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追隨
「大叔,你怎麼停下來了?」寒菱掀開車簾,問了一句。
「姑娘請稍等,這車輪好像有點問題。」車夫洪亮的聲音在這寧靜的鄉野間,顯得異常清晰。
忽地,一陣風起,甜甜的稻香撲鼻而來,寒菱於是下車,準備享受一下美好的田園風光。
就在她深深陶醉於大自然的時候,恬靜的四周突然出現一股騷動,十幾輛馬車瘋狂地賓士過來。
「請問,發生什麼事了?」剛修好車子的車夫,急忙攔住其中一輛詢問。
「官府查車,凡是不付稅的車輛,一律上繳!」那人急匆匆地答了一句,繼續策馬前進。
車夫一聽,面色大變,快速從車廂內拿出一個包袱,一邊扔給寒菱,一邊道歉:「姑娘,對不起,我的車沒正規交稅,不能繼續往前了。」說完,他躍上馬車,調頭馳騁起來。
「大叔,什麼沒交稅,你不能走呀!喂!」
「再過五里就是永州城,你去城內重新雇顧輛馬車吧。」
這……這又是怎麼回事!!看著馬車越走越遠,最後消失於滾滾沙塵當中,寒菱氣得直跺腳。想不到古代也有「野雞車」,自己竟倒霉地乘了一輛非正規經營的「野雞車」!
苦著小臉,她撿起地上的包袱,沿著大路,無奈地邁進。大約走了半個時辰,終於進入永州城內。
這裡的繁華程度,跟京城相比,有點遜色,但也非常不錯。由此可見,這個皇朝真的國泰民安。望著喧鬧的街道,寒菱不由得想起上次跟璟鏘出宮的情景,內心一陣揪痛。接著,她又想起谷秋,離開京城七天了,皇帝知道自己逃跑,會不會降罪於谷秋呢?
皇宮,不能再回,目前能做的就是重新雇輛馬車,趕去瀛洲,等待谷秋的到來。
從穿梭而過的人群當中,寒菱隨意截住一個,禮貌地問:「這位大叔,請問哪裡有馬車僱用?」
那人打量了寒菱一下,笑著問:「姑娘初來本城?」
「嗯。」
「你沿著這條路一直往前走,在第二個街口轉右,再轉左,然後又轉右……」那人說著說著,趁寒菱不備,一把搶過她肩上的包袱,撒腿就跑。
當寒菱恢復過來時,那人已跑開幾十米遠,她一邊追一邊喊:「小偷別跑,還我包袱,抓賊啊,抓賊啊。」
寒菱拼勁力氣,對小偷緊追不捨,見他竄進一間大屋,她也毫不猶豫跟著跑進去。然而追著追著,不見了那人的蹤影。
稍微定下神后,寒菱驚見一對對男女穿梭於紅柱迴廊間,男的臉上掛滿淫穢的笑,女的盡顯狐媚和妖冶。特別是那些男人,彷彿餓狼一樣,淫淫地盯著自己看。心中頓生厭惡,寒菱狠狠地瞪了他們幾眼。
噁心的調戲嘻哈聲漸漸遠去,寒菱疑雲滿腹,遲疑地往前走,經過某間房時,被一段對話吸引住,不禁貼耳細聽。
聽著聽著,房門忽然打開,裡面彷彿吹出一陣疾風,她只覺肩膀一痛,便被人拎起,待她回魂,發現自己置身一張大床上,映入眼帘的是一張非常帥氣的臉,英挺的劍眉,細長的丹鳳眼亮若繁星,高高的鼻樑,陰柔之中帶點剛毅,修長的身軀在一襲藍衫的襯托下,更顯挺拔。
再看看他身邊的那名男子,年紀稍小,額頭圓潤,睫毛甚長,鳳目深遂,鼻子小巧秀氣,嘴唇不點而紅,一襲男裝青衫,卻難掩他的嬌羞之態,如果不是凸起的喉結,還以為是哪家女扮男裝的小姐呢。
望著他們,寒菱不禁想起方才聽到的話,霎時目瞪口呆。天啊,這古代……竟然也有同性戀!
