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渾噩的少年

「午時就要到了，張黎，你千萬要頂住……」

夏八季節，烈日當空，又是一年一度的高考。

淇山市六中，第101考場內，張黎坐在自己的考桌前，一面快速的答題，一面不停的擦拭著額頭上的汗珠，顯得心神不寧。

「還有半個小時交卷，請同學們趕快答題！」監考老師照例在交卷前半個小時提醒考生。

「完了，十二點了。」聽到監考老師的提醒，張黎心中咯噔一下涼了半截，不由皺了皺眉頭，答題的速度更快了。

「還有兩題，還有兩題，千萬要頂住……」

剩下最後一道大題的時候，張黎突然感覺小腹開始發熱，一道熾熱的氣流從小腹出來，迅速的向全身蔓延，氣流的溫度非常的高，好似火燒一般，不斷刺激著他的神經。那道熱流順著腹部進入五臟六腑，又流轉到四肢，勢如洪水，不停的撞擊灼燒他的內在器官。劇烈的疼痛讓他握筆的右手顫動不已，根本拿不穩筆，面部的肌肉因為疼痛而扭曲變形，忍不住呻吟起來……

「這位同學，你怎麼樣，是不是身體不舒服？」監考老師見他臉色發紫，滿頭的大漢，走到他身邊，好心的詢問。

「沒事，我還能堅持一下。」張黎忍著劇痛，對監考老師說了一句，打氣精神，繼續答題……

這樣的情況已經困擾他十多年了，自從他記事起，那道熾熱的氣流就時常在他體內遊走，困擾著他，讓他吃不好，睡不安。

這不是一個偶然現象，根據張黎自己的總結。他發病的原因跟天氣有很大的關聯，如果是陰天，他的精神會特別的爽，如果是大晴天，烈陽當空，那麼他有百分之九十的幾率會暈倒，特別是夏天，發作的更加頻繁。

好在，這一場考試結束之後，高考就結束了，即便是暈死過去，也沒什麼好擔心的拉！

終於，最後一道題寫完了。

「老師，我肚子疼，能不能提前交卷？」寫完之後，張黎大致檢查了一遍，便向監考老師提出了請求。

監考老師答應了他的請求，讓他交卷之後提前離場。

張黎從考場出來，一路狂奔向新世紀公園，那裡有一條河，他迫切需要用河水緩解他的痛苦。

這也是多年來，他總結出來的經驗，病症發作的時候，在水裡可以保持頭腦清醒。

來到河邊，他連脫衣服的時間都沒有，便一頭栽進了小河裡。

河水不深，大約一人左右。

張黎泡在水裡，感覺整條河水的寒氣都在向自己湧來，一冷一熱，中和之下感覺好多了。

這時他才有時間細細的感應自己的身體狀況。

自從他第一次接觸武俠小說，就幻想著自己有一天能成為大俠級別的高手，所以閱讀了許多有關人體經脈穴位的書籍，對人體結構的認知，不比中醫差。

人體經絡和人的大腦一樣，都是人體最神秘的地方，這麼多年來，他雖然飽受痛苦，卻也不是毫無所得，最少從自己的病症中，證明了人體經絡的存在。

練武之人，有的終其一生也感應不到內息的存在，更別說修鍊內功了。而張黎病症發作的時候，能切身體會到內息的存在，卻無法控制它們，只能任由它們在自己體內肆虐，痛苦難當，不得不說是一種諷刺。

張黎不止一次的想要控制它們，卻失蹤不得要領，更沒有好運遇到一位名師，所以至今無法達其所願。之前他倒是跟一位氣功大師學過氣功，只是那所謂的氣功大師，本就是個半吊子，自然無法教授他高明的修鍊方法。

