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不可能夠完成的任務
路團長看到了那枚掉在地上的炮彈，正有一隻手摸過去，這是新補充上來的炮手正伸手去撿炮彈。
他們是準備繼續發射這枚炮彈的，然而就在這隻手剛剛摸到炮彈的時候，這枚炮彈竟然炸了！
像是慢動作電影片子一樣，路團長看到炮彈彈頭閃起火光，彈殼慢慢裂開。
整顆炮彈突然膨脹起來，那隻撫摸在它上面的手，突然變成一團紅色的霧氣消失不見。
接下來硝煙起，塵土飛揚，他已經看不清楚那個位置的情況了。
「這不可能！」路團長看著鬼子的炮兵陣地上面硝煙瀰漫，並且還不斷有新的火光閃動。
他心裡清楚：這是剛才那枚炮彈爆炸后引起的殉爆。
雖然是親眼所見，但路團長還是不敢相信：「這不可能！」
他再一次重複了一句。
「這不可能！」
千年龜之介上士是一炮兵中隊的一名替補射手，剛剛他們這門迫擊炮的主射手長命太郎突然被一枚流彈擊中額頭打死了。
讓他覺得這門炮有些詭異，這已經是短時間這門炮死的第二個炮手了。
千年龜之介上士沒有選擇，他是第三順位射手。
只能夠繼續補上死鬼子的位置，先把掉落在地上的這枚炮彈撿起來。
一百二十毫米的迫擊炮彈是需要雙手去抱的，不過千年龜之介上士準備先把這枚炮彈單手滾到身邊，這才去撿它。
就在他看著這枚炮彈，伸手去摸它的時候，眼角餘光突然看到有一個黑點極速飛過來。
這個時候千年龜之介上士的思維突然變得無比清晰起來，眼睛似乎看清楚了這個黑點竟然是一枚子彈。
一枚打向炮彈引信的子彈！
千年龜之介上士心裡轉過一個念頭：快點把這枚炮彈移動一下，不需要移動多遠。
哪怕是讓這枚炮彈打個滾都能夠完美避開這枚飛過來的子彈。
在他的眼裡，這已經不是一枚子彈，而是閻王給整個炮兵中隊下的請帖。
一百二十毫米迫擊炮彈，已經是迫擊炮中口徑最大的了。
它如果爆炸的話，一定會把邊上的其它炮彈引爆的。
千年龜之介上士在這個瞬間想了許多，意識無比的清醒，手卻像龜一樣的緩慢。
他親眼看到了引信爆炸，看到了炮彈主體爆炸，看到了自己的整個手臂在炮彈爆炸產生的衝擊波下變成血霧。
然後千年龜之介上士什麼都不知道了。
魏名揚剛才打死一個鬼子，沒有望遠鏡的士兵們看得不是太清楚。
這次炮彈爆炸，所有人都看到了！
但是所有人都相信這一定是巧合：這不可能是人能夠做到的事情。
如果沒有魏名揚先說明要打炮彈，所有人都不會相信鬼子的炮兵陣地是他炸的。
只能夠說明這個人的運氣好，說了之後，鬼子操作失誤，炮彈炸膛引起了殉爆。
但是人家先說后打，如果說是巧合，這也未免太巧合了吧！
連續不斷的炮彈殉爆終於讓鬼子的炮兵陣地癱瘓了。
飛艇上的多國軍事觀察團成員們，看到日軍的炮兵陣地突然騰起一團團的硝煙。
「怎麼回事？」
「發生什麼了？」
「蔣的隊伍裡面有火炮嗎？」
「蔣的隊伍裡面肯定沒有火炮，他們如果有火炮，也不會被擠壓到一個小山包上去了。」
各種問題接踵而至，有些問題有解，有些問題無解。
蘇聯軍事觀察員馬克西姆說道：「我看到是日軍炮兵陣地突然爆炸，應該是士兵操作不小心導致的事故，然後引起炮彈殉爆。」
