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4章 都是怪物
地牢的最深處，已經到污水黏稠的地步了。
他們終於在這裡，看見被困在一張破爛木板上的，雲宗聖女。
此時的她，渾身狼狽，穿著髒亂的布衣，亂髮披散，臉上還有很多傷痕，她的表情依舊冷靜，眼神尖銳。
火光從遠處慢慢行了過來，當靠近后才發現，竟是秦闕，王婉清兩人，還有一個，她不認識。
大概是某個被自己忽略的宗門天驕吧？她這樣想著。
「雲曦？」站在黏稠的污水裡，身旁還有骷髏飄過，惡臭的味道讓人險些昏厥。
聽到他們叫著自己的名字，雲曦眼眸抬了抬，苦笑道：「怎麼？有事？」
「嘖，雲宗還真是夠狠，把你關在這個地方。」秦闕施展手段，送過去兩件保暖的衣物，讓她披在身上。
看著被送到面前的食物和披風，雲曦愣了愣，清冷的眸子里閃過些許溫存。
抓著香撲撲，還帶著溫熱的披風，收攏耳邊的亂髮，擦去臉上的臟泥，思緒萬千。
沒想到，最後來這天牢里給我送東西的，是曾經自己最不願意接觸的傢伙，那群師兄弟，還真是夠狠的。
她心裡長出口氣，然後想到，也對，自己和怨龍殿扯上關係，誰願意葬送前程，為我申冤？
然後，她看著兩人：「謝謝。」
「要說謝的話，好像早了點。」秦闕撓了撓臉，看著平日里高高在上的丫頭現在卻楚楚可憐，生出憐憫。
但很快，他又想到前幾日被她打敗時的窘境，又暗自嘆氣。
在這個世界上，修士的地位還真是一夕富貴朝天，一朝卑賤如泥。
「跟我們出去。」王婉清眼神堅定：「這哪裡是人待的地方？而且你還是聖女，就不知道反駁？任由他們欺辱！你的聖子氣概呢？」
她太氣了，儘管不曾和雲曦交流太多，但她覺得，雲曦絕對不是投靠怨龍殿，為了力量而不擇手段的人。
那時和她交戰，一眼就能看出這丫頭的心高氣傲，和當初的自己如此相似，那是不願服輸，不願認命的眼神。
聖子氣概？雲曦苦笑。
她掀起布衣，露出下面本該潔白的雙臂，滿是血淋淋的傷口，深可見骨。
「長老們為宗門聲譽將我重罰，如果不是師傅作保，我現在，已經死了。」
所謂的聖子氣概，也只是不甘時產生的信念，在口誅筆伐、萬眾唾棄的時候，氣概如何強盛，又能作何？
王婉清著急了，要捏碎那塊大鎖，但剛出手，囚籠忽然爆發出刺目的光，頓時神曦爆炸，符文成片揮灑，強行逼退三人。
「該死，有禁制！」秦闕怒罵，在污水裡找到落腳地，天力護體，目光燦燦地盯著懸在囚籠前的藍色符文。
如同驅鬼一道的天師符，就這樣靜靜地掛在那裡，散發出不可撼動的力量，要困住其中邪祟。
雲曦皺眉，問道：「為什麼要救我？和我扯上關係，你們這輩子可就完了！」
「不是還和我有約定嗎？」穆青嘆氣，終於扯下戴著許久的面具，露出那張已經堅毅，稚氣褪去的臉。
燦燦眸光和牢籠中的姑娘對視，這一刻，恍如天地都靜止了。
雲曦看著他，瞳孔皺縮，心緒動蕩幾分，但很快，眸光柔和，淺笑道：「你來了。」
那張臉，她不會忘記，曾經不遠萬里前去完成父母之命，卻沒想到帶了個五年之約回來。
說起來，那時還氣得很，整日看著鏡子，懷疑是自己長得不好看，後來才大概想明白，是那小子，自己看不上自己。
「為了五年的約定，我吃了不少苦，天天被這個追殺，被那個討債的。」穆青苦笑，然後露出好似問題都解決的笑；「怎麼樣？要是不完成約定，我豈不是白來了？這樣看，我還不如縮在白楊鎮，當個白楊第一個高手，然後娶妻生子，逍遙一生，是你把我從那個地方拉出來的，想逃了？」
看著兩人，秦闕忽然感覺哪裡不對。
他湊到王婉清面前，嘀咕道：「什麼約定？我一直以為，是因為你，他才來的。」
「好像是婚約啊。」王婉清露出皮笑肉不笑的表情，捏著拳頭，骨節咔咔作響：「我很大度的，你說呢。」
剎那間，秦闕感覺背後竄起一股子涼意，四下看了看，默默地退了回去：「您老，大氣。」
「怎麼樣？出來嗎？還是要繼續縮在裡面？」穆青再度詢問。
「是啊，被你打敗了，怎麼說呢，怪怪的。」秦闕也開口了：「你別用分身的本事，出去我們再打過。」
王婉清攤開雙手：「傻小子要來，還有就是，雲宗的長老太不是人了。」
她果然還在生氣。
穆青和秦闕心裡同時想到，不過也是，身為女子，能感同身受。
「這是師傅親自設下的鎮靈，要是沒有足夠的力量想要擊碎是不可能的。」雲曦嘆道，儘管很高興，但擺在面前的問題可不小。
陡然間，囚籠外，三道磅礴的血氣同時爆發。
穆青站在肉眼可見的血氣霧中，眼睛深處掠過刺目的金光，如一根線，快速掠過。
「如果不試試，就不可能知道成不成，而且，有底牌？」他笑了，自信的笑，感染力極強，雲曦怔怔出神。
她想到了那日在大殿時，往日里和自己關係極好的師姐妹們忽然厭惡自己的眼神，讓人心寒。
突然覺得，人，有時候真複雜。
片刻的時間，穆青低喝：「兩位，全力出手，救出她之後，往郊外跑，找機會回王家。」
「這下可好，我堂堂秦家少聖，成壞人了。」秦闕汗顏。
「紈絝，你不是一直都是壞人嗎？這時候裝什麼好人？搶孩子的糖葫蘆，不要臉！」
轟！
穆青率先出手了，十一重奇景轟然爆發，周身血氣澎湃如浩瀚汪洋，夔牛搏殺術加持，單臂一抖接近五十萬斤力。
同時，玄重劍掄斬落下，劃出成片的劍光，連虛空都在顫鳴，太皇寶術全力運轉，草字劍訣呼嘯而來，劍意沖霄！
污水被強大的力量震開，露出泥濘的地面，空氣中，雷霆爆炸，漫天的電弧在快速擴散，絲絲條條的閃電如游蛇般，匹練至極。
「就一個瞬間，我們得抓住機會。」王婉清亦在催動，不惜解開一角封印，施展出混沌之力，黑白二氣流轉，臉上爬滿花紋。
一旁的秦闕眼皮子一跳：「md，都是怪物，就我是正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