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聖泉村

賀煒燦說，聖泉村位於西邊幽渺山中，村子人口大概百餘人。

而當年白氏一族提出的條件也很簡單：她們自稱祖上逃難至此避世不出，如今過了百年，本村內部人口稀缺，近親居多，需要與外界進行聯姻。

聖泉村整個村子極為封閉，除了白氏嫡系一族，其他村民很少與外界接觸。

它所處的幽渺山地勢險峻，並不屬於開發遊覽區。山內常年籠罩著瘴氣，野獸橫行，即便是那個流寇橫行的年代，也無人敢冒犯聖泉村。

除了極個別的老獵戶活地圖，曾經有不少外地人過來探險，還被困過幾天。

雖然最後被營救出來，但大多精神恍惚胡言亂語，說看見了許多恐怖的鬼魂在霧中追殺著自己。

「話說回來，我一直覺得這些都是大人們說來嚇唬孩子的故事，現代這麼發達的社會，怎麼可能有活人祭祀呢？」

賀煒燦笑道，儀式的傳說或許是假的，但聯姻一事倒是真的。

白家以女為尊，上至族長家主，下至管事，清一色都是女性。每當嫡系血脈到了適婚的年紀，聖泉村便會與外界村莊提出聯姻。

「對了，我爸前陣子還提了一嘴呢，今年聖泉村就指定了我們村裡一戶姓蘇的人家，要他家二兒子蘇文德過去當贅婿。」

賀煒燦樂呵呵道：「那傢伙是我小時候的玩伴，知道這事高興得不行，跟我說那白家可有錢了，白家小姐也賊漂亮。那傢伙的婚禮就定在三天後，上個月他還給我發消息，提醒我一定要回來喝喜酒呢。不過最近他倒是本分，都沒怎麼給我發消息。等回去了，我非要找他聊聊……」

「說遠了。李哥你不知道，聖泉村的嫁娶風俗不是一般的怪。聽說是那邊派人來接新郎，還得半夜從家裡出發……」

其實後面賀煒燦在說什麼，李泰緣已經沒往心上去了。

他敷衍著應了一聲，目光卻始終沒有離開幽渺山的方向。

結合賀煒燦剛才所說的，恐怕自己夢裡看到的東西，都是真實存在的。

聖泉村確實在用活人祭祀的手段鎮壓怨靈，而如今儀式即將失效，封印鬆動，導致山中怨氣擴散。

眼下距離中元節還有兩個月時間，如果不採取補救措施繼續放任下去，想必情況還會更加惡化。屆時跑出來的，就不止是路邊那種低階遊魂了。

李泰緣認為，一旦爆發大規模靈異事件引來黑太歲，這裡便會徹底淪為虛無之地。

看來自己這一趟，確實是來對了。

趁賀煒燦不注意，他悄悄掏出手機聯繫了廖華容，並告知了對方自己目前打聽到的所有信息。

半小時后，廖華容回復，三區已收到他所提供的情報，如今正在緊急收集關於幽渺山聖泉村的信息；如果情況屬實，陳彬會帶人在最快的時間內前往此地與李泰緣匯合。

身為搭檔，廖華容本該一同前往。

可他在前往機場的路上收到了女兒的消息，出於一些個人原因，這次就沒辦法趕到了。

李泰緣不以為意，表示自己也能應付這邊的事情。和之前一樣，廖華容嚴厲呵斥了他，並告誡對方這段時間切勿輕舉妄動，一切等陳彬來了再說。

廖華容這個人表面上看起來沉默寡言，相處久了才知是個老媽子的性格，總有操不完的心。

李泰緣不願與他起太多爭執，草草應付幾句後放下手機，又向賀煒燦打聽了些關於聖泉村的事情。

不過賀煒燦表示，自己從小就被送到外面讀書，剛才說的那些奇聞軼事也是從老一輩口中聽來的。

關於聖泉村，他本身並沒有太多了解。如果李泰緣實在感興趣，可以回家問問自己的父親。

眼看從他這裡套不出什麼有價值的信息，李泰緣便不再多問，轉而與賀煒燦聊起了剛才聖泉村入贅娶親的話題。

二人說了一路，不知不覺間，巴士停在了一處較為開闊的路口。

「李哥，下車吧。」

賀煒燦起身，笑盈盈的說道，自己老家玉河村位於這座山的半山腰，距離此處仍有七八公里。車的下一站是景區，村子開不進去，需要他們徒步前往。

對於在車上悶了許久的李泰緣來說，這並不算什麼壞事。

自己睡了一路，現在身體也沒早上那麼難受了。從車上下來以後，他愜意的伸了個懶腰，心想深山的空氣就是要比城市清新的多。

賀煒燦已經很久沒有回過家了，近鄉情怯的他心裡感慨萬千，一路上不停與李泰緣訴說著玉河村的點點滴滴。

「李哥你看，前面就是我們村子！梯田后是那片海棠果林，我小時候經常上山摘著吃。」

賀煒燦眼前一亮，連忙指著那處道：「我還記得，小時候長輩總是警告我們這些孩子不能去後山。你別看現在白天景色優美，可到了晚上，就完全不一樣了。」

順著對方所指的方向，李泰緣看到了坐落于山腰綠色的台階上的百餘戶人家。村子後山是一層層綠色的梯田，在陽光的照耀下閃爍著鋥亮的光芒，將整座山堆砌的如同一座寶塔。

拋開風水不說，這玉河村的環境確實很優美。

房屋清一色白牆灰瓦，綠樹成蔭，炊煙裊裊，還有湍湍溪水環繞村子而過。

山林與雲海，梯台與鄉舍，夯土與青瓦，無需多餘裝飾，便能展現出鄉村獨有的美感。山間一戶戶承載著地道山民生活的百年老宅，卻並未在建設與發展中被破壞，依舊保留著最原始的古樸。

兩個人走了沒多久，還是晴天白日的山裡卻突然下起了雨。

「我老家是這樣的，潮濕雨多。」

賀煒燦早有準備，從包里拿出一把傘遞給了李泰緣，壓低聲音道：「相傳，一到雨季，村裡暴斃的人也會突然增多。我記得有一年下雨，連續死了十幾個人。當時都驚動了政府，可惜他們派人來調查了半個多月，也沒查出所以然來。」

「聽著確實詭異。看來你們村的謎團很多啊。」

見賀煒燦頗有興緻，李泰緣藉機問出了心中的疑惑：「對了，聽老闆娘說，你小時候在那山裡似乎有過一段特別的經歷啊。方便給我說說不？」

聽對方這麼問，原本還面帶微笑的賀煒燦像是觸電般哆嗦了一下，臉色漸漸變得古怪了起來。

關於那件事，賀煒燦本不願提起，可架不住李泰緣一路軟磨硬泡。

「說來話長，我到現在還清楚的記得，那是一個除夕的晚上。」

賀煒燦長嘆了一口氣，隔著散回眸望著後山方向，幽幽描述起了那段糟糕的童年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