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零六章 泄密

第一一零六章 泄密

淮陰城東南十裡外的山丘之地,這裡是火藥和兵器作坊所在。當初的火藥作坊是在射陽湖中的小島上,但是隨著局勢的發展,小島的規模已經不能滿足大量製造火藥和火器所需。五年前,李徽便已經劃定了這片荒野之地,圈定了方圓數里的地方,成為火器火藥作坊所在。

這裡防衛森嚴,有重兵把守。出入需經兩道關卡圍牆,重重檢查。壁壘森嚴,儼然是一座小堡壘城池一般。尋常人是根本無法靠近的。由此可見,這裡防衛保密等級之高。

寒冷的夜風之中,李徽一行策馬從高大的門樓下穿過,直奔內部。而此事,整個兵工作坊中燈火通明,里裡外外數以干計的相關人員已經被控制。東府軍親衛營數干兵馬將這裡團團圍困。

內部高大的寬闊的公房之中燈籠明亮,院子里站滿了人。公房大廳之中也影影綽綽全是人。共計二十三個作坊的相關人員,管事和生產班組的小組長班長盡數集合在這裡。

李徽等人在門外下馬,大踏步走進院子里的時候,荀康已經站在公房廳門口迎候了。

「主公,所有人員已經全部控制。目前可知,兵工作坊之中少了十三人。三名總裝作坊,三名鑄造作坊,三名配藥作坊,四名雷火作坊的。都是普通勞力。葛元道長正在路上,很快便到達。副主事四人,作坊管事副管事五十多人都在這裡。」荀康沉聲道。

李徽面色肅然,點頭哼了一聲,大踏步進大廳之中,在居中的位置坐下。有人奉上茶水,李徽冷著臉端著茶水一口一口的喝,目光掃視著廳中所有人。所有人都膽戰心驚,驚恐不安。他們當中許多人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但是這樣的陣仗,讓他們感覺事情定不會小。

一杯茶喝完,李正和葛元尚未到達。李徽的臉更黑了。

「不等了,先來詢問。那四位是作坊副主事?上前說話。」李徽喝道。

四名副主事連忙上前磕頭行禮。李徽問道:「你們的上官劉裕呢?有誰知道他去了何處?」

四人均表示毫不知情。

李徽又問:「你們可知道,火器彈藥短少之事?」

四人又搖頭表示不知。

「作坊少了那十三人去了何處?」

四人再一次表示不知情。

李徽大怒,喝罵道:「要你們這些尸位素餐的廢物有什麼用?作坊里的事一問三不知。定是同謀之人。來人,拖出去打。打到招供為止。」

四人驚駭求饒,李徽正在氣頭上,哪裡管他們求饒,親衛上前將四人拖出去,就在門廊下開始用刑。軍棍噼里啪啦的打了數十下,四人被打的哀嚎叫嚷,大叫冤枉。

「李大人,確實不甘我們的事啊。那新任主事劉裕,上任才兩個月,平素不跟我們交流,我們怎知他的動向?」

「是啊。他改了規矩,所有生產帳目由他親自過問入庫,帳冊全部交到他手中掌管。原來我們是可以對帳檢查的,但現在我們根本接觸不到啊,怎知有所短缺?」

「饒命啊大人,我們之前的帳目清清楚楚,自劉裕來后,我們便不再經手,只管其他事務。這件事我們委實不知啊。饒了我們吧,我們真的是冤枉的啊。」

「……」

李徽喝罵道:「身在其位,不謀其事。就算你們不知此事,也是失職。你們自己也說了,劉裕改了規矩。這裡的規章規矩都是我親自商討制定的,你們憑何被他改了規矩卻不稟報?不要說什麼他是你的上官,不敢這麼做。你們既然對此視若無睹,便是尸位素餐,瀆職之舉。打死你們也是不冤。」

幾名主事聽了,卻也沒法反駁。確實,此處有嚴格的規程和章程,是不能輕易變動的。劉裕來時改了規矩,按理說四人是有勸阻和上報的職責的。但作坊之中也是小小的官場,劉裕如此年輕,能成為作坊主事,加之他自己說了和徐州衙署誰誰誰有極大淵源,四人自然是不想節外生枝。這也是官場常情,下官有幾個會真的對上官的行為進行揭露的。

