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我不想和你做朋友
「這位大人,唐大人可是好官吶!他可給我們每人發了十兩銀子呢!」
「對啊,對啊,整整十兩呢。」
「是啊,到哪都遇不到這種父母官呢!」
……
在場流民你一言我一語,彷彿被洗腦了般,闡述著他們所認為的事實。
面對如此凌亂的場面,唐關禮並沒有選擇及時維護,而是十分受用的帶著滿臉笑意,眼睜睜看著張之棟被人群包圍著。
好在現場有著銀甲士兵的威懾,張之棟才得以鎮定之色示人,不緊不慢的安撫著大家。
「好的好的,我知道了,你們放心,朝廷絕不會污衊一個一心向民的父母官,當然也不會放過任何一個唯利是圖的奸佞之人。」
「唐大人!」
張之棟翹首喊道:「既然這裡的百姓如此擁護與你,你也來說兩句吧!」
唐關禮聞言當即收起輕浮的笑容,兩步走上前,緩緩伸出手向下摁了摁,「好了諸位,我唐某人感謝諸位的擔待,但是呢,也請大家相信張大人,相信朝廷,我們定會全力以赴追回剩餘被盜的款項,還大家一個安穩棲身之所。」
交代完后,現場議論聲再起,繼而平復。
唐關禮沒做多餘的逗留,走近張之棟身處,躬身請示:「張大人,你看……」
張之棟兩指一捻鬍鬚,點頭道:「嗯,唐大人,看來事情並非朝堂上所傳的那樣,待我回去定會如實稟報這裡的事情,李大人和皇上定會為你做主的。」
唐關禮眼觀鼻鼻觀心,穩穩噹噹的吃了一粒定心丸,臉上的笑容難以抑制的付出了表面,慌忙叩謝「多謝張大人!」
「別急著道謝。」
張之棟揮手阻止道:「你雖然在安撫流民之上做出了很好的表率,但畢竟錢是從你這弄丟的,當務之急,還是要想辦法追回錢款,否則,你這失職的罪名還是逃不了的。」
「唐大人,希望你好自為之啊。」
唐關禮不敢懈怠,雖然命是保住了,張之棟也相信了自己所安排的「真相」,但追根溯源,還是丟錢這件事最為致命。
「您放心張大人,下官早在第一時間就命人封鎖了各大城門入口,如此大的數目,運送起來絕非易事。」
唐關禮面露陰沉,半眯著的雙眼閃過一絲狡黠之色,冷哼道:
「想來那些賊人定然還藏在城中,只要我們靜觀其變,他們一定會耐不住性子從而露出馬腳,到那時,哼哼……」
「好,既然唐大人你早有打算,那我也就不做過分催促,老夫,就等著你的好消息便是,可別讓大家失望哦!」
張之棟交代好,就在左右的攙扶下,轉身離去。
「散了散了……」看著眾人匆匆離去,一柯意猶未盡的甩了甩手,「真沒意思,這老頭怕不是個傻子吧!」
「嗯,我也這麼覺得。」
「是吧…」一柯下意識的回了一句,但後知後覺的他突然覺得這個聲音是如此的熟悉,好像在哪聽過,便低下頭看了一眼。
「卧槽,怎麼是你!」
這不看不知道,一看,一柯險些一個趔趄跌倒下去。
說話之人不是別人,正是有過一段孽緣的武照。
此時的武照正學著人群的模樣,正踮著腳尖霎有意味地觀望著前方,感受到一柯遞來的異樣目光,他並沒有著急回過頭,只是帶有些失望的語氣回道:
「我就說這老頭不行。」
隨後才悠悠轉過身來,抬頭盯著上方的一柯好一會兒,才面露欣喜的舉起手中之物,顯擺道:「看看這是什麼?」
「蘆葦?」一柯這才發現這小子手中握著一節約莫一米多長的蘆葦桿兒。
「對啊,聽你提過一嘴,所以我就過來找了,你還別說,那死胖子還真沒騙我,這裡還真不少。」
武照說道。
一柯縱身一躍,便跳到了地上,但腦中卻不斷地回想著武照口中所說的「死胖子」。
而此時的沈清月阿蘭二人早已注意到身邊突然多出來的武照,再看向一柯的神情時,二人不禁露出詫異的表情,這倆人好像還認識。
不過再一看,阿蘭不由得神情一怔,拽了拽旁邊地沈清月問道:「清月姐,你不覺得這人很面熟么?」
沈清月也早已注意到,回了一句「是挺眼熟的」。
隨著張之棟等人地離開,現場人群也在慢慢離去,一柯所在之處本就挺不顯眼,但武照著裝實在惹人眼球,四散的人群不時投來異樣的目光。
一柯可不想在這裡出名,隨即拉著武照的袖管走到了一邊,壓低聲音說道:
「你怎麼在這?」
武照悠悠哉哉地舉起手中地蘆葦桿兒,「不是說了么,來找這個的。」
「不是來找我的?」
