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古怪道士，太平符水

「俺早就說了，五子不行，他那腳程...嘖嘖嘖。」

「趕不及俺慢跑一個來回的，還經常迷路。」

幾個圍上來的大漢，倒也沒有什麼顧忌，當人面也一樣打趣著。

不過其中有兩位大漢身上卻明顯的有些殘疾，不過那帶著一股別具一格的血勇之氣，也是讓人印象深刻。

「怕是半路上就遇到了...」

也是有人認得周清都的，這些年在終南山當中，他也不是什麼畫地為牢，自然是有過上下來往，與終南山下這些村落也有些聯繫。

解決一些白事，邪祟之類的麻煩，也有人得了疾病求不起醫藥，就來找周清都，基本上也都能得到一些緩解救治，倒不是少年道士救不了。

關鍵就在於有些病對於這些普通的農戶們來說，也只有緩解才是最適合的辦法。

如果能夠根治，他也盡量想辦法了，可世事不就難在一個沒辦法么？倒是因為周清都的這些做法，山下的這些村落，也不會因為他的年紀不大而有所輕視，反而是每年都有人上來敬香。

說不上供奉什麼頂好的東西，可是也是他們能擠出來裡面最不錯的那部分了。

對這一點周清都也是心中有數。

「小道長來了，那就趕快去村西那邊，里正路上又遇到了一個遊方的道長，說是也能除邪祟，不過...」

那認得周清都的漢子似乎不知該怎麼說，卻還是給了一個形容詞。

「那道長總有一股邪腥味在身上，俺雖然缺了半條腿，也是從西邊戰場上下來的，總覺得那不是個正派的人物。」

別看這些山中村落的漢子似乎都沒掛二兩肉，實際上精瘦非常，不少人身體殘缺，那都是去過戰場，鬼門關上走了一趟才回來的。

尤其是朝廷已經開始推行改制，府兵起士的這些人家已經被放棄了...

「遊方的道士？」

周清都露出了訝然的神色，對著村口的幾個大漢點了點頭，就帶著那領頭的農人，向著村西邊走去。

而在周清都身後的李杜二人，或許是因為跟著他，又或者是身上的文士服起了作用，門口的幾個大漢也只是打量了一下，記住了他們的面容后便也沒有多加攔阻。

倒是走南闖北更多的李太白神色里多了一絲古怪。

要知道這可是終南山下，上面不遠就是樓觀道，遊方掛單的道士也不算少，可是基本不會到這種地方來找什麼信徒香客，搞除鬼解祟的事情。

能有周清都這麼一朵奇葩已經是罕見了，見過這位少年道士不似常人近乎天授的生而知之，李太白還能理解樓觀道一派對於這麼一個只有一人的道觀的容忍。

可是遊方道士來腳底下的村落摻和這些他們手裡的日常工作，這意味就不太簡單了。

別看李太白好像心思不夠細膩，那也是看和誰比，實際上有些不對勁的地方，他也感覺得到，只不過是沒辦法想通說清楚罷了。

倒是那青年杜子美，別看文采已經不錯了，在這些俗事上卻還懵懂的很，雙眼透露著清澈的光芒，也不知道為什麼那守在村口子的大漢要特別提起一個遊方的道士。

更不清楚為什麼周清都似乎對此也格外的注意。

...

幾人腳步如今已經非比尋常，就算是那被叫做五子的農人，有著周清都的暗中加持，腳力也是迅捷超群。

明明也得平日里走好一段時間才能到的村西頭，如今竟然頃刻間就已經走到，正要尋覓那被叫做王二家的院子，那領頭的少年道士卻看了看周遭，眉宇一皺間就尋了一個看著似乎不太經常打掃的院子。

後面跟著的五子並沒有指出差錯，顯然這就是那個叫做王二的農戶的家門。

還沒推開院門，就已經聽到了清脆的鈴鐺聲不停的回蕩。

「叮鈴鈴」「叮鈴鈴」

一個穿著畫了好幾種珍禽異獸袍子的遊方道士，面容上畫著數道符文的摸樣，在院落里不斷的游移著，腳步時重時輕，正是圍著躺在院落里，已經瘦得可以看見骨骼摸樣的男人不斷繞行著，舉行某種祭祀儀式。

只見他一邊搖頭晃腦，一邊手中晃蕩著鈴鐺，配著他口中默默吟誦的道經，給人一種怪誕又肅穆神聖的奇怪感覺。

「丹明耀者，天刻之文字也，可以救非御邪。十十相應愈者，天上文書與真神吏相應，故事效也！」

「以此效之，其餘皆邪文也，不可用也，所以拱邪之文也，乃當與神相應，不愈者皆誤人，不能救死也。」

伴隨著他的話語落下，彷彿溝動了冥冥中的某一股力量，很快一股陽和的能量降臨，就在此時他將袋中的一張黃色符紙抽出來，連忙以硃砂寫成了符咒，

黃符方成，就見那道人揮手間有一股元氣擴散，將那黃符點燃化為了灰塵，又取了一碗清水以粉末合之，便是世人所謂的『符水』。

也正是昔年漢末時候，那位掀起了浩大一場劫難序幕的天師張角所用的法門。

見到那遊方道士的手段，不止是周清都認了出來，李太白熟讀史書，兵書，縱橫和法儒墨家之道，也自然一眼就看出了那道士的底細。

察覺到自家賢弟還懵懵懂懂的不明所以，便將杜子美拉到了一邊，也不進那院子里，低聲與他解釋。

「這是太平道的手段，化制符水來救治人命，驅邪去祟。」

「不過《太平清領經》此書經過歷次大亂，早就已經極為低調隱入道脈之中，並不在外流傳。」

「只有少數的幾人修持，算是傳承這一脈，如今竟然在這麼一個遊方道士身上看到了疑似真傳，不是流散在民間的傳承，就是有人刻意傳播出來的東西...」

杜子美聽到自家太白大兄的話，也是一下靈醒了不少。

要知道太平道在如今可是和造反深刻聯繫著的，這麼一脈在道門都隱秘的傳承，怎麼會這麼恰好出現在終南山附近，還正好是在這個村落這裡？

哪怕對這些勾心鬥角的東西不喜，也幾乎不去接觸，但是在高門世家裡待久了，他還是很明顯的嗅到了一股子陰謀的氣息。

而眼看著那遊方道士將符水灌入王二體內，肉眼可見的那些紫色的紋路就已經消散，原本沉沉昏迷的王二眼皮子下也開始轉動，就有蘇醒的跡象。

那道士還不等展露出得意的神色，周清都便已經一步跨出來到了那王二身邊，也不顧周圍人的驚呼，一掌打出就好像是有一股旋轉的潛勁爆發，一下就將那王二吞下的符水逼出，絲毫不漏的給那遊方道士噴了個滿面開花。

「噗！！」

也幾乎是在同一時間，一股惡臭頓時散開，讓那遊方道士眼珠子都瞪得通紅。

「唔吶小畜生，怎敢壞道爺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