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若如初見
就在這時,原先還趴在地上的小澤終於看不過去,一躍而起,落在榻上,抬頭一臉期待地望向水天零,也跟著張開了嘴,露出森然獠牙。
水天零淡淡瞥了小澤一眼:「自己動手。」
「嗚嗚。」小澤喉嚨里發出可憐兮兮的聲音,嘴巴又張大了些,身後的尾巴搖晃得愈發厲害,一副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模樣。
水天零眼底浮現一抹無奈,最後還是取了一個水晶籠包丟給了小澤。
愉快地吞了食物的小澤不屑地瞄了元央一眼。理所當然,剩下的也都進了小澤的肚子。
元央對小澤的炫耀並不以為然,在心裡長長地舒了口氣慶幸自己活下來的同時,卻還是有些淡淡失落。
安撫完小澤,水天零才重新將視線落在元央身上,正欲開口詢問,對方卻已經搶先應道:「這回真的飽了,一點都不餓。」
水天零抿了抿唇,波瀾不驚道:「我只是告訴你明天午時之前離開。」
會錯意的元央尷尬地朝水天祭司笑了笑:「原來是這樣……」
水天零也不在這問題上糾纏,似乎早已決定了般,只道:「你莫要偷懶,自己凝神鞏固。依你的靈基,不該停留在這般階段。」頓了頓,「靈力不穩,膽子卻包天,也不知怎的有這勇氣去送死。」
見水天祭司嫌棄自己的靈力,知曉她是暗指自己妄圖破除結界的魯莽行事,忍不住暗暗吐舌,出聲應道:「水天祭司教訓的是。」
水天零見元央雖應得乖巧,臉上神色卻頗是不以為然,料想對方身為王女,久在王殿,也無甚歷經,更不知滄雪大6以靈力為尊的鐵則,不由在心裡嘆一口氣,道:「聽說你有兩個哥哥,靈力如何?」
元央聞言,思忖了番,方應道:「太子哥靈力挺厲害的,二哥嘛,父王說他靈資相較於太子哥就比較平庸,不過也不算太差。」
「比之你父王如何?」
「這自然是不能比的,畢竟父王修習靈力的時間比我們多很多年嘛。」
元央話落,忽覺身前水天祭司的目光有些凌厲起來,微微一怔,便聽到對方開了口:「你覺得這些和年歲有關?」
「呃……」元央聽到水天祭司的話,一時也不敢點頭,只疑惑地問道,「難道不是嗎?」
水天零聞言,眉極快地蹙了蹙:「那我問你,你母妃是什麼身份?」
「玄武家族嫡系一脈。」
「太子妃呢?」
「朱雀家族嫡系一脈……」
水天零的話語一頓,注視著元央,緩緩道:「你覺得這是為何?」
「自然是因為靈力傳承。」元央應道,「四大家族的人幾乎可以算是滄雪大6上靈資最為優秀的了。而雙方靈資越高,下一代的血脈靈資卓越的幾率便越發大。這些關係到家族的興衰。」
水天零輕輕頷首,聲音凝重:「一個人的靈資決定了他一生所能達到的高度,這是普通人無論如何努力也難以超越的天賦。靈資卓越非常者,也許只用短短一年便能達到他人十年難以企及的高度。哪裡只單單憑藉時間多少這樣簡單?不過即便如此,勤奮也依舊是舉足輕重。如你,」在元央驚訝的目光里,水天零的視線落在她身上,「你靈資縱是放在整個滄雪大6也勉強還算能看,為何至今無所成就?」
話至此,元央也明白了水天祭司的意思,有些不好意思起來:「是我不努力。」
水天零卻沒有放過元央的打算,只冷冷道:「那你為何不努力?你身為王女,莫不是以為靈力之事不過爾爾,只要捱到幾年後相夫教子便可?」
「當然不是。」元央聞言連忙反駁道,「我才不要相夫教子呢,那多無趣。」
「你既不要相夫教子,也無甚求進之心,又待如何?」
「我……」元央一噎,頓了頓才辯解道,「我也不是沒有上進之心啊,只是……」
「只是什麼?」
「我才十五歲嘛,來日方長……」元央在水天祭司的目光里低下頭去,聲音也越來越低。
水天零聞言並沒有再多說,只是目光冷淡地端詳了元央片刻,頓住話頭也不再多說,轉過身便欲離開房間。
「水天祭司!」元央分明從水天祭司的目光里感受到對方的無聲指責,見她準備離開,以為水天祭司生了氣,連忙道,「我不是那個意思。」
水天零的腳步一頓,只丟下一句話來:「關我何事?休息罷。」
話落,腳步不停地邁出了房間。
