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七章 給我一個平台
文山昨天才剛受了傷,十幾天內都未必能恢復元氣,陳壽可沒想到文山會這麼快來找他,而且還是晚上。
不過,他還是迅速下了床,這動作也終於驚醒了還在熟睡中的秋果。
「怎麼了?」秋果還帶著睡意問道。
陳壽向秋果笑了笑,然後道:「沒事,你接著睡吧。不知道為什麼,文山竟然這個時候來找我。」
「就在門外?」秋果也是一驚。
「嗯。他應該是有什麼事,我去了,你不用起。」
「好。」
陳壽匆匆披了件衣服,然後出了卧室,直接向著院門走去。
「吱呀」一聲開了院門,不待文山開口,陳壽先笑道:「你這是有多念舊,竟然二半夜來找我。」
他其實是怕文山見外,這才率先以這樣的語氣說話,而且他也猜到了,文山八成有什麼事。
文山沒想到陳壽已經知道外面的人是他,不過很快就又釋然了,陳壽是有元神的……
陳壽說話的語氣終究讓文山有了一絲欣慰,他看著陳壽苦笑道:「我不是來找你敘舊的。」
「噢?進來說。」陳壽雖然是疑問語氣,但是反應相當自然,而且直接伸手抓住了文山的胳膊,想把文山拉進來。
「家裡人都在睡吧,直接在外面說吧,免得吵到他們。」文山沒動,開口道。。
「沒事。」陳壽笑道。
「別了,還是在外面說吧,咱們就在附近散散步,邊走邊聊。」文山堅持道。
「也好。」陳壽只得點頭。
而後陳壽便出了小院,隨手帶上院門,和文山一起在夜晚的長街上走了起來。
兩人好一會都沒說話,陳壽是在等著文山開口,而文山則是在整理思路。
終於,都走了小半條街了,文山才終於開口:「當初我被水眼捲走,醒來后平潮樓船早走了,從那時起咱們兩個便斷了音訊,我一度以為你死了。」
陳壽沒好地道:「你就不能想點好的?不過,說實話,當初我在平潮樓船上沒找到你,也以為你已經凶多吉少。」
文山笑了一聲,然後語氣平靜地問道:「你這兩年過的怎麼樣?」
「還行,折折騰騰就過來了。」陳壽知道文山並不是真想聽他描述這兩年怎麼過的,便直接一句帶過。
果然,文山馬上介面:「我這兩年過的很不好。不過,在和你重逢之後這種感覺才變的特別明顯。」
「說說。」陳壽直接道。
於是文山開始向陳壽講述他這兩年是怎麼過的,雖沒有說的太細,不過還是讓陳壽有了大體印象。
最後,文山苦笑著道:「我覺得,我這兩年經歷的所有事加起來都沒昨天的有意義。」
他像是在自嘲,但語氣中透著股真誠。
陳壽沒好氣道:「早在凌煙渡時我就提議你跟著我到魔龍城混,現在後悔了吧?」
文山看向陳壽,很認真地問道:「那我現在再跟你混,晚嗎?」
陳壽一直是笑眯眯的,這時候也不得不認真起來,漸漸收斂了笑容,停下腳步,用同樣認真的語氣反問:「你想好了?」
「你想不想聽聽我是怎麼想的?」文山再反問。
「好,說說。」
於是兩人再次前行,在沉默了片刻后,文山再次開口:「這世上有人混吃等死,有人志比天高,有人心繫佳人,有人皓首窮經,他們都知道他們真正想要的是什麼,但是我不知道。我一度以為我想要的就是身份、地位、實力,可從昨天起我才發現,那並不是我真正想要的。因為哪怕我有了身份、地位、實力,卻還有比我更強的人,面對他們的時候,我的身份、地位、實力就又不算什麼了。一路爬到頂點?可那根本就不可能,我知道自己的資質,這世上在頂點的只有一個人,永遠也不可能輪到我。」
「於是我又覺得我缺乏的其實是一種態度,沒了這態度,哪怕我成了現在的你,照樣會過的很窩囊、憋屈;而有了這種態度,哪怕我在濼水捕一輩子魚,我也可以過的很開心很自在。是的,我缺乏這樣一種態度,不用疑惑,我說的態度,就是指你現在的生活、人生態度。」
「呃……」陳壽忍不住出了聲,他實在不忍心打擊文山,但是,他的態度當真是文山學不來的,因為他是一個穿越者!而在這洪荒世界里,恐怕除了那些一出生就特別有天賦有背景的人才有可能養成這樣的態度,而文山顯然不屬於此列。
不過,文山的話還沒完。
只聽文山繼續道:「可我認真地想了又想,又發現那種態度是根本學不來的。現在就算真讓我當了鬼豚族的族長,我也一定是一個跪著的族長,而不是站著的。」
「沒你說的那以嚴重吧。」陳壽皺眉道。
文山苦笑道:「大體如此。然後我就繼續想,如果這種態度是無法後天得到的,那麼我第二想要的是什麼?」
「有答案了嗎?」
「有了。」
「是什麼?」
「我其實一直都不甘心,一都覺得有力沒處使,我覺得以我的能力還可以爆發出更大的光彩!就算我不是什麼某個方面的第一人,但是我的終點絕不應該是這裡!所以,我第二想要的其實是一個平台,一個讓可以讓我盡情釋放我的精力、能力的平台!給我這樣一個平台,就算十年後就讓我死了,我也死而無憾。」
