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六章 出錯

「追！」

歸九高段邪魔盯著小劍逃跑的身影嚴聲下令。

「是！」

其他所有邪魔都不再說話，因為它們天性服從。

「五面……六面……七面……主人，我們已經鑽過七面網，至少甩了怪物幾百里，不用怕了。」

氣氛稍稍緩解，小劍就開始邀功。

「快逃，別以為就安全了。還有，小心一點。」

彭滿擔心的不止是邪魔沒暴露的其他手段，他還怕小劍得意忘形，把自己也坑進網裡。

「主人放心，小劍靠譜著呢。」

若不是他現在已經縮回本體，估計又要拍胸脯豪氣干雲。

吹歸吹，該謹慎的時候小劍沒有一點大意。

他甚至故意將速度減緩不少，就是為了保證不出意外。

「十面……十一面……十二面……」

眨眼功夫，他們與邪魔便相隔了二十多面蛛網，是一個相對安全的距離。

「等等！」

彭滿出奇的叫住小劍。

「主人有什麼吩咐。」

「你可以現身，繼續嘲罵，還能再罵狠一點。」

「為什麼？」

小劍剛雖然罵得開心，但他也知道差點害彭滿陷入危境，所以緩過勁來也有些後悔。

「你回過頭仔細看看追兵。」

小劍果然調轉劍身，可卻沒看出什麼：「邪魔……很多……都是歸九……這要被抓到肯定很慘……其他也就沒什麼了啊。」

「你再看仔細點，看它們的分佈。」

「分佈……我明白了。為了追我們，邪魔們分得很散。如果是其他地方。分散也沒什麼。可蛛網世界的間隙並不是坦途。甚至還有死路，如此分散，短時間內根本無法聚到一起。」

「這就對了。現在只是二十幾面網就是這樣，等到距離拉開到五十面網，一百面網，甚至一千面網，你猜會形成什麼場面？」

「散得像被風吹的沙粒，根本聚不起來。」

「這就是了。如果那時候你再反殺回去，一個一個歸九的解決……」

「歸九膠狀物質就有了！」

沒等彭滿說完，小劍就恍然大悟。

作為中級神物，沒有軀體的異數，他不是打不過歸九邪魔。只是打不過大量歸九邪魔。另外，真正的歸九高段，小劍也肯定不是對手。但歸九高段現在只有一個，只要避著走就問題不大。

「現在明白我為什麼叫你停下嘲罵了吧。」

「明白明白，難得的虐菜機會，這可是上萬歸九。殺掉能讓小劍提升不少。最關鍵的是，通過實戰。還能增強小劍的底蘊。」

「知道就好，你只管嘲罵，引著怪物追趕。等到它們徹底分開，再回頭反殺。到時候，它們要麼在間隙眼睜睜看著你殺同類，要麼慌忙救援，然後撞在網上。」

「主人高明。」

小劍難得拍了回馬屁，然後，他就真的脫離本體，指著歸九高段就罵：「孫子停下！你把爺爺累得要死，當真不孝。」

「死！」

在邪魔世界高高在上的歸九高段哪能忍得住這種侮辱，立刻就是兩道血光從眼中射出，直刺小劍。

「哇哈哈……」

小劍根本不動，一副你不能拿爺怎麼樣的表情：「哎呀，乖孫子終於明白應該孝順爺爺，想給爺爺撓癢。只是，孫子啊，你不行啊。那麼近的距離，居然都撓不到爺爺。真是白當你爺爺了。」

「異數，你必碎屍萬段！」

歸九高段還沒有反應，其他怪物就開始怒罵起來。

「閉嘴。爺在跟孫子說話，哪有你們這些重孫插口的餘地。」

小劍胖胖的小臉一本正經的做發怒狀。

「嗷嗚——」

邪魔們惱火得仰天咆哮。

「歸八停止前進，給我追！」

歸九高段終於下達了不理智的命令。當然，這種不理智只是彭滿和小劍的觀點。作為指揮官，它不覺得命令有什麼問題。蛛網世界不是大嗎？通路不是複雜嗎？好，我用魔數堆，堆到所有路都被堵死，看你還往哪逃。

