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塞爾溫要了朝聖者的衣服，這讓一直在他耳邊低聲說「富商的衣服」的法羅德厭惡地叫了一聲，飛奔而去。但塞爾溫覺得他的選擇是明智的。在他的一生中，他很少見到陌生人。彭里斯太小了，無法吸引新來者；而且它不在貿易路線上，所以即使是在前往其他地方的途中經過的人也很少在通往聖希爾達的路上，這兩個不和的巫師——因無能而被國王的宮廷放逐——他們的能力足以差點夷平奧里克的酒館。但塞爾溫記得，當他還是個孩子的時候，一小群朝聖者在前往湖中聖艾格尼絲神殿的路上經過。他們穿著粗紡長袍和涼鞋，那些以前朝聖過的人都有徽章、徽章和貝殼項鏈，以表明他們去過哪裡。

現在在最後一刻他想問：「請問我可以做一個清凈的朝聖者嗎？」

埃爾斯威斯說：「朝聖者不以清潔著稱。」

「它們比這個乾淨，」塞爾溫說，強烈地意識到自己身上散發著惡臭。他已經習慣了——他以為——死亡的味道。可現在他已經出了山洞，有希望重生一身清凈，身上瀰漫的死亡氣息卻越來越難以忍受。「路上有一點灰塵就可以了。」

「無論如何，我們需要水來施咒，」埃爾斯威斯告訴他。

他不喜歡這種想法帶來的笑容。

山上有幾條溪流的起點，這些溪流蜿蜒匯聚，最終形成了轉動德里安水車的河流。埃爾斯威斯拒絕了兩個，然後找到了一個看起來特別深刻和快速移動的。「這樣就行了，」她說。

塞爾溫注視著陡峭而濕滑的河岸，以為他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於是閉上了嘴。這一直持續到她翻遍了背包里的東西，命令他說：「拿根棍子來。」

「從水裡？」他哭了。

埃爾斯威斯抬頭看著他。「如果你真的想要，」她說。「我自己，我會試著在地上找到一個，或者從那邊的那些樹或灌木叢中折斷一個。」

法羅德從黑暗中猛撲而出，喃喃自語，「愚蠢的蠢貨，」然後抓起一隻飛蛾，消失在夜色中。

月光足夠明亮，即使塞爾溫走出埃爾斯維斯的女巫光環，也能看到。他找到了一根棍子。事實上，他找到了好幾個，他把它們都帶給了她——短的、長的、細的、粗的、直的、多節的——他不知道她需要它做什麼。不是火——因為她肯定說過是火。他猜想她會發現他們都缺乏，並會稱他為傻瓜。

但她幾乎沒有看他們一眼，只是說：「拿一個在你手裡。」

「哪個？」

然後是表明他是個傻瓜的表情。她不耐煩地做了個手勢。「任何。」

他抓住一個，讓其他的掉下來。

她一定有取之不盡的羊毛方巾，因為她從包里又拿了一塊放在他頭上。「現在」她告訴他，「你可以下水了。」抗議是沒有用的。他知道他退縮了，但她繼續說，「走到小溪里，坐下，躺下——只要能完全被水淹沒——抓住棍子，抓住羊毛，數到五——」給了她片刻的猶豫。「你會數數嗎？」

「我能達到五，」塞爾溫向她保證，被刺痛了。一個農民至少需要能夠很好地計算時間。

「然後再出來，」她說完。

他敢肯定，這其中至少有一半只是為了折磨他。

溪邊的石頭濕漉漉的，又平又滑。他差點滑倒兩次，手臂抽搐、拍打，雙腳掙扎，但仍抓著棍子和羊毛頭巾。第三次他就沒那麼幸運了。冷水淹沒了腰部——讓他瞬間喘不過氣來。

「水不夠深，」埃爾斯威斯喊道，就好像他要停在那裡一樣，就好像他不知道水深到他的腰和淹沒他的頭是什麼區別。

他起身涉水走到中游，但水並沒有深多少。他不得不坐在裡面，但它仍然沒能蓋住他的頭，所以最後他不得不重新躺在水裡，然後它蓋住了他的臉。

一二三四五，他在心裡數著大約一次心跳的時間。但他不想白白跑這麼遠——讓她把他送回去，說，「再做一次，慢一點。」所以他自己數得更慢，在每個數字之間停頓一下。一。二。三。四。五。

除了她說，「伯爵。」現在他突然想知道，她的意思是大聲數數嗎？

他肯定會自己死去，塞爾溫大聲數著。他的步伐比第二次心算快，但比第一次慢。「一、二、三……」當他說到「四」時，他已經氣喘吁吁了，連帶著他聲音的氣泡都從他身上排出了。他勉強做到了「五」，然後坐了起來，喘著氣，恨自己，恨埃爾斯威斯，想知道她是怎麼說服他做這些事情的。

他站了起來，靠在拐杖上，拐杖——令人驚訝的是——沒有在他的重量下折斷，而且——令人驚訝的是——它的高度足以支撐他甚至站立。低頭一看，原來是一根粗壯光滑的手杖。他的衣服也變了：襯衫和馬褲變成了棕色粗紡長袍，在他手下，方塊羊毛的形狀和材質都變了。他拿起它，發現了一頂草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