況且,他們也根本沒想到會出什麼事,不過年輕的上官想多管些事務,多抓權而已。樂得逍遙自在,何必去多想。

四個人每人被打了二十軍棍,打的皮開肉綻,血肉淋漓。按照李徽此刻的怒火,得每人打四十軍棍才成,但荀康做了勸阻,擔心打死了他們,之後不好詢問一些事情。

所有人目睹四人被打,一個個膽戰心驚。李大人一來便開始用刑,看來今天晚上有些難熬了。

李徽隨後叫來作坊管事副管事,班組組長等人詢問劉裕上任之後,這兩個月的一些行跡。從他們的回答之中,一個基本的概況逐漸成型。

劉裕上任這兩個多月的時間以來,似乎對作坊的所有事情都極為用心。據說他吃住在作坊之中,對每一個作坊都傾注了熱情和心力。對打造零件鑄造火器的老師傅和普通勞力也甚為關心,經常和他們說笑攀談,有意無意的詢問一些製作流程上的細節。

特別是火器作坊,他沒事便去作坊里查看。看著那些鑄造的零件的製作過程。總裝作坊的管事反映,最近十幾天,他還親自下手裝配火銃,參加試射,評估質量等事務。顯現出了超乎尋常的熱情和關注。

這些話,也都得到了其他人的佐證。

至此,在李徽心目中已經基本確定了一個事實。而這個事實是李徽最不願意看到的。那劉裕進入兵工作坊之後的所作所為,便是一種很明顯的刺探火器和火藥秘密的行為。而且很顯然是有預謀和計劃的行動。

那麼接下來的問題有兩個。其一,他是怎麼進入兵工作坊,成為了極為重要的作坊主事官的。其二,損失有多大,他到底刺探可多少秘密?

半個時辰后,李正姍姍來遲。他身形消瘦,裹著厚厚的衣物,進門時還發齣劇烈的咳嗽。

「你可終於來了。此處就在城外,是親衛通知得不及時,還是你李大人車馬慢,走了這許久才至?」李徽冷聲喝道。

李正忙上前行禮道:「萬分抱歉,近來偶然風寒,我天黑便睡下了。得知消息便起身趕來,不想還是遲了。」

李正說罷又咳嗽了起來。

李徽心中軟了些,他知道李正是極為辛苦的。他負責所有的作坊工廠,鹽場礦場等事務,每日不知要處置多少事情,管這麼一大攤子事。看他形貌,確實消瘦蒼老了許多。

「還是得注意身子。事要做,卻也不能太幸苦。」李徽道。

李正止住咳嗽點頭道:「多謝主公關心。不知道這裡發生了什麼事?我尚且不知情形。」

荀康嘆了口氣,將事情的經過大致說了一遍。

他心裡其實有些為難。這件事李正必是脫不了干係的,他可是後勤作坊工礦的主官。若當真發生了泄密之事,那劉裕幹了什麼見不得人的勾當的話,李正是要被追責的。更別說,現在的問題是,李正為何會任命劉裕來這裡主事。這樣的牽扯,到底有沒有其他更加不能啟齒的關聯。而這些事牽扯出來,主公怎麼辦?李正可是主公的族兄。

李正聽了荀康之言,驚愕瞠目,面色煞白。他當然知道這件事的重要性。這樣的泄密事件非同小可,難怪有這麼大的陣仗。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李正喃喃自語道。

李徽盡量用平靜的口氣問道:「我只想知道,劉裕是怎麼當上這個作坊主事的。你對他有多少了解,便任命他擔任這樣重要的職務?你是否收了他的好處。兄長,我希望你開誠布公的跟我明言。這種時候,你若是隱瞞的話,那便是大大的不該了。」

李正獃獃發愣,目光慢慢的轉到荀康臉上。

荀康道:「李大人,趕緊說清楚此事吧。事關重大,可不能隱瞞。」

李正獃獃道:「當真要說么?可是……可是……」

李徽沉聲道:「兄長,這種時候,你怎還吞吞吐吐?還不趕緊如實告知么?」

李正皺著眉頭,沉吟不語。荀康看出端倪,沉聲對廳上眾人道:「你們都出去。在外邊候著。」

眾人紛紛出門,親衛將廳門關上,屋子裡只剩下李徽李正荀康三人。荀康道:「李正兄,現在可以說了吧。」

李正嘆息一聲,點頭道:「罷了,既然如此,我便也只能實言相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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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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