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商談
范仲淹一句話道破了高順的身份，也變相說出了沈平安的身份。
張遼和高順的失態，沈平安過分謙卑的態度，這裡面透露的信息足夠這幾位復甦英魂猜到很多事了。
沈平安此時才反應過來，談判還沒開始，他的底牌已經被這些人翻開了。
為將者，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麋鹿興於左而目不瞬。他沈平安果然還是太嫩了，看到系統的探查結果，居然自己失了分寸。而且剛剛高順第一次叫出文遠二字的時候，他就應該反應過來讓高順暫時留在親衛中。
雖然隨著召喚沉寂英魂，他的身份早晚會被這些復甦英魂知曉。但在這種即將談判的時候暴露出來確實不該。
被這五位知道了身份，沈平安反而身心放鬆下來。
「我們能在此相遇，可謂是一段奇緣。咱們這些人不是故知，卻勝似故知啊。藍將軍可否備些酒菜啊！」
徹底放開的沈平安直接要求藍玉設宴請客。
藍玉哈哈大笑。
「確實是一段奇緣！咱們進大帳稍歇，酒肉要多少有多少。」
看著沈平安和范仲淹、藍玉等人好似多年故友一般說說笑笑地進了中軍大帳，周成完全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他和高順相識的時間也不算短，他根本不理解高順這種早熟穩重的人會因為什麼樣的故人如此失態。一開始沈平安還是一副誰也不認識的模樣，怎麼突然就一副自來熟的狀態了呢？周成很是疑惑到底發生了什麼。
高順稍稍平復情緒看到周成在哪裡滿臉問號，便走上前去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周成大哥，一會兒進帳估計會喝不少酒，咱倆若是都進去喝多了，公子安全就無人保護了。我進帳中保護公子，你在帳外隨時等待接應。」
周成雖然感覺哪裡有些不對，可又說不上來到底哪裡不對，高順說的好像也有點道理，暫且先聽他的吧。
剛才還說說笑笑的幾人，在走進中軍大帳后都沉默下來。
之前只有藍玉知道其他四人都是復甦英魂，此刻沈平安徹底把這件事說破，搞得幾人都不知該如何應對。
中軍大帳中七人，包括沈平安都是借屍還魂的復甦之人。現在大家都知道彼此身份，氣氛有些怪異。
沈平安首先打破沉默。
「前塵種種，都已是過眼雲煙，今世咱們都有新的身份和使命。我沈平安先在此謝過諸位此番前來支援北疆。」
藍玉點點頭開口到。
「咱們這些人早晚會刀兵相見，但草原游牧民族對咱們大漢民族是最大的威脅，無論我們今後如何，都要先解決掉這個大患。」
范仲淹輕敲桌面對著沈平安笑道：「沈公子應該對我們這些人都有些了解，所以范某也不繞圈子。支援北疆對抗草原入侵，我們所有人都義不容辭，但我們也有各自的訴求。」
「范文正公請講。」
「哈哈哈，當不得文正二字。公子叫我姓名即可。」
范仲淹稍稍停頓後繼續說。
「我們要求有三，第一便是在恰當的時間，沈家要對趙氏家族完全掌控豐州提供些支持。第二我們豐州此次來的五千府兵多是步卒，希望沈家能提供戰馬。第三便是此次作戰所需糧草和戰後撫恤要由沈家承擔。」
沈平安微微蹙眉。
「這恰當的時間是什麼時間？所謂支持要如何支持？戰馬又需要多少？」
「大亂將起之時，公開承認趙家對豐州的掌控，戰馬三千匹。」
沈平安輕嘆一口氣看向了張遼。
張遼笑了笑開口道：「曹公只是讓我和文謙帶兵支援北疆，盡我等所能多殺些胡人，並未提什麼要求。既然范先生提了三條，那我們也依照這三條吧。」
沈平安眉頭緊鎖看向藍玉，藍玉笑了笑說：「我跟他倆不同，雲州都督對我有過交代，雲州無條件支持沈家。」
沈平安對藍玉拱手行禮，然後長嘆一口氣問范仲淹：「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這可是先生所說？」
「然。」
「那先生就沒想過亂世一起，這世間就是人間煉獄啊！先生所提三條皆是在為這亂世推波助瀾。」
「亂世已不可避免，只有早作準備才能在亂世中庇護一方百姓，進而尋求早日終結亂世之法。」
沈平安簡直不敢相信這是范仲淹會說出的話。連這種歷史上心繫百姓的人都在準備割據，那其他人呢？
