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3章 他很慘
天底下,再沒有比燕止危臉皮更厚的人了。
他的請求,武安侯當然駁回不了。
於是,晚膳后,把小逢春交給長公主和武安侯后,燕止危帶著溫知虞和溫庭瑞出門。
入夜之後,京城安靜了不少。
護城河兩岸的長街,燈火通明,相對京中其他大街,人也很多。
夜裡的護城河長街,才是整個京城中最繁華的街道。
兩岸茶樓酒4接連不斷,行人如織。
燕瓊訂的雅間,就在護城河景色最好的照影樓,也是京中公子哥們自幼最愛來的酒樓。
1上樓,燕止危就從懸空的走廊往下看:「當初,我就是從這裡被袁丘推下護城河的。」
溫知虞聞言,探身往下看。
3層高的酒樓,從上往下約有十幾米。
春夜的護城河,倒映著兩岸的十色5光,明明是波光粼粼、絢麗多彩的模樣,卻莫名讓人感覺有寒意。
「阿虞。」燕止危拉住她手腕:「別往下看,當心些。」
隔了這麼久,他都還心有餘悸呢。
溫知虞望著倒映著夜景的護城河,只覺河水幽邃,宛若深淵。
多看1眼,彷彿就要將人吞噬。
她挽緊燕止危的胳膊,收回視線:「走吧。」
燕瓊1行人早就在雅間等著了。
夜裡雖寒,雅間內卻是暖融融的,飄浮著果酒的香味。
門被拉開,燕瓊便拎著酒瓶:「你們可算是到了!
我們仨,酒都已經喝過1輪了!
遲到了,是該罰酒的!快,酒已經為你們倒滿了!」
3人落座。
接著,店裡的夥計迅速把酒和點心送進來,關上雅間門。
屋外的喧囂聲,大半都被隔絕在門外。
燕止危1杯酒嘗了嘗:「度數不高,挺好喝的,阿虞你嘗嘗。」
說著,為她端起1杯。
溫知虞接過:「嗯,好喝。」
燕瓊望著她,忍不住誇道:「郡主嫂嫂,今日真帥氣。」
溫知虞被誇得有些不好意思:「夜裡人多,酒樓進出的人更多,我才特地裝扮了1下。」
燕止危得意道:「眉毛是我描的,如何?」
「英氣逼人。」燕瓊道:「我願意喚嫂嫂1聲哥。」
說著,朝溫知虞抱拳。
「噗……」
燕蘭琢1口茶噴出來。
溫庭瑞在1旁極度嫌棄:「阿瓊,你真的好噁心!」
溫知虞啞然失笑。
燕止危這才問:「6時箋呢?不是說他也要來的么?」
「他兄長被退親了,心情不好。」燕蘭琢道:「他說先陪陪兄長,晚些再過來。」
「6識硯被退親?」
除燕蘭琢外,屋中幾人紛紛好奇。
燕蘭琢倒酒的動作1頓:「之前不是說,今年成親么?
畢竟,雙方年紀都不小了。
但不知為何,今年女方突然說不想成親了,1門心思想出家……」
「那她出家了么?」溫庭瑞好奇地問。
「還沒呢。」燕蘭琢道:「聽說那位貴女被看管起來了。
時箋說,他兄長雖說對那位貴女沒有感情,也沒多想成親,但聽說人家寧願出家都不嫁他,他十分傷心。」
「這有什麼好傷心的?」燕止危喝了1口酒:「這個不願嫁,另娶1個相互喜歡的便是。」
「說起來,姐姐當初也是不願嫁沈迢安。」溫庭瑞心直口快:「長輩們逼婚,姐姐也是說,若非要逼她嫁給沈迢安,她就去出家。」
說著,他轉頭:「是吧,姐姐。」
溫知虞:「……」
她還未說話,燕止危便意氣揚揚地認下:「阿虞心悅我,自然是不能嫁給沈迢安的。
她若出家當姑子,我便去剃髮當和尚。」
「醒醒,阿危。」燕蘭琢提醒:「姑子住在尼姑庵,和尚住在寺廟。
京城百里之內,是沒有尼姑庵的。」
「是么?」燕止危撓頭:「離京城最近的尼姑庵,叫什麼?在哪裡?」
燕蘭琢:「叫什麼來著,沒去過,1點也想不起來……」
「靜水庵。」溫知虞握著茶杯回道:「距離京城近兩百里。
那兒遠離塵世,聽聞湖光山景很美。
太后每年都會從自己的私庫單獨撥1部分銀子出去,為靜水庵添香火錢。」
「靜水庵的姑子多麼?」溫庭瑞好奇:「太後為何要撥銀子養她們?」
「不太清楚。」溫知虞搖頭。
「我聽說啊……」燕瓊放低了聲音,伸長脖頸:「先帝在世時,宮中妃嬪多不勝數。
聽說,那時候,就連宮女都比如今要多上1倍不止呢。
女子多了,全擠在1處,就很容易發生矛盾。
每次兩眼1睜開,就開始宮斗。
那時,宮中可亂了,還出過點什麼事……
然後,1些女子死在了宮牆內,1些則被1批1批送走……」
「那,靜水庵里的姑子們,興許就是……」溫庭瑞驚訝地捂嘴。
燕止危擰眉:「不是說,太后還是皇后那會兒,因為年紀比許多妃嬪都小,所以受了不少人欺負么?
這些年,她竟花銀子去養欺負她的人?」
「宮變前後,死了不少人。」溫知虞淡聲:「那些喜歡爭搶的人,許是早就沒了。」
「也對。」燕止危咋舌:「真正喜歡欺負人的,恐怕早早就忙著爭寵多愛,早被斗死了。
靜水庵里的,怕都是幫過太后、皇上和長公主的那些。」
「那她們為何不還俗呢?」溫庭瑞問。
還俗?
溫知虞垂眸:「她們是伺候過先帝的人,代表的是先帝與她們家族……
還俗,哪有這麼容易?
更何況,尋常女子活著都已不易,她們又沒有傍身之計,還俗后更是艱難。」
「也是……」溫庭瑞癟嘴。
燕瓊問:「是被迫出家慘1些,還是被流放更慘呀?」
「當然是流放更慘。」燕止危毫不猶豫:「你們根本不知道,被流放後有多慘。」
說著,他不禁想起初見燕攜葉時的模樣。
燕蘭琢終於問出憋了1晚上的話:「阿危,你此番見到攜葉,他如何了?」
他們今夜相聚在此,不光是為燕止危接風洗塵,更是急迫地想知道燕攜葉的近況。
燕止危沉默。
火光,在他微垂的眼眸里跳躍。
好半晌,他才仰頭:「他……很慘,很慘很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