聽到文山這樣的話,陳壽慨然抿嘴微笑,認真地看著文山,他就像是看著當年的自己……
上一輩子的世界便是這樣,每一個年輕人都懷揣著夢想離開大學,步入社會,志比天高,但是絕大部分人都會黯然收場。
如果是他們沒本事也就罷了,真實的情況卻是,這個社會上總是會存在著這樣那樣的奇葩人士、現象、規矩。
一個上班只知道鬥地主的人都能在某件事上將你刁難的在兩座城市之間跑上一趟又一趟,等證件終於辦下來時,早他媽已經浪費了好幾個月;那些所謂的領導只不過是早入行了幾年,結果一天到晚派下來的任務卻全是形式主義,只為討好更上面的大領導,而那些新人們卻又不得又服從,於是就在那些領導的「英名」領導下不得不虛度青春,真實想法一個都實現不了;想要自己創業更不容易,因為在體制之下一個身無分文的年輕人甚至都得不到一紙營業執照,更別提別的亂亂七八糟的證書之類,就算僥倖全辦妥了,還有更多的困難在等著,遠遠比不上有個有權有勢的爹;小門小戶的話,甚至就連自己的父母都會成會阻力,因為他們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夠像別家誰誰誰一樣,趕緊結婚生孩子,找個安穩的工作干著就行,別再瞎折騰……
說白了,在這個世界上,並不是說你有理想、有抱負就可以直接去追求理想、實現抱負的,你他媽有力都沒處使!
文山面對的無疑正是這樣的情況,以他的本事,若真給他一個合適的平台,他這兩年時間絕不至於只混成這個樣。文山的真正能力連十分之一都沒發揮出來!
千里馬常有,而伯樂不常有,而對文山這匹千里馬來說,不僅是伯樂沒有,連寬廣可以賓士的大草原都沒有,它生活在一個四面環水根本跑不起來的小島上……
所以陳壽是完全能理解文山的,自然也知道他為什麼來找他。事實上,見到文山之後,根本沒聊幾句他就已經猜出了文山的來意。只是,他也需要考慮,最重要的是,他能不能給文山想要的,即那個讓文山一展所長的平台。
而便在這時,文山終於是直接講他的目的說了出來,語氣從沒那麼認真過:「你是我現在唯一可以依賴的人了,而且很高,我想以後跟你混。」
他並沒說什麼「只要你收下,我一定如何如何」的話,他的決心根本無需用那種方式來表示。
陳壽是很欣賞文山的,甚至最初還把文山當成一個對手,這就足以說明文山的能力。所以,文山願意來給他當手下,陳壽正是求之不得。至於兩人原本是朋友,現在卻要一個是主子一個是手下,再去計較這個就太矯情了,現在他們的身份本就極不對等。
「你這麼信得過我?」陳壽看著文山,認真問道。
「嗯。」文山認真點頭。
陳壽伸出手去,直接搭在了文山肩上,然後道:「做為朋友,知道你現在如此不如意,我有責任幫你一把。既然你如此信任我,現在我可以給你提供兩條路,一條,我舉薦你入玄都紫府,你自己慢慢混;第二條,一直跟著我,有我照拂你,肯定不會讓你受氣,但你的前程卻永遠繞不開一點,那就是在我之下。」
文山幾乎是完全沒有考慮,直接道:「我選第二條。」
「為什麼?」
「我其實在來之前就想過第一條,厚著臉皮求你舉薦一下,說不定真能進玄都紫府。但是,進去之後呢?還不是又要繞回我在鬼豚族的那種狀態,上頭有人壓著,束手束腳,有力使不出來。在你手下就不一樣,要想充分發揮我的才能,你便會給我足夠的施展空間,再沒人刻意約束我。就算你本人只是一個府史,但是你還會往上爬,我也會幫著你往上爬。只要你還沒到達頂點,那麼我也不會到達頂點。其實說頂點什麼的都有些過了,我現在哪有資格追求那個?我只是想有一個可以讓我一展所長的平台罷了。」
文山這一次說的絕對夠透徹夠坦誠了,陳壽覺得已經沒有必要再問下去了。
於是,陳壽用力抓住了文山的肩膀,然後無比真誠地道:「那就來吧,兄弟!」
文山聽到那聲「兄弟」竟是精神恍惚了一下,彷彿又回到了兩年前在凌煙渡和水眼時。
等文山回過神來,心中的一塊大石已是放下,從今天開始,他終於重獲新生。不過,「兄弟」他可真不敢當!
文山苦笑著搖了搖頭:「還是換一個稱呼吧。」
陳壽笑道:「不用換了,我手下現在只有一個少年盧洛,是我從魔龍城帶過來的,他平時也叫我陳大哥,你就更不用見外了。」
「那我也叫你大哥好了。」文山直接道。
「靠!還跟我裝嫩,你比我大好不好!」陳壽笑道。
文山自然知道陳壽是在開玩笑,便道:「大哥再不行的話,那就老大好了。如果你以後還準備多收些人,為了方便辦事,老大這個稱呼確實不錯。」
陳壽想了想,乾脆地道:「那就老大吧。」(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