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真的是想修船啊！
趙大海摸著黑回到家，奶奶鍾翠花坐堂屋裡織網，村子里人只要不懶，每天都有忙不完的活。
趙大海走進廚房，開始煮飯，剛從礁石上撬下來的蚝肉，得洗乾淨，要不吃的時候一嘴都是小碎石或者是生蚝殼的渣渣，打了水，細細地洗了幾遍，洗乾淨的蚝肉，裝籃子上瀝了一會的水，起鍋燒油，倒下去，昏黃的燈光下，粘乎乎滑溜溜的暗灰色的蚝肉一下子變白一下子鼓大，一股鮮味一下衝上來，不由得猛吞了口口水，大火猛燒，不到五分鐘就熟透，沒灑鹽，倒了點醬酒，抽了柴，壓滅了火，裝兩大碗飯，連帶著汁的蚝肉直接蓋飯上，端著走到堂屋和奶奶鍾翠花一人一碗。
好吃！
太好吃了。
香！
實在是太香了！
趙大海吃飽，打了個嗝，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餓得慌，吃飽喝足真的是美滋滋。
晚上八點。
日出而作日落息。
漁村慢慢安靜下來。
趙大海走出院子，抬頭看了一下天空，今天晚上雲層非常厚，月亮不知道躲在什麼地方，沒什麼亮光，周圍一片漆黑，風有一點大，刮著樹梢發出嗚嗚的聲音。
趙大海拿著手電筒，沿著村子的小路往前走，不知不覺又走到海邊小碼頭。沒有月色，大海如墨汁一般黑，停著的小漁船隨著海浪搖搖晃晃起伏不定。
趙大海拍了拍自己的腦袋，前幾天一直琢磨著修好老爹老娘留下來的漁船出海捕魚賺錢來著，轉身往沙灘後走過，穿過一片小樹林，空地上停著七八艘漁船，這是村子里停放一些不用的老舊漁船的地方，打著手電筒掃了一下，馬上找到，大步走過去，伸手摸了一下船板，眼淚一下湧出來，過了好一會才平復好心情，事實不可改變，過好日子，這才是老爹老娘在天之靈最希望看到的。
趙大海打著手電筒，仔細地看漁船，正如自己此前想的那樣，出事的時候沉海水裡泡了半年再加沙灘上風吹日晒兩年，船板壞了不少，不過，漁船的主梁和大部分的船板都沒問題，鬆了一口氣，修起來不複雜。
「大海娃子。」
「你在這幹啥？」
趙大海回頭一看，有人手裡拿著電筒一晃一晃地向自己走過來，仔細地想了想聽到的熟悉聲音，想到了一個人。
「二爺爺？」
趙大海喊了一聲。
「哎！」
「是我！」
趙大海等了一會，一個鬚髮全白弓著腰的老頭走到面前，正是自己爺爺的弟弟趙石，不過早分了家，各過各的，自己爺爺生了重病，六十不到就走了。
「三爺爺！」
「你乍來了？」
趙大海伸手扶了一下趙石。
「呵呵！」
「吃過飯，沒啥事，往碼頭走了一下，正好看到你，過來看看。」
趙石看了看倒架著的漁船，嘆了一口氣。
「二爺爺。」
「我打算修好這艘船。」
趙大海知道趙石看到自己往林子後走，不放心，擔心自己干出什麼傻事，跟著來的，不過沒說這事，裝作不明白趙石的心思，手電筒照下漁船，說了自己的打算。
「出海捕魚的么？」
「那是得要艘船。」
「你老爹老娘留下這船，只是壞了些板子，修修能用。」
「不過，不管乍樣，都得萬兒八千才行。」
趙石沉默了一下，點了點頭。
「慢慢賺。」
「早晚能湊夠。」
趙大海知道修好漁船得花不少錢，漁村這樣的地方本身賺錢難，沒有頂樑柱的家，能不能吃飽飯都是個問題，更別想著存錢，這兩年日子過得緊，鍾翠花手上肯定沒幾個錢，修船的錢得自己想辦法，萬兒八千不是小數目，自己手上只有上一次賣蟹虎魚的幾百塊，不過，不著急，只要努力幹活早晚能存夠錢。
趙石沉點了點頭，沒說話。
趙大海和趙石一起往回走，到了村口，各自回家。
凌晨五點。
漁村的夏天天亮得早，天邊已經露出一絲魚肚白。
雞都出門找食，狗更加是整個村子到處亂竄。
趙大海拎著滿滿的一桶水往屋後走去，海邊風大，水份散發快，昨天種的地得要趁著太陽沒升起來前澆一遍水。
趙大海澆完水，拎著空桶，一進院子，看到趙石和奶奶鍾翠花在說著話。
「二爺爺。」
「你乍這麼早來了？」
「一會一起吃早飯。」
趙大海有點奇怪，不知道趙石來這裡幹什麼。村子里，分了家，日子就是各過過的，儘管說打斷骨頭連著筋的血緣關係，但日子都過得苦哈哈，每天忙不完，一般來說，沒什麼事不會上門。
趙石搖了搖頭，說已經吃過。
「大海。」
「二爺爺說你想修好那艘船？」
鍾翠花沖著趙大海招了一下手。
趙大海點了點頭，放下手裡的水桶有，走到鍾翠花身邊直接坐地上，昨天晚上自己告訴趙石想要修好船出海捕魚。
「老嫂子。」
「您看乍辦？」
「這大海里的生活不好討啊！」
趙石雙手拍了下自己的膝蓋，嘆了口氣。
「大海。」
「你乍想的這個事情？」
鍾翠花沒馬上回趙石的話而是扭頭看著趙石。
「奶奶。」
「這大海里的生活確實不好討。」
「風吹日晒的辛苦得很。」
「說不定象老爹老娘一樣遇上事情。」
「二爺爺。」
「誰叫咱祖宗選了這樣的一個地方呢？」
「靠山吃山咱們靠海只能吃海。」
「出海捕魚是賺錢的最好路子。」
「怕沒用。」
「總得吃飯的吧？總不能餓肚子吧？這同樣會死人。」
趙大海心裡嘆了一口氣，趙石不同意自己出海捕魚，擔心老爹老娘的事情重演，奶奶鍾翠花一樣擔心。
出門打工？
這是個路子。
可是，奶奶鍾翠花年過七十，自己不放心她一個人呆村子里。
更加不用說，打工能賺幾個錢。
這幾年村子里可不是沒人出去打工，人還不少。
沒知識沒文化，出去乾的都是重體力的活搬磚或者進電子廠之類。
有哪一個賺了大錢回來的？
自己可是見識過二十年後村子，出去打工的下場看得清清楚楚，家裡老人沒法供養，生的兒女失了管教，年紀大了，回了村子，發現落得一身毛病，為的是建一棟小洋樓？
這樣真的值得么？
窩在村子有什麼不好？
踏踏實實捕魚賺錢，積少成多，小洋樓不過晚幾年，伺候奶奶，截胡丁小香娶個好老婆生一群娃子，這樣的日子不香么？非得要背井離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