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仙神兩分,道武難溶
淡銀色的蛇形戒指懸在「李洛城」的手掌之上,靜靜不動。
看著這枚容虛戒,「李洛城」還是會不由自主回想起過去的時光。
「這個世界應當是當初的大界被打崩之後,殘存的界源碎片所化,沒想到居然能成長成這個樣子,想必那界源碎片也如同那老蚌含珠,趨近圓潤了。」隨意把玩著銀蛇戒指,思來想去,慎重的將其戴在了左手中指上。
右手食中二指並指成劍,「李洛城」面無表情,在左胸之上,輕輕一劃。
原本連番大戰就已經赤裸著胸膛,李洛城那遍布全身的血污倒是在身上繪成了一副奇異怪誕的「圖畫」。
左胸之上,被那劍指輕輕劃過的地方,如同利刃劃過錦帛,沒有發出絲毫聲響。
那傷口處,沒有流出一絲一毫的鮮血,反倒是由小及大,緩緩傳出如同怒雷作響的低沉轟鳴。
「千萬年之後,想不到除了練氣之外,人世間煉體的法子如此別出心裁。」聽著「自己」身體上那顆心臟傳出的跳動聲,「李洛城」不吝感嘆,上古之時,鍛體煉身,哪有如同這具身體一般經歷那焚情火炙烤,短短時日,肉身體魄幾近翻天覆地的變化。
比起上古年間,耗費巨大,收益高失敗率同樣也高到嚇人的煉體一道,這孩子歪打正著的煉體之法倒也不可謂不是一個法子。
畢竟,練氣之人,不至高處登頂者,肉身體魄極為孱弱,無法從容完美運用天地之力時,莫說是那天生體魄就極其恐怖的大妖巨獸,就算是那同為人族卻只鍛肉身不練精氣的純粹武夫,一旦近身,勝負懸念不大。
畢竟,他們那個時代,真正登頂的煉體一道集大成者,動輒摘星拿月,肉身蹈虛,僅僅憑藉一副堅不可摧的肉體,硬抗同境練氣士的術法神通不算,那可輕易毀滅一個人大道修為的界外罡風,在其身上也如同清風拂面,自在愜意。
緩緩等待結果的「李洛城」突然有個大膽的想法,沉默的男人想起了當初那本古書之上記載的話語。
肉身不死,囚籠不壞,元氣不滅,神魂不敗。
練氣鍛體自古不可並存,撇開上古鍛體術一道耗時良久,所需損耗是個天文數字之外,只能循序漸進,無法如同練氣士一般朝聞道,夕登頂。
只談兩者之間的差別。
練氣,何為練氣,練的是什麼?人自出生,呱呱落地起始,母體之中凝而不散的先天元炁便逐漸因為吞服五穀雜糧,牲畜血肉日漸被世間濁氣替代,消散於無形。
可大道五十,天衍四十九,總有遁去的一。
人體內也有那麼一道始終不走的先天一炁,長留體內,伴隨著人的一生一直走下去,直至那最後一刻,人死燈滅,氣也消。
什麼?最後那口氣懸在咽喉不吞不吐?那就超脫了「人」「妖」這兩個種族的範疇了,那個時候,只是那具身體里的魂魄死去了而已,那具身體,哦不,應該是那具「屍」才剛剛開始了它的一生。
練氣練氣,練的就是那始終長存在人身中的那先天一炁。
練氣修道,辟五穀,食甘露,先天一炁緩緩壯大,伴隨而至的是同那天地共鳴的感觸,和日漸綿延的漫長生命。
而鍛體,同那練氣修道,幾可謂背道而馳,兩相衝突。
吞五穀精氣,食血肉生力。以天生地養,飽蘊血氣生機者為輔,以自身一具軀殼肉身為那主葯,外界萬力為爐火,煉一顆人形「仙丹」。
當然,不是送給別人吃,是要別人知道,你的牙口不好。
消耗大失敗率卻奇高的煉體一道,在那上古年間,依然有人前赴後繼,對那動輒殘廢收尾的莫大風險不以為意。
為什麼?哪裡有那麼多的為什麼。
霸道到恐怖的壓制力,無與倫比的力量,無堅不摧的強悍肉身,捉對廝殺時,越境殺敵的輕而易舉,試問天下人,誰能抵擋一成則天下無雙的極致誘惑!
遙遠的過去,不是沒有人嘗試過練氣鍛體雙修,畢竟,練氣士壽命長登頂易缺奈何殺力太小,捉對廝殺時手段盡出也依然顯得捉襟見肘,而那信奉一力破萬法的煉體者,殺力幾可謂同境無敵,可比起練氣士那破鏡等同重生的壽命而言,他們的一生太過短暫。
可,終究無一例外,全部失敗了。
原因無他,想要運行先天一炁,必須「除惡務盡」,將那體內世間濁氣一斬二盡,而那煉體,一身上下,儘是己身,談何斬去濁氣,更何況,練氣一途,行至山巔處,還有那天人五衰之厄,揮刀斬去三屍之苦。
漫長的時間流淌,似乎練氣鍛體兩條路,向來是兩條永不會相交的路,一者修鍊,長壽作「仙」,一者揮拳,武煉成「神」。
「砰,砰,砰……」聽著一聲蓋過一聲的強壯心跳聲,「李洛城」若有所思,心中有了一些自己的盤算。
言歸正傳,「李洛城」緊盯著自己裸在外面的左邊胸膛,那道自己親手劃出的約摸兩寸長的傷口,如同雨天悶雷一般的聲響自那傷口中傳出。
十數個呼吸過後,終於有了新的動靜,原本毫無鮮血流出的那道傷口,從中緩緩流淌出了一縷嫣紅血液,宛若一串燦爛血鑽,晶瑩剔透。
心頭血!
看著這與常人血液天差地別的心頭血,「李洛城」一言不發,輕輕抬起左手,那串嫣紅「血鑽」如同找到了歸屬,在空中一個盤旋,對著「李洛城」左手中指之上的那枚銀戒,徑直而去。
甫一接觸,原本散發出淡淡銀光的蛇形戒指如同十分抗拒那串血液一般,渾身蛇鱗翁張,甚至那顆活靈活現的微小蛇頭還衝著那縷心頭血吐信示威。
讓常人看見,還真分不清這是一條縮小很多倍的真蛇,還是只是一枚戒指?
「哼!」一聲冷哼,小蛇如遇天敵,瞬間便乖乖的趴伏在那手指之上,靜靜「沐浴」心頭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