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千七百四十九章 怎麼突圍?

第二千七百四十九章 怎麼突圍?

【今天第二更!】

橫沙村外,長江邊的山丘上,烈火熊熊,大火席捲初春的草木,火焰騰起數十丈高,把半個天空,染成了血紅『色』。

熊武挺被四個親兵簇擁著,連滾帶爬跑下了山丘,直奔江邊的淺水凼,兩個親兵奮不顧身跳進了水『盪』中,這不是因為他們勇敢,而是他們寬大的號服著火了,再不跳進水裡,他們就要被燒成燒雞。

狂奔中的熊武挺腦後突然一陣劇痛,身子一個後仰,仰面倒在泥水裡,身上的官服原本就燒得七零八落,這一下,成了一堆黃泥。

「誰他媽的扯老子的辮子!」熊武挺氣得大罵:「老子颳了他!」

「大帥,是樹枝!」一個親兵喘著粗氣說道。

熊武挺燒焦的的長辮子,卻牢牢纏在身邊的柳樹枝上,把他扯倒在地。

而不遠處的山丘上,不少兵丁拖著長辮子,身上帶著火苗,向山下狂奔,辮子掛在樹枝上的大有人在,他們在被樹枝扯住,動身不得,被火苗燒得哭爹喊娘,甚至有人的辮子也起了火,火苗順著辮子燒到了腦門上。

熊武挺暴跳如雷:「我『操』!這他媽的是哪個狗日的發明了辮子!」[

「大帥,是太祖皇帝!」一個兵丁急忙說道。

熊武挺嚇得一個激靈,這才意識到,他剛才說的話,大逆不道!

辮子是大清國的祖制,辱罵辮子,辱罵發明辮子的祖宗,這都是要掉腦袋的!甚至有滅族之災!

「辮子好!真他媽的好!」熊武挺慌忙改口。

山丘上,劇烈的爆炸聲此起彼伏,掩蓋了熊武挺言不由衷的呼喊。

就在五分鐘前,堆放在炮兵陣地上的炮爆炸了,這些炮,原本應該是飛到山崖上。那裡的密林中有一座大院,是太平天國黨人的老巢。

山丘上的五門野炮,連同『操』作野炮的二十多名兵丁,被炸上了天。爆炸引起了大火,很快覆蓋了整個山丘,總兵熊武挺連同警戒炮兵陣地的一百多兵丁,被大火圍困。幸好親兵們捨命從火圈中衝出一條路,把熊武挺救出了火海。

爆炸來的毫徵兆,熊武挺實在想不通,好端端的炮,怎麼會突然爆炸了。熊武挺所部配備的野炮,是漢陽兵工廠仿製的克虜伯野炮。炮早就不是大清國自製的那種一點就炸的火『葯』包,而是有著極高安全係數的炮,這種炮,只要不是直接遭到燃燒或者被敵方炮擊中,是不會那麼容易爆炸的。

