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奸臣還是忠臣（19）

皇帝可以忍耐，凌勵春卻無所顧忌，時不時的左刺一句，右刺一句，當眾讓崔首輔難堪，可憐崔首輔快七十歲的人，生生被氣病了。

前朝的事，沒有影響到後宮，凌婉瑩借口容顏受損，不願意見皇帝，日日閉門不出，皇帝面對美人的眼淚無可奈何，只能去他人宮中。

或許是中毒一事讓皇帝覺得宮中也不安全，也覺得皇后失職，將皇後手中的權力分了大半，還將齊嬪封妃，讓她得以名正言順的處理宮務，皇后的病越發重了。

太后很開心，只覺得凌婉瑩進宮以後，一切都變好了，連她討厭的柔妃也不再逍遙，所以在凌婉瑩病好后，日日召她說話。

對於單純善良的凌婉瑩，越發的喜歡，對於皇帝的偏愛，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又是一日從寧福宮回來，凌婉瑩看到趙淑儀捧著東西前往昭和宮，有些疑惑，便聽到李姑姑說道：「聽說兩位小皇子很是喜歡穿趙淑儀做的衣服，同趙淑儀也親近，賢妃娘娘便讓趙淑儀時時去昭和宮，還打算向皇後娘娘請旨，讓趙淑儀搬去昭和宮。」

凌婉瑩聽了，點了點頭，便不再問，回到宮中，便問蘇瑾這是不是一個機會，蘇瑾搖頭，凌婉瑩便失望的垂下了腦袋。

「我原以為她不是自願入宮的，沒有想到她不僅是自願的，還將毒藥親手喂至表哥口中，表哥對她情深義重，她卻如此心狠，實在是令人厭惡。」凌婉瑩說著，捏緊了手中的帕子。

「怪不得皇后如此放心她，段離也說她可以信任，原來是做了這樣一件事。」凌婉瑩語氣嘲諷，原本他們打算用莫遙的，但莫遙那日說了表哥死亡的真相，而且莫遙雖然機靈，但臉上掩不住事，所以兩人才決定將她送走，並藉此設計崔婕妤。

促使崔家動作，這樣才好抓他們的把柄。

蘇瑾同凌婉瑩在屋內說著話，青粟在研究吃食，巧竹進了膳房，將手中的盤子放下，說道：「真羨慕青葉姐姐，她得娘娘重視，娘娘只願同她說話。」

「當然，青葉會的多，陪娘娘的時間的最長，他們之間自然有說不完的話。」青粟不在意的說道。

巧竹又道：「青粟姐姐你也很厲害，無論娘娘想吃什麼，你都能想辦法做出來。」

青粟挺直腰板，自豪道：「那是當然，沒有點本事，怎麼能讓娘娘記住我。」

巧竹又感嘆了幾句，便離開了膳房，梅香看到她抬著銀盤，問道：「這是娘娘要的果茶嗎？我送進去吧，李姑姑在找你。」

巧竹聽了，將銀盤遞給了梅香，便去尋找李姑姑，安婕妤正在煮茶，蘇婕妤在彈琴，她感嘆道：「再也沒有比現在更好的日子了，蘭妃娘娘真是個好人。」

安婕妤不置可否，又聽到蘇婕妤道：「我說，你就不要再惦記著復仇的事情了，這段時間來，陛下雖然常來玉華宮，但也沒有冷落了柔妃，晉陽公主聰慧機靈，是陛下最為寵愛的孩子，就算柔妃娘娘犯了同淑妃一樣的錯，陛下顧忌舊情以及晉陽公主，頂多是將她禁足，而且柔妃那麼聰明，永遠不會讓自己落得同淑妃一樣的下場。」

安婕妤沒有說話，透過窗外看向正在看雪粒的大公主，或許柔妃也會有發瘋的一天呢。

時間轉瞬即逝，眨眼睛便翻過了年，迎來冰雪消融的春天，一個平靜的冬夜，從玉華宮中先後走出兩個小宮女，穿過小道，鬼鬼祟祟的去了竹林。

因為處理崔家的事，齊仲景在宮中耽誤至深夜，便被皇帝留了下來，沒有想到，僅僅只是來故地看了看，便又遇到了事。

還是關於蘭妃，齊仲景嘆了一口氣，想到妹妹能回家養病，是蘭妃的功勞，堂妹能這麼快的晉到妃位，也是因為蘭妃，他想，還是提醒一下吧。

次日，齊仲景從勤政殿離開的時候，面對剛得到邊關捷報而志得意滿的皇帝說道：「恭喜陛下了。」

段離：「恩？」

但齊仲景卻又不說恭喜什麼，弄的段離一頭霧水，直到去了寧福宮，聽到太后說錦華宮的尹美人懷孕，但她位分低微，恐不能養育好皇嗣，所以待生產之後，無論是皇子還是公主，便都記在齊妃名下，讓齊妃撫養。