雖然，它能看出，小劍的戰力在歸八歸九之間，普通歸八根本不是對手。但它本來就不要後來的邪魔滅殺小劍，它們只要將那個該死的異數纏住，歸九就能及時補上。

「主人，大喜啊！」

小劍聽到歸九高段的命令，立刻眉開眼笑。

原本他們還只是計劃坑歸九的膠狀物質，現在，連歸八都能順便帶上。要知道，歸八可不是歸九，歸九所佔比例不算很高，但歸八確實絕對主力，並且，還在源源不斷補充，如果彭滿耐心夠足，能將邪魔引到末端遊走殺戮，坑掉整個軍團都不是夢想。

「別光顧著高興，趕緊逃命！」

幾句嘲罵的功夫，邪魔們又再次追進。雖然彭滿也被意外之喜弄得開心不已，但他卻沒有得意忘形。

「遵命！」

小劍立刻縮回本體，然後載著彭滿繼續鑽網。

如此，又是三十面網后，小劍再次停下叫罵。

這一次，他已經不滿足於空口白話，而是將彭滿頂在頭頂，手抓自己的本體來回舞動：「孫子重孫子們看好了，別怪爺爺沒警告你們，再敢追，爺爺一刀一個，把你們統統切成碎塊。」

嬰兒般大小的小劍，舞著比身軀長几倍的大劍，頭上還頂著一團火的自稱爺爺。看起來，要多搞笑就有多搞笑。

但是邪魔卻沒有笑，它們已經被氣快要發瘋。

「主人，怎麼辦，它們突然不回話了。」

小劍連續挑釁了三次。邪魔都沒有回罵一次。這讓沒有此類經驗的他有點心底打鼓。

「不回話。說明它們已經把你從頭恨到腳。這樣才是真正的發怒，不用擔心跟丟。」

「小劍明白了。」

肉團一樣的小劍聽后又叫罵幾句，然後才開始鑽網。

就這樣，每鑽二三十面網，他都會停下挑釁，邪魔也依舊咬牙切齒的不做回答。不過，追殺的隊伍卻越變越多，漸漸的。蛛網世界的一半已經布滿邪魔，看著，就像白肉間的紋理絲路，曲折有致。

「主人快一半了，要不要停下開工？」

小劍等得有些迫不及待。

「不行，現在的布局對我們不利。所有歸九都追得最近，你要改變路線，向側方轉移，用自己當誘餌，將歸九邪魔拆散。只有那樣，才能避免被圍堵。另外。整個蛛網世界靠近機關的地方還必須留下十分之一的空白，以供出現意外逃命。」

彭滿的話沒說完。他最擔心的不是被邪魔包餃子，而是邪魔隱藏起來的特殊能力。歸九高段一個小小的血環就能限制小劍提升同類的戰力速度，若是還有其他更強手段在關鍵時刻突然使出，那他和小劍就真是坑魔不成反被坑。

正因為如此，當初他才沒有用火焰幫助小劍隔絕血環影響。邪魔有隱藏手段，他們的底牌就不能過早使出。

「那小劍就向左撤，等把歸九邪魔吸引過來，然後再向右遊走，那樣，部分歸九的路就會被歸八擋住，被擋的邪魔除非大開殺戒，否則就只能跟在歸八後面吃屁。然後小劍就這麼一會左一會右的晃蕩，把所有歸九拆個七零八碎。」

