒聽進去。

就在他痴獃的時候，唐雪飛身來到。

此時的她一臉壞笑的湊到林凡面前問道：「喂！黎雲師姐的胸大不大？軟不軟？」

原本林凡還不覺得什麼，但唐雪這麼一問，卻讓他瞬間漲紅了臉。

「呃，什麼，你說什麼……我什麼都沒感覺到啊！」

見林凡一幅吃干抹凈卻不敢承認的樣子，唐雪頓時咬起了她那小虎牙。

「哼，男人就是這樣。」

林凡無言也只能訕笑。

唐雪也並未糾纏不休，而是說道：「師伯必定有辦法保你一命，別的不說，你若活著出去的話，想辦法給唐家送信報個平安。」

「另外，你若是敢在外面沾花惹草，小心我廢了你！」

說到最後的時候，唐雪的臉頰也泛起了緋紅，如此直白的宣示主權，已經表明了她的心意。

林凡鄭重的點了點頭道：「我答應你！」

唐雪本來還想說些什麼，但就在這時，一道紫色身影卻是飄了過來。

林凡看到后連忙拱手道：「師叔！」

唐雪回頭一看，便見唐念此時正站在自己身後，若是平時，她必定會像是做壞事被父母抓住一般，灰溜溜的離去，但這次她卻是鼓起勇氣，用撒嬌的語氣道。

「姑姑！他都快死了，讓我們再說兩句嘛。」

唐念和林凡頓時滿頭黑線。

唐念冷眼看著二人，最後她一聲長嘆說道：「你們的事我不管了，但若是今後在一起了，也當明媒正娶，並且唐雪進階真元境之前，不得亂來。」

說罷唐念拂袖而去。

唐雪和林凡則皆是一驚。

很快二人便反應過來，唐念話中的意思。

那分明是怕他們兩個在今夜，私定終身犯下大錯。

想明白之後，唐雪的臉頰頓時一片緋紅。

林凡本來還有些尷尬，但看著唐雪漲紅臉頰的樣子，他又忍不住一臉壞笑的問道：「咳咳，師叔說的亂來是什麼意思啊！嘖嘖嘖，我怎麼不明白！」

此話一出，原本還一臉嬌羞的唐雪，頓時化作兇狠無比的悍妞。

「找死，看我戳你一萬個透明窟窿！」

就在二人嬉笑打鬧之際，又有幾道身影來臨。

以佟雲華為首，後面跟著李賢、李元風以及姜溫，江懷水二人。

李賢和李元風並未多言，只是拱了拱手說道：「仙路再會。」

林凡同樣對二人拱手道：「仙路再會！」

姜溫不善言談，他看著林凡張口結舌，半晌也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林凡見狀展顏一笑道：「你我兄弟，無需多言，今後跟隨師叔好好修行便是。」