五門野炮報銷了,這是熊武挺所部炮兵的全部家當。沒了大炮的支援,兵丁們的膽氣全。根本法組織起有效進攻。

山崖上,原本已經攻到了半山腰的清兵,如『潮』水一般退下了山坡。

江面上,運送增援部隊的四艘小火輪停在了距離江案兩百多米的水面上,他們似乎也被這突如其來的大火驚呆了。

「誰他媽的在炮邊抽大煙!」熊武挺恨恨罵道:「老子非拔了他的皮不可!」這是熊武挺能夠想到,最為符合邏輯的原因。

「大帥,沒人敢在您的身邊抽大煙!」親兵小心地說道:「而且,就算是因為抽大煙點燃了炮。那抽煙的傢伙,也早被炸死了。」

熊武挺『摸』了『摸』燒焦的頭髮,腦子裡突然閃現出一個念頭。

就在十分鐘前,他在炮兵陣地上巡視的時候,好像看見了一個似曾相識的面孔。[

那是一個年青的面孔,穿著普通兵丁的號服,號服上好像還沾染有血跡。熊武挺有些奇怪,炮兵陣地上的兵丁並沒有衝鋒陷陣,那兵丁怎麼會帶傷。

正當熊武挺要盤問那個兵丁時候,江面上的小火輪打出了旗語。要求熊武挺予以接應,就這麼一打岔,那個兵丁就沒了蹤影。

熊武挺突然出了一身冷汗:「是他!」

又是一聲轟鳴,一枚炮爆炸,山丘上騰起一團火焰。

爆炸聲中,熊武挺身邊的一個兵丁,一個踉蹌,栽倒在地。

緊接著,又是數聲爆炸,每一聲爆炸,都有伴隨著一個兵丁倒地。

熊武挺望著倒在地上的親兵,喝道:「他媽的,都給老子站起來,站起來,爆炸還遠得很,你們他媽的……」

熊武挺呆在了當場。

他看見,每一個倒地的兵丁,胸口上都是血跡斑斑。

他們不是被爆炸嚇趴下的,而是被子擊中了!

有人就在附近,以著炮的爆炸聲為掩護,一槍一槍擊斃了熊武挺身邊的四個兵丁。

身前,響起一個熟悉的聲音:「顏總兵,久違了!」

熊武挺睜開眼睛,眼前,一個身穿帶血號服的兵丁,舉著一支步槍,向他發出微笑。

「你炸了我的炮兵陣地!」熊武挺一陣苦笑。就在兩天前,這個人潛入到他的大營中,劫持了他,迫使他放掉了已經到手的太平天國黨人。

那人點了點頭:「對不起了顏總兵,還請你再跟我們走一趟。」

「你是誰?」熊武挺怒道。

那人淡淡一笑:「我是什麼人並不重要,顏總兵,我上次就告訴過你,洪將軍必成大業,你跟他過不去,是自找苦吃。」

那人一擺手,蘇將軍、大牛、小牛、蔣堂主和小萍從身後的蘆葦叢中鑽了出來。

蔣堂主和大牛拔熊武挺捆了起來,小萍拍著手叫道:「劉大哥好厲害,不僅炸了他們的大炮,還抓了一個總兵!」

「你怎麼又姓周了?」蘇將軍皺眉問道:「一轉眼你就就換了三個姓,你叫我們這麼相信你?」

蔣堂主大叫:「他救了我的命,我相信他!」

大牛也是叫道:「這麼說來,兩天前的晚上,也是你救了我們?」他在蘆葦叢中,聽見了熊武挺的話,就是這個姓周的,『逼』著熊武挺釋放了他們。

劉鎰華點了點頭。

「你是什麼人?你為什麼要這麼做?」蘇將軍問道。

劉鎰華笑道:「我是什麼人,說出來你們也不相信。咱們還是別在這裡啰嗦了,趕緊上山。山上那個徐軍師根本就不會打仗,這個仗照他這麼打下去,大家遲早還是要完蛋!」

「你會打仗?」小牛還是不相信。

小萍不耐煩起來:「大牛,他要是不會打仗,能把咱們都救出來嗎?咱們還是聽劉大哥的,趕緊上山。」

眾人押著熊武挺,跟著劉鎰華向山崖東側奔去。

野炮陣地的大火。攪『亂』了清兵的部署,而乘坐小火輪趕來的定武軍,卻在江面上停步不前,江岸上,清軍群龍首,一片大『亂』。眾人避過了清軍的前沿。繞到山崖的北側。

那裡有一道緩坡,原本是清軍重點阻擊陣地,清軍全鬥志,紛紛後退,留下了一片空檔,眾人順利地上了山坡,很快就到了山崖上的紅牆邊。

紅牆早已被清軍的大炮擊毀。留下少許殘垣斷壁,殘存的太平天國伏在斷壁後面。

徐軍師左臂掉在胸前,右手握著一支手槍,從斷牆後面冒了出來。

這小子命大,一發炮在他的身邊爆炸,片切斷了他的辮子,卻沒傷到腦袋。只是左臂被片擊中,流了不少血。

「秋小姐。你們怎麼來了?」徐軍師問道。

蘇將軍沒有回答徐軍師,而是急急問道:「洪將軍呢?」

「洪將軍在後面的宅院里,那裡比較安全。」徐軍師說道。

「安全個屁!」劉鎰華罵道:「那個宅院就是炮兵的『射』擊基準,下面這幫清兵訓練水平不行,要是換了日本人,早就把那座宅院夷為平地了!得趕快把洪將軍轉移到東面的山坳上,那是大炮的『射』擊死角。」