「挺好。」

彭滿同意了小劍的計劃，不過還是提醒道：「這種擺在明面上的陰謀，根本瞞不過邪魔，所以你左右亂晃的時候不要形成明顯規律，否則就有可能被反制。」

「是！」

小劍雖然調皮，但很聽彭滿的話。他說完，還沒忘記神靈活現的嘲罵歸九高階，罵完才開始向後左方位三十度的地方斜行。

歸九邪魔果然調整路線追殺。

小劍見奸計得逞，連罵都顧不得的一口氣狂奔。

「尊上，異數這是想逃。它跑的方向正是出口所在的位置。」

一隻歸九低段邪魔出口提醒指揮官。

不是它蠢，是因為彭滿早就算到這點。雖然詭計擺在明面上，但卻要保證第一時間不被看破。否則，就真的玩不下去。

「逃？你覺得異數如此行事，真的是想逃而不是玩什麼陰謀？」

歸九高階看得比手下遠很多。它是在發怒，但作為上位者，就算髮怒都會保持應有的理智。所以，他命令手下其實根本不是因為發怒。

「會不會是有大批異數埋伏在隔壁的世界，他們故意把我們誘得深入，然後一鼓作氣滅殺。」

「真要如此，還真好了。不說將所有異數一網打盡，斷絕母巢後患。就算只是查清異數情況，就是大功一件。」

邪魔就是邪魔，不管有多少算計，最後的落腳點都是母巢的利益。

「萬一要是真的中了埋伏，或者異數有其他手段？我們豈不是要全軍覆沒？」

說這話的邪魔不是怕死，而是在擔心就算得到情報也送不回去。

「你沒看明白。」

歸九高段冷冷一笑：「蛛網世界有什麼埋伏？還不是蛛網。你看到的只是一些同類因為失誤被蛛網吸死。但你忘了，蛛網不僅吸魔，還會吸人。別說異數戰力總體不高，就算個個都是我這樣歸九高段，我們也能拉著他們往蛛網上撞。這個任務，都不需要歸九，只歸八就能做到。到時候，誰滅了誰還用再猜？這才是我真正的手段，之所以不直接發布命令，是不想異數因此有準備。」

「原來如此。」

尊上一解釋，歸九手下便明白了情況。它知道，如果異數沒有埋伏，只是單純的逃跑便罷，如果真的聚集起來攻擊，一定會全軍覆沒。

「所以，不用擔心他們搞什麼陰謀，直接追就好。我倒想抓幾個活著的異數供給母巢。當初母巢曾下令抓捕完好的仙界生物，沒想到遲了一步。讓人捷足先登的將倖存者全部接走。因為這。母巢還很憤怒的懲罰了幾個前鋒指揮。」

「怪不得幾個前鋒指揮一夜之間撤換。當初我還以為是它們指揮不利，導致損失太多。沒想到，真正的原因是這個。」

「損失？這點損失怎麼會讓母巢發怒？甚至，因為指揮得力，損失還大大低於母巢預期。說起來，它們也是遭了無妄之災。」

歸九高段說到這，臉上不僅沒有同情，反而有幸災樂禍的笑容。

「就不知母巢要那些仙界雜魚乾什麼。看樣還很重要。獎懲排序居然放在總攻仙界之前。那些雜魚那麼弱，隨便一巴掌就能拍死十萬八萬，能有啥用。」

「母巢當然有母巢理由。」

歸九高段說到這立刻閉嘴。

邪魔世界有邪魔的規矩，胡亂議論母巢，就是最大的罪過。像它們這樣說其他指揮官犯錯誤還好，要是話題繼續下去，說不準啥時候就會大難降臨。

此刻，正被小劍背著逃命的彭滿是沒聽到這些對話，如果聽到，一定會為自己當初的決定慶幸不已。原因其實歸九高段的手下已經說得很清楚。獎懲排序在總攻仙界之前。就說明，抓捕活著的人類比打破太古通道。比佔領魔方更為重要。

彭滿正在被小劍騷擾。

因為自從改變逃竄方向，他們和邪魔的相對距離就開始縮短，畢竟，繞路追九十度直線比追三十度斜線要少走很多冤枉路。所以，剛開始不以為然的小劍差點就被抓個正著。

「主人，怎麼辦？小劍快堅持不住了，邪魔越追越近，而且我的速度也越來越慢。那種血環距離越近被壓制的就越厲害。要不，主人行行好，用火焰將將種討厭的影響隔絕。」

「不行。就算現在冒點險也不能過早暴露底牌。」

彭滿拒絕的非常乾脆。

「可是情況真的很危急，小劍不怕自己被抓，就怕主人因此受連累。」

要說小劍不怕死到不一定，但他確實更關心彭滿：「主人，要不我們立刻改變路線向右。那樣會很保險。」

「也不行。必須按原計劃趕到左側機關，既然做局，就必須做的真實，否則被第一時間看破，誰知道它們還會不會繼續上當。你放心，真的快被追上，或者不小心被網吸住，主人都會使用火焰。」

