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拔出蘿蔔帶出泥

其實當周梁選擇逃跑的時候，便等於是狼人自爆了。

只不過辦案還是要講證據的，周梁柜子里的運動服檢驗出血跡反應，就是最直接的證據。接下來只需要對血跡進行DNA檢測，確認是死者的血，就能給周梁定罪了。

在法證說出有血跡反應的那一刻，黃啟發的手銬已經銬在了周梁的手腕上。

「周梁，你涉嫌一起謀殺案，我現在要拘捕你！你現在有權保持沉默，但你所說的每一句話都將成為呈堂證供。」黃啟發開口就是港警抓人老套話。

周梁也知道，自己完蛋了，他惡狠狠的瞪了瞪何家輝，開口說道；「何家輝，我真沒想到，最後會栽倒你的手裡。」

「的確，你不應該選擇我作為嫁禍對象的。只不過我的衣櫃是宿舍里最顯眼眼的位置，你選擇我也無可厚非。」何家輝指了指自己的柜子，接著道：

「其實當我看到那把菜刀時，你就已經是我的懷疑對象了，作為房長，你最後一個離開宿舍，或者是第一個回來，都是合情合理的，所以你具有嫁禍我的作案時間。

但那只是懷疑，除了你之外，我心中還有其他的懷疑對象。我想當兇器從柜子里掉落，我沒有去觸碰，你應該開始慌張了吧？兇器上沒有我的指紋，這超出了你的計劃。

所以你主動跳出來，用言語針對我，故意說出一些引導性的話語，讓大家認為我才是兇手。那就是那個時候，我幾乎可以確認，你就是真兇！」

何家輝說到這裡，心中也有些慶幸，如何周梁的嫁禍手段再縝密一些，何家輝也不可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破案。