段離點了頭，同時也鬆了一口氣，雖然他已經不記得尹美人的模樣，但想著齊妃也算是有了自己的子嗣，以後他就可以不去錦華宮了。

原來齊仲景是在恭喜這個啊，段離想著，離開寧福宮后，便又去了玉華宮，大公主如今也住在玉華宮中，在玉華宮有三位溫柔的母妃，還有會很多東西的青葉姑姑，她樂不思蜀，不願再回鳳儀宮。

只要凌婉瑩高興，段離也對大公主留在玉華宮沒有異議，只是可惜他和蘭妃至今未有子嗣。

段離情緒低落，自然又被凌婉瑩千哄萬哄，他承認，他確實享受凌婉瑩眼裡只有他的時光。

凌婉瑩帶著大公主去御花園散步，大公主似乎特別喜歡御花園，凌婉瑩雖然不明白為什麼，但為了塑造一副喜愛孩子的模樣，便日日同她來了，蘇瑾也跟在他身邊。

早春的風依舊帶著涼意，蘇瑾看著前面的凌婉瑩和大公主，聽到身旁的青粟說了些什麼，正想偏頭回應，便見到了假山後的一片衣角，眼睛暗了暗，快步走前，護在凌婉瑩身側，說道：「風帶著涼意，娘娘身子弱，還是不要在御花園待太久。」

大公主也停住了腳步，擔憂的看著凌婉瑩，凌婉瑩點了點頭，帶著眾人回宮，離開時，蘇瑾回頭看了一眼假山，心想，還不是時候。

假山後的三皇子拍了拍胸口，他還以為蘭妃身邊的宮女看見他了，一旁的二皇子看到弟弟這不成器的樣子，嗤笑道：「你怕什麼，我們是皇子，是父皇的孩子，她不過是父皇的妃子罷了，小小妃子有什麼可怕的，要不是你拉著我，剛剛就能將她撞進池子里，為母妃報仇了。」

聽到二皇子的話，三皇子反駁道：「我才沒有害怕，我只是覺得她離池子太遠了，我們撞不進去。」

三皇子神情低落，若不是蘭妃，他們外祖家也不會一夜之間覆滅，母妃也不會去世，明明那日母妃還好好的，但回來遇見了蘭妃后，晚上就得到了母妃去世的消息。

一定是蘭妃的錯，一定是蘭妃殺了母妃，可恨父皇被那毒婦蒙蔽，賢妃也不願意幫他們報仇，還叱責他們，三皇子面上滿是怒氣，「下次，等下次一定幫母妃報仇。」

御花園的事蘇瑾沒有去查探，沒過幾日便是蘭妃的生辰，皇帝想要大辦，卻被蘭妃拒絕了，她皇帝原來打算用來幫她辦生辰的銀子捐了出去，在城西建了慈濟院，收留無家可歸的孤兒。

她對皇帝說，能與皇帝相遇並常相伴已經是最大的幸運，她願意多做善事，簡樸度日，只期望上天看到她的誠意，讓她一直能得心所願。

皇帝十分感動，大手一揮，以蘭妃的名字在各州府都建了慈濟院，收留無家可歸之人。

一時之間，蘭妃在民間的聲望居然超過了皇后。

但蘭妃說不辦，眾人不可能不送禮物，後宮妃嬪送過來的禮物琳琅滿目，連太后也派身邊的嬤嬤送來了禮，一同來的還有將將十二歲的安陽長公主，她即將出宮建府，所以來看看母后都誇讚的皇兄寵妃。

安陽長公主見了凌婉瑩，發現凌婉瑩和她想的一樣柔弱，美麗，溫和，柔順，她皺了皺鼻子，不明白皇兄為什麼喜歡的都是這樣美人，柔妃是這樣，蘭妃也是這樣。

但母后讓她不要多話，她便保持沉默，見蘭妃盯著她耳飾，安陽湊近了她，方便她看的更清楚，「好看嗎？這是母後送我的十一歲生辰禮。」

那耳飾是純純的紅寶石打造，是玫瑰花模樣，薄如蟬翼，紅的耀眼，這明明是表哥送給阿姐的八歲生辰禮，阿姐很是珍惜，捨不得戴，當時她年幼，還不小心在那玫瑰花瓣上留下了痕迹，但阿姐沒有生氣，只說那耳飾雖然是表哥所贈，很是珍貴，但她也是阿姐最為珍惜的妹妹，所以凌婉瑩對這對耳飾記憶深刻。