「說,他出多少錢,讓你跟蹤我?」藍衣男子猛地捏住寒菱的脖頸,兇狠地問。
「我……」什麼多少錢?那個他又是誰。寒菱痛苦地皺起眉頭,趁他不經意的一鬆手,急忙道:「對不起,我一時好奇才偷聽的,絕無惡意!」
「快說……」男子重新收緊大手。
「我真的不明白你要問什麼……剛才在街上……我的包袱被搶了,我追小偷……才來到這裡。」
見她絕色的容顏露出痛苦的神色,男子的心彷彿被某樣東西敲了一下;對上那雙黑白分明、沒有任何撒謊痕迹的眼眸,他不由自主地放開了她。
寒菱猛咳幾下,不停地喘氣。
「你說,你被人偷了東西?」男子再次出聲,不過這次語氣柔和了許多。
「嗯!我……我經過貴境……準備雇輛馬車去瀛洲,卻倒霉被搶,盤纏、衣物,什麼也沒了。」想起接下來的日子不知怎麼過,寒菱俏臉不自覺地浮起一絲哀愁和擔憂。
男子眼眸不斷轉動,思忖了良久,道:「跟我合作,我給你盤纏。」
「跟你合作?合作什麼?」寒菱漸漸恢復。
「跟我成親!」
「笑話!」寒菱馬上拒絕。
「假成親!婚期為一年,我會預先寫好休書給你,期限一到,你可隨時離開!我付你一千兩銀子!」
「公子!」忽然,那「小受」男子驚叫了一句。
藍衣男子對他揮一揮手,繼續注視著寒菱,「怎樣?」
「你……你的意思是,我們做一對有名無實的夫妻?我們分房睡?」
「不錯!以免引起別人懷疑,我們不能分房睡。不過,我會在寢房安置一張軟榻,你睡床,我睡榻。」
「為什麼?為什麼選我?我們才剛認識,況且,你這樣做有何目的?」寒菱疑問。
因為……因為……男子注視著她,答不出來。其實,他自己也不清楚,因何對一個素未謀面的女子提出這宗冒險的買賣。只覺她信得過!這個世上,再也沒人比她更適合。
「我暫時不能告訴你原因,不過你放心,我不會害你。」看了青衫男子一眼,他繼續道:「更加不會侵犯你,因為我對你沒興趣!」
明知他是同性戀,寒菱內心還是感到幾許不悅,這可是頭一次有男人當面說對她沒興趣呢。
「怎樣?」
怎樣?自己該答應嗎?打量著眼前的男人,寒菱思緒不斷跳躍,發覺他身上隱約透出的哀傷,她竟然鬼使神差地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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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宮
金碧輝煌的裕鑾殿,氣氛凝重和肅靜。韋烽無精打采地靠在龍椅上,聽著台下大臣的啟奏:「皇上,尤家是江南最大的米商,朝廷軍糧的三分之二都由他們供給,如今尤家兄弟為了爭奪總商會管事之位而反目,不但嚴重影響江南經濟的運作,還延遲了上繳軍糧的期限。」
「眾卿家有何看法?」韋烽仍舊一副漫不經心。
「啟稟皇上,江南經濟受影響事小,軍糧短缺事大,目前我軍正與倭、鮮兩國相戰,一旦糧食不夠,必會大大擾亂我軍士氣。」兵部尚書張文沖首先提出危害。
「不錯,這事不能掉以輕心,懇請皇上重視。」右丞相李英華跟著發言。
「皇上,微臣認為,應安排欽差大臣前往江南平息此事,讓一切早日恢復正常。」禮部尚書張明亮也憂心忡忡。
「懇請皇上派出欽差大臣,平息尤家內亂。」接著,其他朝臣齊齊鞠身高喊。
韋烽靜視著他們,不做答覆。一會,宣布退朝。
出了裕鑾殿,他沒有立刻回裕承宮,而是直接來到掬菱閣。這裡,冷冷清清,一個人影也沒有,到處一片死寂。
一個多月了,除了頭幾天有她的消息,後來音信全無。她離宮的第七天,【風】遇上意外襲擊,把她跟丟了。莫非那是天意?註定他就此失去她?
不知幾時開始,他習慣來到這裡,借著周圍的一草一木,思念她的一顰一笑。
以往,為了發泄需要,為了雨露均占,他幾乎夜夜笙歌。可現在,他經常借故公務繁忙而避開她們。距離上次,好像有五天沒發泄過了吧。
看著那些綠頭牌,他卻一點興趣也沒有。寒菱曾經講過的那句話,時不時地在他耳邊迴響,「那種事,只有跟心愛的人一起做,才有感覺,才對得起自己。」
躺在空蕩蕩的大床上,他努力思索唯一那次寵幸她的情景,可惜腦子一片空白。有時不禁後悔,當初為何不多寵幸她幾次,這樣,也不至於每次的回味都以糾結惆悵告終。
「菱菱,你到底去了哪裡?錢錦宏是不肯對朕坦白呢?或是你真的半途失蹤了?」韋烽哀傷地抬起頭,悵然地仰望著上空,忽然,一隻黃鶯從頭頂躍過,往南邊飛。
南邊?南邊……欽差大臣……韋烽低聲呢喃,心底似乎作出一個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