「別忘了，我可答應了你父親，讓你半年之內進階金丹，你可不要讓我食言啊！」

姜溫聞言重重的點了點頭：「我一定不會讓大哥食言的。」

與姜溫相比，楚懷水則是個話癆，但在這時，他也不知說些什麼。

千言萬語最終也只匯成了一句話：「大哥，我本領低微，本沒有什麼資格對你說些什麼。」

「但思來想去，我還是想對你說一句。」

「天大地大，保命最大，只要能活著，一切就都有希望，若是死了，就什麼都沒了，所以請大哥一定要保重！」

此一句，勝過千言萬語。

林凡同樣鄭重的點了點頭道：「我記住了，你天賦不錯，也要勤加修行，別老想著投機取巧，更不能走了歪路。」

「是，大哥！」楚懷水重重的點了點頭。

「咳咳！」這時，佟雲華上前，他輕咳了兩聲，兩旁的弟子頓時便明白他有些話不想讓他們聽到。

幾人也識趣，和林凡互道珍重之後，各自離去。

唐雪本來也想離去的，但卻被林凡緊緊的攥住了手，如此，她也只能紅著臉頰尷尬的站在原地。

佟雲華也沒有防備她的意思，只見他手中納戒一閃，星隕劍便出現在他的手中。

「小子，走到這一步也沒什麼好說的了，你的劍你拿去，但記住，這劍不到萬不得已，還是不能用。」

「不然今日之事，還是會重演的。」

「還有，這是我關於煉丹的一些心得和你可能用到的丹方，以及一些成品丹藥。」

「今後沒了宗門做後盾，一切都要靠你自己了！」

看著佟雲華遞過來的空間袋和星隕劍，林凡也並未客氣，或者說，二人也無需客氣。

在太一仙門之中，除了張一寧，林凡便和佟雲華作為親近。

二人雖無師徒之名，但卻有師徒的情誼。

而佟雲華送給林凡的這些東西，也是他最為需要的。

當初，在皇城的時候，他便想要去交換一位三品煉丹師的煉丹筆記，只可惜當時事情匆忙，忘記了。

如今得到了佟雲華這位五品煉丹師的心得，卻是直接彌補了林凡煉丹一途上，經驗的所有不足。

更不要說那些無法估價的丹藥和丹方了。

交給林凡這些之後，佟雲華那平淡的臉上，似乎是又升起了一股無名之火。

他疾言厲色的對著林凡呵斥道：「你小子今後給我低調點，遇事莫要衝動，三思而後行，很多門派或者散修看似不起眼，但其背後的勢力誰又說得清呢？」

「你若隨意招惹，說不定會惹出多大的嗎，麻煩出來。」

「這次可沒有師姐他們幫你擦屁股了！一切都要你自己兜著。」

「還有，突破金丹之後也不要急著提升修為，基礎一定要打好，不然你也只能是狗咬尿泡一場空。」

「另外，短期內也別想著找那些聖地的麻煩，他們的底蘊是你無法想象的，至少在聖人之前，你在他們眼中和螻蟻無異。」

……

這一刻，佟雲華徹底化身成為一名話癆，不停的對林凡叮囑著，生怕有所遺漏。

要知道，平日里為了保持威嚴，佟雲華可是極少說話的，所以就算是李元風這個物成峰年青一代的領軍人物，在佟雲華面前也唯唯諾諾的像個孩子。

此時的唐雪也終於明白，佟雲華為什麼要將其他人給支開了。

足足說了一個多時辰之後，佟雲華才喘了口氣。

「好了就這些了，也不知你這滿身反骨的小子，能不能記到心裡去。」

「我走了！」

佟雲華離去。

留在原地的林凡和唐雪面面相覷。

「想不到，雲華師叔還有這樣的一面。」唐雪小聲嘀咕道。

林凡也有些意外，不過不知為何，他對佟雲華的嘮叨，卻有種莫名的熟悉之感。

思來想去，林凡猛然想起，自己在林家的時候，似乎每天都能聽到林玄以同樣的話語對自己進行嘮叨。

想到林家，林凡無比鄭重的看向唐雪道：「雪兒，還有件事要拜託你一下。」

「何事？」

「我若是能夠順利脫身，他們必定會遷怒林家，到時候，林家必有大禍。」

「所以，我想讓你想辦法通知一下他們，讓他們躲避。」林凡一臉的鄭重。

唐雪聽后拖著下巴道：「這個簡單，我為了方便聯繫家裡，給我母親留有傳音秘寶，現在我便聯繫他們，讓他們通知林家！」

「多謝了！」林凡鄭重道謝。

唐雪聽后卻翻了翻白眼道：「這麼客氣幹嘛？我唐家和林家是世交，就算沒有你，我也會幫這個忙的。」

二人說話間，張一寧飛身而來，她目光落到唐雪身上，意思很明顯是讓後者離去。

唐雪也知道二人之間必定有重要的事情要說，於是她也只能對林凡道：「好了，我先去，你……多保重。」

「你也是。」林凡看著唐雪，目光中儘是溫柔。

唐雪飛身離去之後，林凡看向張一寧道：「師父。」

「對我可有憤怒？」張一寧淡然詢問。

林凡搖頭：「師父替我引走雷劫接續斷路，我感激還來不及，哪裡會有什麼憤怒。」

「若是有也是對我自己，這次我有給門派惹了不小的麻煩。」

張一寧搖了搖頭一臉的無所謂：「一棵樹想要生長起來，不止需要天降甘霖，還要頂開頭頂上的土石，還要防備被蝗蟲、牛羊啃食，長大之後也要抵禦風霜雨雪，天災人禍。」