「劉大哥。你不是已經把他們的大炮炸了嗎?還怕什麼?」小萍問道。

「小火輪上有山炮!」劉鎰華說道,他早就觀察過了,乘坐小火輪而來的清軍,裝備比熊武挺的部隊優良得多。船頭上排著五個帆布包裹的器物,從形態上看,必是山炮疑。

「你是誰?憑什麼說那裡不安全?」徐軍師問道。

蘇將軍急忙說道:「趕緊按他的話辦,要快!」

四艘小火輪已經停靠在了江岸邊,兩千多清軍開始登陸,這些清軍果然不同於熊武挺的部隊,頭戴大檐帽,辮子統一纏在腦後,身著淺藍『色』緊身軍服,腰纏武裝帶,小腿上打著綁腿,行動乾脆利落。很快就接管了清軍的陣地,原本『亂』哄哄一片的清軍,很快就變得井然有序。

一些清軍把大炮卸下了船,在江岸邊扯掉炮衣,『露』出黑乎乎的炮口,果然是五門山炮。

徐軍師看見黑乎乎的炮身,急忙喝道:「來人,趕快把洪將軍轉移到山坳里。」兩個太平天國士兵答應一聲,急急跑進了宅院。

徐軍師則是揮舞手槍,大喝一聲:「弟兄們,跟我來,和那些清狗拼了!」

紅牆廢墟后的太平天國士兵揮舞各式武器,吶喊著沖了上來,頗有聲勢。

劉鎰華厲聲喝道:「都給老子趴下,沒有命令,誰也不準『亂』動,誰動就打死誰!」

太平天國士兵們一怔,望著劉鎰華,又看了看徐軍師,不知該如何是好。

徐軍師是行動的前敵總指揮,按說,大家都應該聽他的。大家都不認識劉鎰華,可劉鎰華是跟著蘇將軍來的,蘇將軍是總聯絡員,地位僅次於洪將軍,蘇將軍身邊的人發話,太平天國不知該聽誰的了。

「你是誰?你憑什麼在這裡發號施令!」徐軍師喝道。

小萍叫道:「徐大哥,他是劉大哥,剛才就是他炸了清軍的大炮,抓了熊武挺,還救了我們。他懂打仗,徐大哥你不懂,還是讓劉大哥來指揮吧。」

「誰說我不懂!」徐軍師大怒:「我們剛剛打退了清軍的進攻!」

其實,劉鎰華炸大炮救人的過程,徐軍師在山上都看見了,他也知道,這個姓周的打仗很有兩下子,很可能是哪個武備學堂出身的高材生,比他強。只是,小萍一個小丫頭,說話口遮攔。你說劉大哥能打仗就行了,何必又要加一句「徐大哥你不懂」,搞得徐軍師很沒面子。

劉鎰華沉聲說道:「徐總指揮,打仗不能蠻幹,如果再這樣拼下去,大家都只有死路一條。」

徐軍師喝道:「清兵加上援軍少說也有三千人,我們只剩下兩百多人。不和他們拼了,又能怎麼辦?這個仗,就是姜太公來了,也只能這麼打!太平天國黨人不怕死,死了我一個,自有後來人!」

劉鎰華暗暗搖頭。這個徐軍師已經抱定了必死的決心。的確,敵我力量過於懸殊,這個仗不好打了。

劉鎰華說道:「你們都和清兵拼了,洪將軍怎麼辦?你要他也和清狗拼了嗎?