那股熾熱的氣流在他的體內肆虐了一個時辰，終於在午時過去之後，漸漸偃旗息鼓，退回了丹田。

「怎麼才能有效的控制它們呢？」

這是個問題。

回到家裡，已是兩點多鐘了。

他的家在淇山市區南郊的一片中檔小區內，他的父母是工薪階層，平日里很忙，所以他大部分時間都是自己照顧自己，即使是偶爾犯病，只要父母不知道，他他從來不會說，他怕父母為他擔心。

「回來了，考試的怎麼樣？」他的父親微微發福，戴著一副金絲眼鏡，算是知識份子，在政府的一個小部門裡當科員，幾十年了，沒動過窩。

張黎恩了一聲，含糊其辭的說道：「還行，考個重點應該沒問題！」

「我就知道我們家張黎最本事了，今天媽媽專門做了你最喜歡吃的紅燒肉，給你慶祝。」這時他的媽媽從廚房走了出來，手裡端著一疊紅燒肉，慈祥的笑道。

「謝謝媽……」張黎心情不錯，說這就要用手去搶紅燒肉吃，結果被老媽擋了回去，勒令他去洗手。

吃飯的時候，張父問道：「兒子，打算報考什麼專業？」

「中醫！」張黎想了想，說道。這年頭，雖然中醫不吃香，但為了更好的解決自身的問題，他沒有別的選擇。

「中醫？」張父皺了皺眉頭，說道：「要學醫，還不如學西醫，將來能進大醫院。」

「爸，西醫治標不治本，西藥又貴的要命，況且中醫是我國的國粹，我還是認為中醫比較好。」張黎說出自己的想法。

「你懂什麼，中醫的那一套已經過時了，現在是科學社會，一切都要講科學，講根據，聽爸的沒錯，學西醫吧，更有前途！」張父肅然說道。

張黎撇了撇嘴，沒有接話。

張母白了丈夫一眼，說道：「你也真是的，孩子想學中醫就讓他學唄！我看中醫未必就不比西醫強。」顯然是支持自己的兒子。

張父無奈的笑了，妥協道：「好好好，學中醫就學中醫，不過前提是你得能考上北京醫科大學（現與北京大學合併，稱為北京大學醫學部。），否則為了前途，還是學西醫比較好。」

「爸，您就放心吧！我肯定能考上中醫大。」張黎信誓旦旦的說道。倒不是他自誇，按照今年的考試難度，他有實足的把握能考上重點大學。

果然，高考分數公布出來，他考了686分，過了重點線，不出意外，肯定會被北京大學錄取。

十天之後，六月二十日，他終於如願以償的拿到來自北京醫科大學的錄取通知書。

按說他應該高興才是，可他實在是高興不起來。

因為，明天六月二十一日，是夏至日，也是一年之中火氣最旺盛的一天。每年的這一天，對於張黎來說，都像噩夢一般，困擾著他。受到火氣的影響，夏至日這一天，他體內的熾熱氣流會比往常強上數倍不止，發作起來，每次都把他折騰的半死，隨時都有死亡的危險。

不過自從知道河水可以緩解痛楚之後，每年的這一天，他都會早早的來到淇水河畔，靜靜的等待病症的發作。

這一次也不例外，次日一大早，他就坐車到了淇水河畔，沿著清澈的河流向上走，找了個隱秘的地方，等待病魔的來臨。

淇山市因淇水環繞而得名，淇水崎嶇延綿百里，是中原地帶有名的凈水河流，沒有受到半點污染，據說淇水的源頭淇水源出產的水是國家一級礦質水，可以直接裝瓶搞外銷，價值很高。

當紅日高高升起的時候，張黎的病魔再次發作起來，只覺小腹中流出一股熾熱的氣流，比往常相比並沒有提升多少。這股氣流出現之後，像往常一樣，迅速的向四周蔓延。不過奇怪的是，這股熾熱的氣流出現之後，並沒有給張黎帶來灼燒的痛苦，只是感覺體內好像有千萬隻螞蟻在爬行，雖然不像以前那樣痛苦，但也著實讓人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