一時之間,元央心裡好似有幾十隻螞蟻爬過般,癢得難受。之前水天祭司的目光殘留在腦海里,似乎對自己的怠惰很是不喜的模樣。念及此,元央第一次覺出懊悔來。以往父王與母妃雖然也時常告誡她要好好修習靈力,莫要浪費了自己的天賦,但她總是一隻耳朵進一隻耳朵出,並不放在心上。加上上面還有兩個對她疼愛有加的哥哥,從小到大也沒有人敢欺負她,因此也不覺得重視。只是方才水天祭司雖然說得不多,但到最後突然的沉默讓元央更加不安,只覺自己好像一個壞學生,還說出這樣的話來,肯定讓水天祭司失望無比。
這樣一來,元央如何還能安心躺下休息?她惆悵地不斷嘆氣,琢磨著應該如何挽救自己的形象。
仍趴在榻上的小澤不解地望著小臉皺成一團的元央,搖了搖尾巴,也不理會,見水天零離開,兀自伏下身去打算闔眼小眯一會。
只是小澤眼方閉上,尾巴便被輕輕扯了扯,驚得它睜開眼來,正望見目光炯炯注視著它的元央。
元央見眼前的白色小獸醒了,這才收回了手,試探性地問道:「小澤,你與水天祭司相處有兩百多年了,你說剛才水天祭司是不是生我氣了?」
「嗷嗚——」小澤的尾巴又晃了晃,兇狠地瞪向元央。
主人生氣不生氣我不知道,你再扯我就生氣了。
元央自然沒有水天零與小澤兩百年來培養出來的感應能力,只是單純自顧自理解道:「你也覺得有對不對?那可怎麼辦呀?」
「嗷嗚——」
誰管你。小澤把頭偏過去,露出一副不願理睬元央的模樣。
這個簡單動作元央還是能猜懂一些,臉上露出懇求的神色:「好小澤,乖小澤,別與我置氣了嘛。我們握手言和好不好?」說著,伸出身去,放在小澤眼皮底下。
小澤高傲地頭一揚,自然對元央的示好不以為然。
忽然,小澤只覺身子一輕,隨即騰空落入一個柔軟懷抱。頭頂有聲音繼續響起:「好了好了,你看我都這樣低頭了,身為偉大的上古靈獸大氣一點嘛。」
說話的同時,元央不忘伸手撫過小澤的背。只覺觸手竟如蓬鬆雲霧一般,那白色毛髮驚人地柔滑。
小澤見狀,哪裡能忍,只覺自己的尊嚴再一次受到了挑釁。它喉嚨里發出警告的低吼聲,作勢便欲站起來。只是身子方動,一隻手已按在自己的頭頂,將自己按了回去,
「小澤,你覺得要怎麼水天祭司才不會生我氣啊?」元央對小澤的憤怒視若無睹,手一下一下地撫過趴在腿上的白色小獸,口裡喃喃道,「要不然我去給她認錯?保證自己今後好好修習靈力,不再偷懶?」頓了頓,忽然又嘆了口氣,「其實我也知道水天祭司是為我好。何況她這般厲害的人,應該也是會欣賞強者的罷?你說……」
「嗷嗚——」
話至一半,懷裡的小澤再次發出了聲音,只是這一次幾近於咆哮,終於將元央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心神喚了回來。
「你不喜歡我摸你毛嗎?」元央略一偏頭,終於問出了小澤心裡的話,只是未待它反應,又繼續道,「一般寵物不都應該喜歡被順毛嗎?」
小澤只覺心裡有翻天怒意湧起,激得它毛都快炸開來,對自己被視作一般寵物覺得恥辱羞憤,也不管自己失去靈力的事實,頭一低就近往元央肚子頂去。
元央肚子還脹得難受,自然不會任由小澤撞到,否則非得吐出來不可。因此小澤的犄角還沒碰到,已經被眼明手快的元央握了住。
「喂,你又來?」元央的聲音有些不滿。
幾乎是同一瞬間,小澤的身上氣力就便抽了空,軟在元央懷裡,口裡卻依舊試圖發出反抗的吼聲,無奈氣勢比之方才不可相提並論。
元央驚訝過後已反應過來,自言自語道:「難怪之前水天祭司都是抓你犄角,原來你的弱點在這裡嗎?」望著無法張牙舞爪的小澤,元央忍不住笑起來,在心裡暗道水天祭司封了小澤靈力的做法實在是再明智不過。雖這般想,元央嘴上仍安撫道:「好啦,不與你鬧了,說正事呢。」
這邊元央的手方鬆開,小澤的身子已退出了三丈遠,在床尾警惕地盯著對方,看得元央有些哭笑不得。
不過經由小澤這麼一打岔,元央的鬱卒心情也跟著緩和了些,目光下意識地落在了門口。片刻,元央重新轉回頭望向小澤,挑了挑眉慫恿道:「小澤,要和我一起出去找水天祭司嗎?」
小澤狐疑地望著元央,見對方說完已從榻上起了身,將身上衣服都捋了平,才再次朝它伸出手來,神色頗有幾分調皮:「來嘛,老是睡覺多無聊。」
小澤猶豫了下,似乎在辨別元央的可靠度。直到元央作勢欲收回手,才下了決心般躍下榻來,落在了元央身旁。
元央見狀笑得愈發歡快,丟下一句「跟上噢」,就往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