「一棵與世無爭的樹尚且如此，更何況是人，更何況是一個宗門。」

「想要成長，便必須經歷磨難，對你對宗門都是如此。」

「所以你也不必有所憤慨或者愧疚，泰然處之便是。」

一番開解之後，林凡心境輕鬆了不少，他鄭重道：「多謝師父指教。」

張一寧微微點頭，隨後她瞥了一眼林凡背後的空間，隨後虛手一握。

數道人影被張一寧拿捏出來，還不等他們說話，張一寧便一掌推出，幾人頓時爆碎。

這些應該都是各大聖地留下來監視林凡的，他們隱在虛空之中不顯身形，常人根本看不到，也只有張一寧這種聖主級的人物，才能看出端倪，並在抬手間將其震殺。

「哼！」虛空之中有波動傳來，顯然他們是在警告。

張一寧傲然而立，與之正面相對，毫不怯場。

最終，波動褪去，顯然他們也不想再此和張一寧撕破臉。

斬殺掉竊聽者，張一寧又對林凡說道：「你準備一下，今夜我帶你殺出去。」

此話一出林凡全身一震。

他知道張一寧已經給自己留好了退路，但卻從未想到，他居然會直接以這種暴力的方式來突破死局。

似乎是看出了林凡的想法，張一寧沉聲道：「太一仙門方圓數百里，都已經被他們所布置的陣法覆蓋。」

「撕裂虛空，或者以陣法逃脫是不太可能了，與其這麼麻煩，還不如直接殺出去！」

直接殺出去自然是無比暢快，但林凡又擔心會牽扯到太一仙門，於是他問道：「那太一仙門？」

張一寧仰望蒼天，最終搖頭一嘆道：「今夜之後便再也沒有太一仙門了，我已經讓七玄帶人加入道一聖地了，只有如此，才能保全所有人。」

「至於太一仙門，今後便成為歷史吧，當然，若有朝一日以聖體大成，重建仙門也並無不可！」

和林凡不同，張一寧最熟悉那些聖地之人的醜惡嘴臉。

他們為了尋求自己的利益，絕對會不擇手段，如今雙方沒有徹底撕破臉自然是沒什麼問題。

但她若是帶著林凡強行突破封鎖，這些人必定會遷怒太一仙門，以逼迫林凡和張一寧現身。

而張一寧就算再強，也不可能在保全林凡的情況下，同時保住太一仙門，所以唯一的辦法便是讓太一仙門和道一聖地融合。

這樣一來，道一聖地就有足夠的理由對太一仙門的弟子進行庇護。

不管怎麼說，道一聖地終究是出過大帝，又有帝器坐鎮，各大聖地就算再狂妄，也不太有膽量和道一聖地死磕。

況且，這些人的目標本就只有林凡一人罷了。

聽到張一寧的布置，林凡心中又像是被人攥住了一般。

他萬沒想到，自己的突破，居然會引發如此之多的反應。

先是洛星燃燒殘魂，如今為了保自己，張一寧也要和各大聖地撕破臉皮。

「歸根結底，還是我太弱了，若是我足夠強大，洛星也不至於燃燒殘魂來為我鋪路。」

「師父也不必和各大聖地撕破臉皮救我出去，太一仙門，也不必去道一聖地寄人籬下。」

這一刻，林凡想要變強的慾望在他心中熊熊燃燒。

「今日之恥辱，我林凡今後必當奉還！」

……

入夜，星光懸在天上，明滅不定。

自天元峰向四周看去，陣旗無數，這些都是各大聖地封鎖空間所布下的陣法，為的便是阻止林凡藉助陣紋脫身而去。

甚至還有不少高階修士，懸在空中，眼睛都不眨一下的盯著林凡所在的天元峰。

他們和林凡沒有任何仇怨，今日之前他們甚至連認識都不認識。

但現在他們確是死敵。

不為別的，只是上位者看不得自己腳下的螻蟻慢慢成長為一棵比自己還要高的參天大樹，所以想要將其踩死。

若是順帶能夠將這螻蟻身上的寶物搜刮一空，那自然是最好不過了。

這便是修行界的法則。

不需要一言不和，不需要利益相衝，不需要深仇大恨。

只需要看你不順眼，或者覺得你今後有那麼一點可能威脅到他的地位，他便要將你抹殺在萌芽之中。

殘酷而現實。

至於道理，那是強者束縛弱者的枷鎖。

在修行界中，強者對弱者根本不需要講這種東西，只要你足夠強大，你便是道理。

太一仙門正北。

夏常青正站在這裡眺望天元峰。

此時，太一仙門之中一片寂靜，原本已經準備好的慶祝宴會也取消了。

其他前來看熱鬧的聖地之人和散修們，也從這片太一仙門中挪了出來，他們也知道，今夜必定不是個平凡的夜晚，留在太一仙門之中只會惹火上身。

「裡面如何了？那張一寧可有動作？」夏常青詢問。

一旁一名年輕修士立刻回答道：「小虛空陣法沒有任何反應，他們應當是沒有通過陣法脫離。」

這修士口中的小虛空陣法，乃是紫薇聖地的一位聖賢所創。

其能夠捕捉到細微的空間波動，若是有人在附近用空間陣法穿梭虛空，他便能瞬間感知到，並可以鎖定對方空間穿梭的落點。

聽完彙報，夏常青冷笑著說道：「張一寧，我知道你是出了名的護犢子，但這次無論如何你也要將他交出來，不然的話不止是他，就連你的腦袋，我也要摘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