「你……」徐軍師語塞。

「好了好了!」蘇將軍說道:「徐軍師,從現在開始,這裡的軍事指揮權就交給這位劉大哥,你負責洪將軍的安全。」

「秋小姐。這小子來路不明,你怎麼就敢相信他!」徐軍師上下打量劉鎰華:「咦,我好像在哪裡見過你!」

劉鎰華笑道:「徐大哥,我從來就沒見過你。徐大哥還是趕緊去保護洪將軍吧,清兵馬上就要進攻了。」

山腳下,登陸的清兵擺開了進攻陣勢。

徐軍師恨恨說道:「等打完了仗,我非把你的老底揭開不可!」說著,轉身而去。

徐軍師走後。劉鎰華在蘇將軍等人的協助下,重新布置防禦。

這是一個一面臨江、三面與陸地連接的山崖,當地人成為鰲頭崖,鰲頭崖上原本有一個祠堂,祠堂三進三出,房屋高大,有三道門。每一道門都有門樓。整個祠堂被一道紅牆環繞,這道紅牆已經被清軍的炮火炸得千瘡百孔。祠堂的背後,有一個小山包,那裡位於東側懸崖邊。是鰲頭崖的制高點,山包下是一個埡口,正好是炮擊的死角。清軍要想攻到埡口,必要先攻破祠堂的三道山門。

鰲頭崖臨江一側的東面和南面是懸崖峭壁,西面和北面是緩坡,是清軍進攻的必由之路,祠堂的第一道山門,就正對西面的緩坡。

應該說,太平天國選擇鰲頭崖為據點,有一定的合理『性』,這裡地勢險要,易守難攻。但是,遭到敵軍重兵圍困時,太平天國就是畫地為牢了。

聚集在鰲頭崖的太平天國有三百多人,在剛才的衝鋒中,有五十多人死在了衝鋒的道路上,三十多人受傷。如今,有戰鬥力的,只剩下兩百六十人。而且,他們缺乏武器『葯』,二百六十人,只有一百五十條槍,平均每條槍的子只有二十發。

好在這些太平天國大多都是江江豪俠出身,有的來自各個幫會,有的則是民間武林中人物,雖然他們沒受過正規軍事訓練,但很多都有些武藝,大刀長矛這類冷兵器用起來倒也得心應手。

劉鎰華按照革命的建制,把這二百六十人分成了四個排,每個排四十到五十人,冷兵器與火器混搭。劉鎰華親自率領兩個排為主力,前出至紅牆外的山林里,背靠紅牆組成第一道防線。蘇將軍率領一個排據守在祠堂第後面的山坳里,大牛率領一個排據守山坳上的山丘上。剩下的二十多人,包括小牛和小萍,由徐軍師率領,在埡口上保護洪將軍。

整個祠堂里,沒有留下一兵一卒。這讓太平天國很是不解,祠堂有山門、圍牆和屋宇,是天然的掩體。劉鎰華卻放棄了祠堂,把兵力部署在祠堂周圍的山野里,大家心裡沒底,一些士兵表示疑問,甚至有人質疑劉鎰華的指揮權。

劉鎰華下達了死命令——一切行動聽指揮,誰要是不聽指揮,擅自轉移陣地,開槍或是發起衝鋒,一概就地正法,決不姑息!

而蘇將軍則是堅定地站在了劉鎰華一方,有蘇將軍壓陣,太平天國雖然心中不服,卻也只得執行命令。

一支軍隊的訓練水平有高有低,而紀律才是軍隊的生命線,沒有了紀律,任何軍隊都是毫希望。一支紀律嚴明的軍隊,哪怕訓練水平不如人意,也可以與敵軍抗衡。劉鎰華在朝鮮作戰的時候,就是從紀律入手,把一盤散沙的部隊,打造成了一支讓日本人心寒的鐵軍!

清軍在江岸邊的開闊地,大搖大擺地擺開了山炮,黑洞洞的炮口對準了山崖上祠堂,在江岸邊的高地上,清軍炮兵的偵察兵甚至毫遮掩地揮動著手裡的信號旗。明擺著,他們這是欺負太平天國沒有重武器。

劉鎰華伏在一顆大樹下,端著那支繳獲來的88式步槍,兩眼盯著山坡下已經擺好進攻隊形的清軍。身後響起響起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

劉鎰華心中惱怒,剛剛宣布了紀律,馬上就有人違令擅自行動,劉鎰華喝道:「媽的,你當真是不想活了嗎?老子馬上斃了你!」

身後卻響起一個細嫩的聲音:「劉大哥,你怎麼老是說髒話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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