一柯狐疑道。
「本來不是。」
武照狡黠一笑,「但現在是了。」
「怎麼樣,啥時候教我釣魚。」
一柯聞言頓感無力,這怎麼就跟個狗皮膏藥一樣,還真甩不掉了。當即大腦開始瘋狂運作起來,想著現在該用什麼樣借口才能避免這種狗血的事情發生。
「殿下,殿下誒,你在哪呦?別鬧了,我們該回去了。」
突然間,一道軟弱無力且中氣明顯不足的叫喊聲傳入幾人耳中。
「殿下?」
一柯循聲望去,只見肥碩胖球正兩步一停的現在土道中央,一邊不停地抹著臉頰的汗漬,一邊四處觀望著。
「找你的?」
一柯回頭確認道。
「噓,趕緊走。」
武照不由分說就要轉身離開。
「誒誒……你去哪啊?」
一柯當即拽住武照的手臂,努了努嘴阻止道,「大門在這邊。」
武照看了眼不遠處的入口,當即搖了搖頭,「不,我不出去。」
「我要跟你走!」
「跟我走?」一柯驚呼道:「你怕不是瘋了?」
「我都在這鳥不拉屎的地兒呆了一陣子了,你跟著我能去哪?」
「那我不管,反正我不走!」
武照鐵了心的不想離開,其實心裡盤算的確實另一件事兒。
這一柯一下子也犯難了,而那個胖子乍一看也有些面熟,只是一下子想不起在哪裡見過,而且那胖子嘴裡喊的「殿下」,如果不出意外,就是面前之人了,再聯想到剛見面時這小子嘴裡說的內容,這太子的身份算是坐實了。
這著實讓一柯有些又驚又喜,驚的是這小子看起來實在是有些名不副實,這智商不論擱在哪個時代,都將是朝代更迭的墊腳石,而喜的是,自己居然莫名其妙的搭上了太子這條龍舟。
不禁多想,既然轟不走,那不去就接納了吧!
「行吧,既然你要跟,那就跟著吧,但是咱們有言在先,你得聽我的,不然我……」
「哎呀,行行……聽你的,都聽你的,快走吧!」
武照催促道。
「行!」
一柯對著不遠處正在觀望著這邊的沈清月二人招了招手,「走啦,回去了。」
……
東頭院落內。
四人聚集而坐。
「嘶……」
看著對面正傻乎乎的碰著蘆葦桿兒傻笑的武照,阿蘭疑從中來,不停地摸索著下巴。
「越看越眼熟!」
「喂,你們怎麼認識的,怎麼看你倆都不像是一路人。」
阿蘭對著一柯問道。
「害,別提了,都是命。」
一柯明顯不想提這麼個丟臉的事兒,也不想就這麼把他的身份抖落出來,但前提是武照自己不說漏嘴。
「你們……」
但心思細膩的沈清月倒是發現了端倪,試著開口問道:「在河邊認識的?」
「嗯,沒錯,他答應教我釣魚,而我教他練武。」
沒等一柯開口,武照先是和盤托出了二人的關係。
「嗷……我想起來了!」
阿蘭聞言驚呼一聲,隨即站起身來,像個殭屍一般伸直雙手,不停地抖了起來「你就是河邊那個……」
看著阿蘭詭異的動作,一柯不忍直視,連忙扶起了額頭。
「誒,不錯,這位兄台,你也在場么?」
武照也像是突然來了興趣般,抬起頭看著阿蘭問道。
這一看不打緊,武照突然也發現面前之人似乎也有些熟悉,然後又打量了一下旁邊地沈清月,「還有這位姑娘……」
「你們不就是對岸那倆人么!」
武照後知後覺,才發現這二人就是之前在對岸觀望的一男一女。
「兄台?」
一柯看了看對面正一本正經理著衣物的阿蘭,又伸手在武照面前晃了晃,「你叫她啥?兄台?」
「昂!怎麼了?」
武照回答道。
「你……」一柯剛想反駁,便看到阿蘭正瞪著一雙銅鈴眼,惡狠狠地看著自己,原本到嘴邊的話硬生生的咽了回去,只得對武照豎起了大拇指,假笑道:
「眼神真好!」
看著一柯吃癟的模樣,沈清月不由得悄然一笑。
而作為勝利者的阿蘭乾咳一聲「咳」,微微壓低聲音開口說道:
「這位兄台,我看你很合我眼緣啊,你這個朋友交定了,怎麼稱呼?」
武照目光淡淡一瞥,「可我不想交你這個朋友!」
噗……
一柯原本還一臉無奈,聽武照如此一說,差點沒憋出屁來,控制不住的笑出了聲。
「你……」
阿蘭先是一愣,難以置信地看著對面好似沒事兒人一般的武照,瞬間面如土色。
但礙於顏面,阿蘭還是忍住了內心的憤怒,轉而將目光落到了對面正憋的滿臉漲紅的一柯,「你是不是有病?有病就趕緊去治。」
撂下一句,阿蘭便氣鼓鼓地起身向著屋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