看著神采奕奕的安陽，凌婉瑩點頭，柔柔道：「很是漂亮。」

安陽覺得蘭妃說話好聽，讓人忍不住沉迷其中，不由得明白皇兄喜愛她的原因。

安陽待的時間不長，不過一刻鐘便離開了，離開時遇見了大公主，還勸她回鳳儀宮。

大公主裝聽不見，安陽無奈離去。

生辰過後，凌婉瑩將賢妃送來的雲錦裁成衣，穿著陪大公主去了御花園，大公主皺著鼻子，一直說凌婉瑩身上的衣服不好。

凌婉瑩只笑笑，並不聽，御花園中，她走到池水邊，見著清澈的水，對身旁的蘇瑾開口道：「青葉……」

但話未說完，兩個小小的身影突然從凌婉瑩的身後竄了出來，將凌婉瑩推下湖水。

「蘭妃……」

「瑩兒……」

青葉立馬要跳進水中，卻被二皇子抱住了腿，三皇子聽到聲音，看向聲音的來處，發現是父皇和柔妃，有些害怕，但想到自己才是父皇的孩子，蘭妃不過是不相干的人罷了，便挺了挺胸膛，正要說話，就被段離一腳踹開。

段離跳入湖中，早春的湖水冰冷刺骨，凌婉瑩將眼裡的震驚掩去，她沒有想到大公主也跳了下來。

但來不及思考那麼多，她被皇帝摟在懷裡，朝著岸邊游去，見到大公主也崔總管抱著，凌婉瑩放下心，她眸中含淚，面色蒼白，聲音顫抖，「陛下……」

一聲陛下千迴百轉，好不可憐，段離不知為何，居然覺得眼睛有些酸澀，「莫怕。」

「有陛下在，妾什麼都不怕。」凌婉瑩似乎對皇帝極為信賴，同岸邊的蘇瑾對視后，便暈了過去，段離心中沒來由的恐慌。

到了岸邊，便馬不停蹄的抱著凌婉瑩離開，讓宮人去宣御醫。

柔妃趕到的時候，皇帝已經抱著蘭妃離開，她面色難看，心中想，陛下剛剛的神情，真讓人害怕啊，蘭妃就這麼好嗎？好到捨不得她受一點傷？

「母妃，那就是父皇最寵愛的蘭妃娘娘嗎？」晉陽開口，今日好不容易求了父皇陪她去鯉魚湖垂釣，卻不曾想，遇到了這樣的事，父皇進了玉華宮，便不會出來了吧。

柔妃神色複雜的點了點頭，打消了晉陽心中的最後一點期望，她看向嚇的呆愣在地上的兩位皇兄，嫌惡的別過頭，真是蠢笨，害人還要當著那麼多人的面。

柔妃吩咐宮人去通知賢妃，留下人照顧兩位皇子，便帶著晉陽去了玉華宮，她還是第一次踏入玉華宮，一進來，便見到傳說中簡樸的蘭妃用的無一是珍品，府州上送來的紅玉寶石，就這麼被蘭妃用來做帘子，柔妃頭一次對蘭妃的單純產生了懷疑。

柔妃走進屋中，見到陛下呆愣的背影，走過去，輕聲道：「陛下……」

一向喜怒不形於色的皇帝紅著眼，抬起滿是鮮血的雙手，說道：「朕的孩子沒有了。」

耳邊是御醫請罪的聲音，眼前是陛下微紅的眼眶，柔妃又慶幸，又妒忌。

慶幸蘭妃的孩子沒有保住，她的晉陽還是陛下最重視的孩子，妒忌蠢笨不堪的蘭妃得到了她曾經奢求卻得不到的消息。

柔妃聽到自己艱難的安慰道：「陛下同蘭妃，還會有孩子的。」

御醫在此時道：「蘭妃娘娘本就身子嬌弱，如今落水受了寒，又小產傷了身子，日後不僅難以有孕，於壽數也會有影響。」

御醫向來是將話往好了說，難有孕，就意味著再也不能懷孕，柔妃剋制不住內心的驚喜，便看到皇帝冰冷的目光看過來，她心一驚。

「兩位皇子若無人指使怎麼會做出如此傷人之事，給朕徹查此事。」

崔總管聽了，退出屋子，柔妃正想說些什麼，便聽到皇帝聲音沒有絲毫感情的說道：「蘭妃喜靜，柔妃便先回去吧。」

柔妃欠了欠聲，沒有說話，牽著晉陽的手退下，直到回了甘泉宮，她才發現女兒手腳冰涼，面色蒼白，顫抖著聲音道：「母妃，父皇剛剛看我的眼神好可怕。」

「不怕，母妃在，你父皇當時只是太傷心了。」

蘭妃，是拉攏還是除去，柔妃心情複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