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是鎮國公府走丟的大小姐
陳紫荊咳嗽一聲,打斷了魏紫點菜的聲音。
他對侍女略一頷首:「這些菜就夠了。」
「恭祝公子和小姐今夜玩得愉快。」
侍女嬌滴滴地福了一禮,退了下去。
月亮和星星升起來了,水面波光粼粼,燈影搖曳。
魏紫頗有閒情逸緻地觀賞了一番舞姬們的舞蹈,又抱著學習的態度品嘗面前的幾道菜。
陳紫荊給她滿上酒,切入正題:「魏姑娘就不好奇,今夜陳某請你過來,究竟是為了什麼嗎?」
「陳公子這些天一直在故意為難我的生意,今夜請我過來,想必也與酒樓生意有關。」魏紫吃了口茶,「陳公子想利用權勢,逼迫我給你做妾,是不是?」
「魏姑娘果然是聰明人。」陳紫荊滿意地笑了笑,「我身邊的女人,就該如魏姑娘這般聰明。既然你已經知道我的目的,那麼你的答案是什麼?」
「我仍然是那句話,我不可能給人做妾。」
「魏姑娘或許還不知道,舉人的身份意味著什麼。也不知道在天高皇帝遠的山陰縣,縣令的身份又意味著什麼。只要我想,我可以讓魏姑娘神不知鬼不覺地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你信是不信?你畢竟是個孤女,蕭貴夫婦是不會在意你的死活的,更不會為了你,得罪我的父親。我甚至可以告訴你,就算你今夜死在這裡,也不會有人在意。」
「會有人在意的。」
魏紫微笑,桃花眼天生含情,語氣格外篤定。
「你是說蕭鳳仙嗎?」陳紫荊譏諷,「我承認,他確實有點本事,但不多。更何況你只是他沒有血緣關係的長嫂,又不是他的妻妾,他不可能為了你,得罪我父親。」
魏紫握著象牙筷箸。
這裡的飯菜看似精緻,實則味道一般,香料放的過多,遮蓋了食材原本的味道。
不值得她學習。
陳紫荊侃侃而談,循循善誘:「魏姑娘,人生的機遇看似很多,實則能選擇的路只有那麼幾條。你只是個出身低微的寡婦,天底下,不會有男人真心愛你、娶你為妻的。更何況男人和女人不同,男人年齡越長,積累的權勢和財富就會越多。而女人年齡越大,就越像是枝頭枯萎凋零的花朵,隨時間流逝而貶值,最終容貌老去一文不值。魏姑娘,你的年齡也不小了,等你超過二十歲,就很難再說婆家。你現在不跟我,將來定會遺恨終生。」
魏紫:「……?」
這個男人試圖用語言蠱惑她,讓她產生自己正在貶值的錯覺。
可她又不是貨物,她是一個活生生的人。
一個人,怎麼能用「貶值」來形容呢?
她對陳紫荊的厭惡又多幾分:「陳公子,難道你也用『貶值』二字,來形容你的母親嗎?令堂含辛茹苦把你撫養長大,不知聽見這話,該有多麼難過?」
陳紫荊語噎。
這個女人怎麼油鹽不進呢?
「總之,今夜多謝陳公子款待。」魏紫起身,「但做妾之事,我絕不答應。」
陳紫荊眉心一跳。
他撕去溫潤如玉的偽裝,冷沉沉地威脅:「魏紫,你不想要你的酒樓了嗎?你信不信,我明天就毀掉它?!」
「隨你的便。」
魏紫走到船舷邊,踏上離開的小船。
陳紫荊握緊雙拳,面紅耳赤地坐在那裡。
這個女人看起來老實嬌憨,怎麼性子這麼硬?!
他起身,正想追上去,侍女含笑攔住他:「陳公子,您的賬還沒有結,一共是一千九百兩,打完折之後是一千八百八十八兩。」
陳紫荊:「……?!」
雖然早就聽說過紅蓮舫的酒菜很貴,但這也太離譜了吧?!
他掃了眼桌上的飯菜,厲聲道:「這些東西加起來,十幾兩也就頂天了!」
「剛剛那位小姐很有眼力,點的都是我們這裡最貴的東西,尤其是那壇五十年女兒紅。怎麼,您現在是不願意付賬的意思嗎?」侍女保持微笑,笑容卻不達眼底。
陳紫荊暗暗咬牙。
紅蓮舫招待的都是達官顯貴,背後勢力不容小覷,就算是知府也不敢輕易賴賬,不是他一個小小縣令的兒子能招惹得起的。
他心頭滴血,為了維持臉面只得自認倒霉:「我身上沒帶那麼多銀票,你們派人去我家取。」
說完,留下玉佩信物,匆匆去追魏紫。
陳紫荊在江岸邊追上魏紫,面目猙獰地揪住她的衣袖。
他質問:「你點那麼貴的酒菜乾什麼?!你故意的是不是?!」
魏紫好笑:「陳公子邀請我赴宴,怎麼卻不許我點菜?若是請不起,那就乾脆別請。裝腔作勢,倒是叫人瞧不起。」
「你——」
陳紫荊怒不可遏。
直到今夜他才發現,原來自以為好拿捏的女人,竟然是個難啃的硬骨頭。
不過……
難啃又如何,大不了打碎了就是!
視線落在少女飽滿的身段上。
她這兩年養得極好,嬌嬌顫顫,像是一朵吸飽雨汁的牡丹。
餘光掃視四周,積雨雲遮住了月光,江潮拍打著沙岸,近處無人,遠處是江楓漁火。
如果生米煮成熟飯,這寡婦還逃得出他的手掌心嗎?
他想著,表情變的格外陰冷,整個人宛如一條黏膩膩的水蛭。
他不管不顧,就要把魏紫拖到不遠處黢黑的灌木叢里。
「陳公子,」即使面臨困境,魏紫仍舊顯得不慌不忙,像是料到陳紫荊會有如此舉動,「我想請你為我辦一件事。」
陳紫荊怒極反笑:「請我給你辦事?你腦子壞了?!」
魏紫湊到他耳畔,小聲:「其實,我不是什麼孤女,我是鎮國公府走丟的大小姐。」
她的語氣並不正經,甚至還帶著一絲玩笑的意味。
陳紫荊立刻笑出了聲兒:「你是鎮國公府的大小姐?我還是皇帝的私生子呢!」
「我與你打賭,三個月內,鎮國公府尋找丟失嫡女的告示,會從上京張貼到陵州。」魏紫拂開他的手,慢條斯理地整了整衣裙和發簪,「信物,是我自幼佩戴的黃銅項圈。」
她拔下一根發簪,低下頭,用簪子的尖端輕輕刮擦項圈表層。
陳紫荊望去。
表層的黃銅被刮成粉末,露出裡面金燦燦的實體。
是黃金……
隱約還刻了字和花紋。
他臉色微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