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九十九章 法一樣,人不同
真名界,曹安的身形消失在裂縫之中后,置身與那片幽暗之中,山下的眾人便再也看不到曹安的影子了,在他們的眼中,他就像是在破開虛空的那一瞬間,被黑暗吞噬了一樣。
直到曹安的那句話從黑暗中傳出來:「後世修行八九玄功之人,不到六轉不得破虛!玉簡之內記載了六轉功法,切記切記,空間亂流之中,比你們所想象的還要可怕。」這個聲音,清晰入耳。
緊隨著這道聲音的是一道流光從裂縫中射出,堪堪出現,天空中突兀的出現了一道紫色雷光,準確無物的落在玉簡上,將其擊碎,在雷光觸及玉簡的一瞬間,一道金色光暈自玉簡上升起,擋住了大部分的雷光。
但這畢竟是無主之物的自動還擊,又哪裡比得過天地意志的一道雷光,雷光過後,玉簡分裂成了數片,化作流光散落到了真名界各處,山下之人,眼底的鋒芒一閃而逝,各自展開身法追了出去,只是他們畢竟是在地上跑。
與那些在天上飛的玉簡碎片,速度上根本沒法比,能追回多少,不得而知。
真名界的事情對於曹安來說,暫時告一段落,他現在就站在這黑海上空,咸腥的海風鋪面而來,年劍在手,他想再試試能不能用手中年劍破開虛空,按理說,以自己目前的實力,是不可能破碎虛空的。
這裡是大乾,是主世界大陸,不是下方的真名界。
但自己剛剛又是切切實實的破碎了虛空才進入到這裡的,想著這些,曹安手中年劍揮出了蓄勢一擊,一劍祭出,璀璨劍氣掠過黑海,直衝蒼穹而去。
曹安雙眸微眯,「斬空了!」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斬空了,別說破碎虛空了,在這片世界里,他的劍氣連觸及空間層面的資格都不夠,也就是說,以他的實力,在這裡再怎麼蹦躂,都不會影響到整個世界的穩定。
「只有一種可能,從那片亂流中,破碎虛空要更容易很多,不,不是很多,應該說是要容易數倍,前提是能在那片虛空中存活著。」
得到這個答案的曹安收斂心神,天地元力復歸,原本被禁制的法力開始涌動,奔涌於經脈之中,九品通神境,雙臂一震,行將突破的感覺湧上心頭,他只能將其暫時壓下,一切都尚未準備完畢,貿然突破不是一件好事。
曹安神念掠過一望無際的海面,黑海之上,水天一線,在這個高度之下,根本就看不到黑海的邊緣,瞬息千里,當即喚出年劍,落於腳下,身化虹光破空而去。
與此同時,身在逍遙城的大黃從眯眼假寐中猛地睜開雙眼,高大的身形一躍而起,跳到了蘇今窈跟前,「主母,主上回來了,他的氣息出現在了這個世界,剛剛有那麼一瞬間,被我感應到了。」
諦聽,擁有鑒察萬類之能,更何況是一個與它有著極深聯繫的曹安,以至於在曹安堪堪出現在黑海之上的時候,它就有了感應。
事實上,不只是它,蘇今窈也有了感應,但她不知道曹安出現的具體時間,於是將大黃叫到了自己屋內,存的就是想讓它通過感應,第一時間知曉曹安出現時間的打算。
「哪個方向?」蘇今窈豁然轉身,臉上露出驚喜之色。
「黑海,但是,好像朝著神都那邊去了。」
蘇今窈嘴角噙著笑,「又是神都嗎?這一次,怕是再也沒人能阻止你前往神都了,就是不知道從神都出來之後,你的修為將會達到什麼境界。」
自上一次蘇今窈他們從滄浪山脈回來之後,又一個三年過去,兩個世界的時間流速詭異的有些不同,確切的說,若是以外界的時間流速作為參照物,那真名界的時間流速就是時快時慢,偶爾還能保持一樣。
