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貴妃和婢女（12）

正在大家疑惑之際，窗外突然傳來了一道古怪刺耳的聲音：「回不來了……」

秀女們不約而同的下意識轉頭，看到窗外的人，頓時尖叫聲一片：「鬼啊——」

那並非是鬼，但長得卻跟鬼沒什麼兩樣。

那是一個女人，蓬頭垢面，衣衫破爛，渾身散發著讓人難以忍受的臟臭味。

她很瘦，瘦到讓人分辨不出具體年紀，她眼窩凹陷，面頰一點肉都沒有，就連搭在窗台上的手乾枯的接近於只剩下一層薄薄的皮，她雖活著，但看起來並沒比被吸光血的乾屍強到哪裡去。

真不怪這群秀女大驚小怪，鍾少虞第一眼看過去的時候，也被嚇的心底咯噔了一下。

葉桑還好，一直顯得很心平氣和，反倒是莫藜反應有點大，條件反射的抱住了鍾少虞的胳膊，緊緊地縮在她身邊不敢動彈。

許是這群秀女鬼哭狼嚎的太吵了，葉桑抬起手揉了揉耳朵，不耐煩道：「別叫了，那是人。」

被他這麼一說，有幾個膽子大的秀女，鼓著勇氣往窗外再次望去，再三確定后，她們這才鬆了口氣：「是人，是人。」

聞言，其他秀女這才一個個的穩定了下來。

那人原本面無表情的看著一屋子的秀女，在大家安靜下來之後，突然一臉陰森詭異的沖著她們笑了：「你們也都會回不來的……嘻嘻……誰也逃不掉的，都會回不來的……」

大家被她笑的毛骨悚然，鍾少虞定定心神，問道：「回不來是什麼意思？」

她像是聽不懂她的話一般，自顧自的還在用那種難聽到讓人耳朵難受的聲音說道：「不可能回得來……那些人都沒回過來……」原本笑著的她說著說著，突然就哭了：「……嗚嗚嗚嗚我不要侍寢，我要回家……」

剛剛飯廳里的尖叫聲，驚擾了儲秀宮的姑姑，她帶著幾個宮女趕了過來，她看到窗外的人，想都沒想就呵斥道：「你這髒東西，跑到這裡來做什麼？」

說著，她轉頭對著身邊的一位宮女訓斥道：「還不把她轟走，不是說讓看好她的嗎，是誰把她放出來的！」

宮女不敢說話，急忙走上前，將這位髒兮兮瘋癲癲的女人拖走了，一路上，大家都清晰地聽見那個女人還在念著：「回不來了，回不來了，你們都會回不來的……」

髒兮兮的女人不知被拖去了哪裡，很快儲秀宮裡重歸安靜。

姑姑站在門口，留了句「各位小主請儘快用膳」，轉身便想走人。

有位秀女喊住了她：「姑姑，褚夢還沒回來嗎？」

姑姑停下腳步，「這不是小主該關心的事。」

有人又問道：「那姑姑，剛剛那個女人，說的回不來了是什麼意思？是不是在說褚夢回不來了？」

姑姑：「她是個瘋子，瘋子說的話，能信嗎？」

「可是……」

「沒有那麼多可是。」姑姑毫不猶豫的打斷了再次有人開口問的話，沒做任何停留，直接離去了。

飯廳里鴉雀無聲，很偶爾的會傳來一兩道碗筷想碰的聲響。

過了沒多久，突然有人抬起頭：「你們有聽說過宮裡的那些傳聞嗎？」

「什麼傳聞？」

「說是天子得了怪病，需要每日飲食妙齡女子的血液來續命，傳聞說入宮的秀女，其實不是真的被天子選來當妃子的，而是當葯的，還說天子喝血的時候，女子不能死，必須得是剛從女子血脈里流出來的新鮮血液。」

「這樣的話，那豈不是要女子活生生的流血而亡。」

「可不是呢。」

「我怎麼聽到的傳聞不是這樣的，我聽到的說是太皇太后是個專吃妙齡女子的妖怪……」

「我怎麼聽到的傳聞不是這樣的，我聽到的說是太皇太后是個專吃妙齡女子的妖怪……」

「我怎麼聽說的是貴妃，貴妃娘娘為了保持容貌，需要年輕女子活生生的心臟……」

「這些傳聞我也有聽說過，昨日見天子和貴妃娘娘的時候，感覺他們很尊貴，並不像是妖，傳聞畢竟是傳聞，到底是真是假？」

「誰知道呢，但褚夢沒回來是事實啊……」

「……」

一整日儲秀宮裡所有的秀女都在關注著褚夢的動向，一直到傍晚時分，大家再次匯聚在飯廳吃晚飯，褚夢還沒回來。

昨日因為褚夢被召喚侍寢，心底或嫉妒或艷羨或忿忿不平的秀女們，此時此刻再也沒了爭風吃醋的心思，全都在想著褚夢是死是活，那些坊間傳聞到底是真是假。

飯吃到一半，有個膽小的秀女被這氣氛搞得有些破防，哇的一聲大哭了起來：「我害怕，你們說宮裡真的有吃人的妖怪怎麼辦？我們是不是註定都要被吃了？」

沒人表現出害怕還好，一旦有人表現出來，其他怕的不行的人也開始憋不住了。

「我也害怕，如果等下再有人來喊我們侍寢怎麼辦？」

「褚夢到現在都沒回來，這都一天一夜了，她肯定是出什麼事了。」

「我不想侍寢……」

「……」

越來越多的秀女加入哭泣的隊伍，整個飯廳里，充斥滿了抽抽搭搭的聲音。

就在大家盼著今晚千萬別來人傳喚大家侍寢，能熬一日是一日的時候，儲秀宮的門口突然傳來了一道聲音：「傳皇上口諭……」

秀女頓時被嚇得大氣都不敢出一下。

所有人都屏著呼吸，暗暗期盼著千萬別是自己。

「……今晚召江媛凝侍寢。」

沒點到名字的秀女暗鬆了一口氣，被點到名字的江媛凝連謝恩都還沒來得及，就兩眼一翻被嚇得直接昏厥了過去。

「公公，公公，江媛凝昏過去了。」

傳召的太監看到躺在地上的人，急的宛如熱鍋上的螞蟻團團轉：「這可怎麼跟皇上交代，皇上要知道了，定會雷霆大怒，誰也討不到好處。」

坐在角落一直看著一屋子亂糟糟的鐘少虞葉桑莫藜三人，互相彼此相看了一眼，葉桑起身道：「公公，我倒是有個辦法，不知可行不可行。」

太監：「這位小主請講。」

葉桑指了下身邊偏僻安靜的角落：「公公還請借一步說話。」

太監急忙趕了過來，兩人背對著一屋子秀女，葉桑摸出一片金葉子遞給太監：「皇上昨日也只是在御花園裡匆匆見了大家一面，人都不見得認得清，既然江姑娘昏過去，不如找這位姑娘代替江姑娘侍寢？」

太監順著葉桑的視線，看向莫藜，遲疑道：「這能行嗎？」

葉桑又塞了一枚金葉子：「行不行的，公公不比我清楚？」

太監捏了捏手中兩片金葉子，「那我晚些時候來接這位小主。」

葉桑：「多謝公公。」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