這個說法是非常合理的，麻生三郎也相信一定是這樣。
鷹森孝聯隊下面的一個炮兵陣地自爆，雖然對整個進攻趨勢沒有多少傷害，但是這打臉的速度也來得太快了些。
讓麻生三郎有點尷尬，對下面的那些炮兵有點憤怒，早就比富士山下的那些熔岩還要熾熱。
但是在這個時候，作為一個外交官，臉皮厚，顧左右而言他是基本素質。
麻生三郎微笑著說道：「炮兵陣地上的意外事故，並不影響大局。
各位只管看著帝國的勇士們是如何全殲這支國軍精銳隊伍的。」
他這話說出來，飛艇上的人都沒有異議：區區一個炮兵陣地的得失，對現在的鬼子來說，確實不值一提。
他們這些人高高在上，對地面上的形勢看得更清楚：國軍的這支隊伍前後左右都有日軍的隊伍。
雖然另外幾個方向的日軍都保持著包圍態勢，並沒有主動進攻，但是他們的存在就是一種壓力。
這種情況下，下面那支僅剩下三百多人的隊伍，覆滅的命運不會有任何改變。
距離這個戰場十來里路的地方甚至還有一支數百人的日軍騎兵聯隊在向著這個方向行進。
「他們沒有機會了！如果可以的話，投降是最明智的決定！」英國觀察員維拉德·弗萊德說道。
「是的！」
「極是！」他的話引來一片附和聲。
……
二營這些士兵們的頭頂上沒有不斷掉落下來的炮彈，他們終於可以抬頭對衝鋒的鬼子射擊了。
無論手下的士兵們信不信，也不管路團長信不信：反正鬼子的炮兵陣地正在燃燒、正在爆炸。
能夠這樣子，已經足夠證明：
這個叫做威名揚的人是自己人！
剛剛那兩槍，就是魏名揚的證明。
這樣的證明，讓路團長深信不疑：這個人絕對不會是姦細。
現在他已經不想要讓這個叫做魏名揚的年輕人立刻離開了。
他微微一笑：「魏兄弟！鬼子的十二挺重機槍威力太大，你能夠把它們打掉嗎？」
「能！」魏名揚的回答非常肯定。
路團長也相信這個人能夠做到，五百米距離上能夠打爆一枚炮彈那麼小的目標，三百米距離上打機槍手不是更簡單？
說話間，魏明揚已經開槍了，這一次他開槍的速度有些快。
「啪！啪！啪！啪！……」連續十二槍。
三百米的距離，鬼子的人頭已經是肉眼可以看得清楚的。
路團長從望遠鏡裡面看得更清楚：他看到了鬼子十二個重機槍射手全部倒地。
周圍的二營士兵們也看到了那些鬼子突然倒下的動作，重機槍發射時候的槍口焰突然消失了。
這些都是可以證明：這個叫做魏名揚的，是真的把鬼子重機槍手給打掉了。
呂飛獃獃地看著眼前這個人，他說打掉鬼子的重機槍，就打掉了鬼子的重機槍！
警衛排長李成一直獃獃地看著遠處不斷倒下的鬼子。
這根本不是三百米遠打鬼子機槍手，這完全就是十米距離槍決鬼子的打法啊。
路團長下達命令的時候，雖然相信這個人能夠完成任務，但是也沒有想到這個任務完成得這麼快。
鬼子的十二挺重機槍兩分鐘不到的時間全部熄火，路團長和指揮部的這些士兵們還沒有反應過來。
但是第一線作戰的四連長顧左卻是反應過來了，剛剛鬼子的炮兵陣地爆炸，已經讓他們頭上的壓力輕鬆了不少。
現在鬼子的重機槍熄火了，正面的槍林彈雨少了大半。
「兄弟們打鬼子了！易陽潤！機槍開火！」
四連這些一直被打得不敢抬頭的士兵們反應過來了：打鬼子！打鬼子！的喊聲此起彼伏。
遠處指揮作戰的本堂大樹大隊長看著自己的炮兵陣地突然炸開，心裡大罵炮兵中隊的鬼子們操作不小心。