站在事後復盤的角度上，周梁這個嫁禍的手段有很大的漏洞，整個計劃實施起來有不可控個因素。但是考慮到何家輝是臨時起意殺人，能想到這種招數，已經算是很會隨機應變了。

「你說的對，我犯的最大的錯誤就是太著急了，急於想給你定罪，好擺脫我的嫌疑，反倒是露出了破綻。」周梁長嘆一口氣。

「不，你犯的最大的錯誤，是你選擇了犯罪！」何家輝冷漠的看了看周梁，開口問：「說說你的犯案動機吧，你是跟死者有仇，還是在殺人滅口？」

「是滅口！」周梁開口答道，到了這個地步，他也不打算隱瞞了。

只聽周梁緩緩解釋道：「其實我也是社團的人，我跟的老大叫韓琛，因為我沒有案底，所以韓琛派我來投考警校，日後好成為他在警隊的內鬼，為他提供情報。」

「韓琛？」聽到這個名字，黃啟發眉頭猛的一皺。

「黃督察，看來你是知道這個叫韓琛的人？」何家輝開口說。

「我當然知道他，韓琛在警察局的檔案得有兩米厚，不光是我們重案組，O記和毒品調查科也都視他為眼中釘。可惜這麼多年來，一直沒有找到確鑿證據將他繩之以法。」

黃啟發說著，彷彿意識到什麼事情，他一臉興奮的問道：「我記得證人說過，死者以前也是混過社團的，難道是他知道韓琛什麼秘密，所以韓琛讓你殺人滅口？」

韓琛可是一條大魚，如果能夠以「雇兇殺人」的罪名起訴韓琛，對於黃啟發而言絕對是大功一件。

「真不知道這傢伙是怎麼當上總督察的！」何家輝心中無奈的嘆了口氣。

隨後何家輝開口說道：「如果韓琛想要幹掉死者，在外面找殺手豈不是更方便，何必在警校裡面動手？」

「說的也是。」黃啟發露出了失落的表情，沒找到給韓琛定罪的理由，大魚跑了，功勞也沒了。

周梁繼續說道：「我殺死強哥（死者）並不是韓琛指使的。而是因為強哥認出了我。強哥以前也是混社團的，之前在社團里見過我。

強哥約我在廚房見面，向我勒索五萬塊，否則就向警校舉報我是社團成員。我不肯答應他，之後我們就吵了起來，我一怒之下隨手拿起一把刀，捅了強哥兩刀。」

「五萬塊，也不算多嘛，犯不著殺人吧！」黃啟發隨口說道。

周梁則開口解釋道：「他要是多要點，我可能會安心。正是因為要的太少了，我才想殺了他！我擔心這次給了五萬塊，下一次他還會再要五萬塊，然後就會沒完沒了，變成一個無底洞，我不想一直被人要挾，所以不如殺了他。

其實我也是一時衝動，我只是想他別再找我，我不想殺他的，等我發現強哥死了，才意識到情況不妙，這裡可是警校，我根本沒有地方藏屍。而一旦強哥的屍體被發現，警察很有可能會查到我。

所以我便想了一個嫁禍他人的辦法，只要能找個倒霉鬼頂罪，警方的調查視線就不會注意到我，等拖到周末放假回家，我就有機會跑路。

後面的事情就跟何家輝猜測的一樣，我將強哥的屍體放進冰櫃，清理了現場，又將衣服上的血跡洗乾淨，還好血跡都是在衣服的正面，水跡很容易偽裝成汗水。

然後我回到宿舍，假裝剛加練完去浴室洗澡，等到九點半你們都下去集合了，我立刻返回宿舍，將兇器放進何家輝的柜子里，然後才下樓集合。」

「就這些么？」何家輝有些疑惑的問。

「我的作案手法，你都已經推理出來了，你還想聽什麼？難道還要我誇你幾句『未來神探』么？」周梁嘲諷般的說道。

何家輝眉頭微微一皺，他知道周梁應該是有所隱瞞，這不是周梁真實的殺人動機。

就算周梁被舉報，但他還不是正式的警察，也沒有向韓琛泄露警隊的情報，最高的懲罰也就是被警校開除，無需承擔刑事責任。大不了以後繼續當古惑仔嘛，總比坐牢強。

為了這點事情殺人，肯定是不值得的。何家輝斷定，周梁和死者之間，應該還隱藏著其他的秘密。

何家輝猶豫了兩秒，還是決定暫不戳穿周梁。如果這是他負責的案子，他已經會刨根問底查明真相，但他畢竟只是個學警，連正式警員都不是。

香江是沒有死刑的，周梁在警校里殺人，應該會被判終生監禁，這已經是香江刑罰里最高的處罰，周梁也得到了應有的懲罰。

於是何家輝話音一轉，開口問道：「我是想問，韓琛只派了你一個人混入警隊么？還有沒有其他的內鬼？」

「我不知道。至少這一批學警里，沒有我認識的社團的人。」周梁開口答道。

「那之前的學警呢？有沒有韓琛的人？」何家輝繼續問。

周梁搖了搖頭：「這個我不知道！」

「那韓琛派你來之前，有沒有什麼特別的交代？」何家輝接著問。

周梁想了想，開口答道：「韓琛派我來之前，曾經帶我去廟裡拜佛，記得當時他說什麼一將功成萬骨枯，還有什麼自己的路自己選，他還說每年這個時候都會來廟裡，求佛祖保佑我們平安！」

「還真是拔出蘿蔔帶出泥！」聽了這個回答，何家輝笑盈盈的望向了黃啟發，開口問道：「黃督察，我又幫了你一個大忙，你是不是得請我吃頓飯？」

「什麼意思？」黃啟發還沒有反應過來。

何家輝立刻解答道：「韓琛每年都會帶著小弟去拜佛，也就意味著他每年都會派人來考警隊，這麼多年來，警隊已經潛伏了多少韓琛的內鬼？這種事情若是報上去，肯定會驚動『一哥』！黃督察，你立功的機會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