「那好吧。」

小劍愁眉苦臉的繼續上路，邪魔卻追得越來越快，有幾次都追到了劍柄後面。

「加快速度，抓住異數！」

一直沉默的歸九高段突然開口下令。

雖然它的計劃是引誘異數，但如果能事先抓住小劍這個說不上是人還是什麼東西的傢伙拷問，然後再逼對方配合，就能取得比原計劃更好的收益。

若是小劍一直直行，它還沒有辦法，現在有機會，當然要拼一拼。

歸九高段真不愧是歸九高段，命令一出，所有邪魔都轟然響應，然後它們的速度當真瞬間提升至少三成。

「完了完了，這下完了。」

小劍被嚇的劍身一哆嗦，險險撞在網上。

「沒出息，它們這是找死，你怕什麼？！」

彭滿的看法和小劍完全不同。

「找死？怎麼可能找死？」

小劍很不明白。

「當然是找死，我們還剩五分之一的路程。若是像以前那樣，不緊不慢的追逐，還真有可能被抓到。如今，它的命令一出，我們反而徹底安全。」

小劍還是沒聽明白，所以，他的嘴閉得很嚴實。

「算了，終究還是小孩子心性，不可能一下掌握那麼多。」彭滿沒有對小劍的表現太過失望，他細細指點道：「那麼多邪魔追我們，你注意到發生什麼事了？」

「發生什麼事？沒什麼事啊，它們追得很快。」

「再想想。」

觀察是一種很重要的能力，這點必須讓小劍自己琢磨。

「除了追得快就是我罵它們不敢在還口，真的跟孫子一樣……」

彭滿的臉拉了下來，這還用觀察？

或許是感受到了主人的情緒，小劍立刻轉換思路，這一轉換，還真被他看出了什麼：「「我知道了，忙中出錯！當初它們在追的時候，就經常出錯，不少邪魔都不小心撞到了網上，或者被網吸住。現在追得緊，出錯的幾率就更大，那樣就等於是在找死，所以主人才說徹底安全。」

「對的，就是這樣！」

彭滿終於感覺到了欣慰：「其實，最初的出錯並不致命，但是邪魔們不知道一句話，叫做越錯越錯。在慌亂的氣氛下，一個小小的錯誤往往能引起十倍百倍的連鎖反應，將事情弄得不可收拾。所以，你不用慌，只要一邊逃命一邊看戲就好。」

事情果然被彭滿料中。

剛開始加速的時候，邪魔的表現還好，雖然背後依然傳來驚心動魄的慘叫，但慘叫頻率沒有增加多少。

真正的崩潰節點出現在一隻追上小劍的歸九身上。它見自己距離小劍已經不到十米，立刻興奮的撲抓。

但是小劍也有接近歸九的修為，不是可以任捏的柿子。所以，他最終還是先邪魔一步鑽過網眼。

如此一來，邪魔就撲了空。

單單是它，撲空只要收住勢也沒事。問題是，它一激動，帶動的左右前後的邪魔都同時激動的直撲。

於是，悲劇就發生了。撲空的邪魔被同類硬生生擠得撞在網上。

其他肇事的邪魔隨後也步了它的後塵。

肇事邪魔身後也不是空的，因為追得太急太緊，它們密密麻麻疊在一起。再加上，很多被黏住的邪魔因痛苦而手足快抓，於是恐怖的崩潰終於發生。

一線線的邪魔像多米諾骨牌一樣輪番推倒，並且以無法阻擋的趨勢向後方延伸。(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