竟然引起炮彈殉爆了，它倒是沒有多想其餘的事情。
戰場上總是會出現不少突發事件，有意外是正常的。
這次接到鷹森孝聯隊長的命令前來伏擊第九十八師的援軍，兩個大隊的鬼子伏擊一支六百多人的國軍隊伍。
派出兩千多人的隊伍打六百人，唯一的原因就是：打給頭頂上的軍事觀察團看的。
帝國想要贏得西方人的尊重，在這些高傲的西方人面前展示一下帝國的實力。
這種情況下，出現意外，確實讓本堂大樹大隊長心裡有些窩火。
雖然沒有炮兵打輔助，也能夠完成全殲對面這股國軍的，但是這樣一來戰鬥完成得已經不夠圓滿了。
本堂大樹大隊長感覺到剛剛的炮兵陣地爆炸，傷害不大，造成的影響太大。
看著已經被硝煙籠罩的炮兵陣地，他冷靜地下達命令：「命令高橋拓完中隊長立刻整理轉移陣地。
重新建立一個炮兵陣地，繼續對敵人實施打擊。」
挽回戰局的最好辦法是炮兵陣地重新建立起來，繼續射擊。
內藤懷正機槍中隊長這個時候匍匐戰壕裡面，它不敢相信看到的這一切。
一字排開的十二挺重機槍，一直都打得好好的。
就在剛剛不到一分鐘的時間，十二個主射手全部中彈倒下。
「這是怎麼了？」它的第一反應不是命令副射手頂上去，而是趕緊趴在戰壕裡面。
「對面的國軍當中有一個神槍手了嗎？」
短時候，機槍陣地上的這些鬼子們全都傻了！
如果只是死掉一個射手，立刻就會有人補充上去。
十二個射手同時死掉，這太詭異了，沒有一個士兵願意這個時候補上去頂包。
下方洋平步兵中隊的鬼子們，已經衝鋒到了距離二營防線不足兩百米的時候。
突然遭到了猛烈的打擊，密集的槍林彈雨水潑一樣打過來。
正在衝鋒的一百多個鬼子倒下了二十多個。
這可把下方洋平中隊的鬼子們嚇壞了：這是怎麼了？
國軍的火力突然變強了這麼多！
他們不敢繼續衝鋒，全都匍匐在地上，倉促地朝著前方的隊伍開火。
沒有了重機槍的壓制，二營的士兵們都可以全力輸出。
集中開火，出其不意一下子打倒二十多個鬼子，可把士兵們高興壞了。
飛艇上的觀察員們臉上的神情有些奇怪：他們當然清楚麻生三郎提前就帶著他們來這裡的目的是什麼。
從戰鬥開始剛才，一直都是日軍佔據了絕對的上風，壓著國軍隊伍在打打。
激戰一個小時，國軍傷亡二百多人，鬼子傷亡不足十人。這樣的戰損比，確實能夠證明日軍步兵的強悍。
不過在場的軍事觀察員們，沒有一個人正眼看麻生三郎：戰爭不只是步兵！
就在剛剛這一瞬間，日軍衝鋒的步兵傷亡就有二十多個，怎麼能夠讓這些軍事觀察員們和記者們不幸災樂禍？
「意外！這是一個意外！」麻生三郎臉上的神情有一點點不自然。
然後他解釋道：「國軍傷亡近三百人，我軍傷亡三十人，十比一的戰損，相信這也算是軍事史上的奇迹了。」
實際上他這個時候，已經沒有仔細觀察了。麻生三郎沒有發現重機槍陣地正在全部換射手。
鬼子隊伍的傷亡絕對不止三十個，只是飛艇上的這些人，都是老練的外交家，沒有人願意揭露這個事實。
只有蘇聯軍事觀察員馬克西姆微笑著說道：「戰場上的形勢瞬息萬變，不到戰鬥結束，勝利在哪一方，沒有誰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