「范先生乃是天下奇才，就沒有什麼法子可以阻止亂世嗎？即便亂世不可避免，那范先生就真的認為大宋的英魂可以闞平亂事，拯救蒼生？」
范仲淹搖搖頭。
「范某在大宋前世政治體制之上看到了長治久安的希望。即便漢唐英魂雄才大略，強悍無匹，可他們終結亂世后，不過是在醞釀下一個亂世。范某所求者，乃是此次亂世后再無亂世。」
這話聽的沈平安很是無語，這個世界真的存在可以長治久安的封建朝代？以沈平安看來那是絕無可能。但看范仲淹那堅定的眼神，再想想這位主持治治改革時可以達到105點的恐怖政治能力，沈平安決定暫時不再談論這個事情。
「承擔糧草，提供戰後撫恤，本就是沈家應做之事，戰馬我沈家也沒有那麼富裕，只能給兩千匹。至於第一條，這等大事我說了可不算，所以無法給予承諾。」
「沈公子身為英魂碑選定之人，到大亂將起之時，必定已經掌握了沈家的話語權。此事公子一言可決。」
張遼聽著沈平安和范仲淹對話，看了高順一眼後站起來說道。
「真等大亂來臨，能不能掌控一州之地全看實力，哪需要管別人承認與否。沈公子只要承諾給我們岱州軍兩千匹戰馬，負擔糧草和撫恤，我們岱州軍會儘快渡河。」
藍玉嗤笑一聲后說：「岱州、豐州兩軍的糧草和撫恤由我雲州都督府承擔。戰馬卻是要沈公子費心，岱州軍和豐州軍兩軍有萬人，可騎兵只有一千。這騎兵太少，確實沒法和草原人作戰。」
藍玉撇了一眼范仲淹冷笑道：「范先生乃是千古流芳地人物，今日一見也不過如此。難怪大宋會先後被契丹、女真、蒙古欺辱。」
狄青怒氣上涌，抬手就要罵藍玉一頓，被范仲淹抬手攔住。
「既然如此，日後之事今日先不談。只要沈家提供戰馬，雲州提供糧草撫恤，那我豐州軍也會儘快渡河。」
沈平安對藍玉拱手道謝后問：「那三州軍隊渡河后如何指揮呢？若是各自為戰，兵力太少，恐怕難以起到多大作用，還有被胡人逐個擊破的風險啊。」
藍玉擺擺手后一拍桌案。
「這件事我們都扯皮好幾天了，根本談不攏。既然如此渡河后就各自為戰吧，到時死在胡人刀下就怪不得別人了。」
「鷹擊中郎將現在正帶著兩萬多精銳騎兵同胡人大軍周旋，我父親不日也將帶領大軍返回領地。若是諸位各自為戰，擾亂了我北疆軍原本的作戰計劃，那可是大大不妥。三州援軍指揮權必須統一，我可以作為援軍與沈家之間的聯繫人。」
沈平安聽到這些人準備不聽指揮各自為戰，腦袋都大了。
張遼捋了捋短須開口道。
「之前是我們三州援軍互不信任，這指揮權確實無法統一。如今看到高兄，我倒是有個折中的法子。」
「渡河后騎兵和步兵分開，步兵由范先生和樂進指揮，可以范先生為主。騎兵由高順指揮，我和藍玉、狄青共同輔助。雲州軍信得過沈家，我信得過高兄，狄青若是發現我們有意坑害豐州將士，可以帶著豐州騎兵離開。」
范仲淹想了想點點頭。
「此法可行，但是騎兵不可在朝廷援軍到達前與胡人決戰，只可牽制。」
藍玉其實不太同意這個辦法，把指揮權給高順就相當於把指揮權給了沈平安。但仔細想了想，張遼和狄青肯定也不會同意自家兵馬出現大的損失，這種指揮結構只是在一起統一行動牽制一下胡人，張遼、狄青和他們藍玉都不會同意進行高風險的作戰。
來之前雲州都督對他有所交代，要全力支持沈家，藍玉也就沒有提出反對意見。
高順迷迷糊糊就成了援軍騎兵總指揮，他是一個純粹地步兵將領，根本不擅長指揮騎兵。可他看了看沈平安又看了看張遼，嘆口氣沒有推辭。不過也就是個有名無實的指揮，當就當唄。
大概商量好了如何渡河，以及後續地聯合指揮問題，藍玉命人上菜上酒。
之後就是眾人相互吹捧幾句對方前世功績，然後喝酒吃肉。
等結束了這場氣氛還不錯的酒宴，高順被張遼拉去了岱州軍的軍營，樂進、范仲淹、狄青各自回去休息。
返回豐州軍營后狄青不解的問范仲淹：「老師，你之前不是說要交好沈家嗎？」
「我剛剛所說所做就是我大宋文官集團會說會做的事。沈家的位置和力量決定了未來我們必須要和他們合作，但不可能每次都是我出面。那就得讓沈家習慣大宋文官集團的處事方式。而交好沈家是你要去做的事，你們都是武人出身結交更方便。」
而此時的雲州軍大營，藍玉正在問一個讓沈平安為難的問題。
「沈公子，我藍玉前世被朱元璋扒皮萱草，抄家滅族，我這一世可不欠他老朱家。雲州都督田浩是我這一世姑父，他安排我竭盡全力幫你們沈家，我會照做。只是亂世將至，不知沈公子有什麼可以教我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