若是趕上一個最詭異的時間差,極有可能有人即便跌入了真名界,有能耐再次出來,也早已物是人非。
「主母,我們要去找主人嗎?」大黃眼中透著興奮,這麼多年以來,玉京界因為有著多方勢力的靠攏和結盟,在江湖上,幾乎也已經是沒有人敢輕易招惹的存在,它自己也就基本成了個護山神獸。
在家都快閑得發慌了,要是能夠出去一趟,特別是跟著自家主人,那必然是一件極其開心的事情。
「你可以去看看,如果你想去的話。」
大黃嘿嘿一笑,「好的,主母,您放心,這一次,老狗我一定將主人完好無缺的帶回來,不會讓主母的一片苦心白等。」說完,直接身化一道瑩白色的匹練,消失在院子中,它率先回了自己的院子。
剛到門口,就聽得一聲犬吠,不多時,一條渾身漆黑如墨的神異狗子從院子里竄了出來,圍著大黃不斷地搖著尾巴,興奮的撲了過來。
大黃眼中的興奮之色稍退,將這狗子從它身上拿了下來,一雙眸子落在黑狗身上,上下打量了一番,露出了幾分失望之色,這是它做的一個試驗,這狗子比之當年的自己可謂是強了太多,是它從外面尋的一條狗妖。
按照曹安當年對自己所做的事在它身上試驗了一遍,但奇怪的是,這狗子並沒有跟自己一樣有什麼明顯的變化,妖還是那個妖,比之自己的血脈,差了不是一星半點,可以說,從本質上,它除了被帶回宗門,被自己養在家裡后,修行有了些進境之外,沒有半分變化。
血脈還是之前的血脈。
「奇怪了,方法和手段都是一樣,那為什麼沒有變化?難道是因為做這件事情的並不是我主上?所以才不會有改變?」想到這一點,再聯繫上那夜它在神廟中所見的一幕,大黃身子不由得本能的顫抖了一下。
……
卻說曹安從黑海靠岸,直奔神都,再次來到了平鎮,一條官道,平分一鎮,前方就是神都所在的京畿道,曹安頭頂戴著斗笠,身著灰色麻衣,腰間別一葫蘆,手中拄著一根已經幹了,呈現出淡黃色的竹杖。
行走在官道上,如一個在普通不過的凡人,順利的走過了邊界,站在了京畿道的疆域內,清澈的眸子朝前看去,在這一刻,自己兩次所求,兩次被阻的京畿道,似乎也就只是這樣,如其他山川一樣,沒有任何的特殊之處。
山還是那樣的山,土還是那樣的土,就在這時,身後馬嘶人喝,曹安身形快速朝著邊緣讓了一下,一輛馬車帶著滾滾煙塵,停在自己前方不遠處,趕車的漢子從馬車上探出個腦袋,面有怒色。
「找死啊!在路中央發什麼呆,喊了你半天,你是聾子嗎?」
曹安確實剛剛有些失神,聲音雖然聽到了,但肉身的本能反應並沒有出現,因為那馬車即便是更快的速度衝過來,也不會對他造成任何傷害,反倒是這馬車和馬車上的人,怕是要因此而付出不小的代價。
他臉上帶著歉意,「抱歉,剛剛有些走神,對不住。」
「晦氣!找死靠邊,要不是碰到了我,你現在都已經是這官道下的兩截米肉了。」
「袁叔,算了,可能他也有自己的心事吧,咱們盡量慢一些吧,不需要太快,只要走著,總是能到的。」馬車內,傳出了女人輕柔的聲音,車夫臉上閃過一絲心疼之色,沒有再罵,瞪了曹安一眼,繼續朝前趕著馬車,只是速度比之前慢了很多。
曹安笑了笑,繼續朝前走路,將自己的位置朝著邊緣挪了挪。
過往行商,在到達京畿道的時候,總會有一種莫名的安心,這裡畢竟是天子腳下,整個大乾的關係體系就算是再爛,也要維持著表面上的風光,所以,這裡幾乎不會出現成了氣候的盜匪,偶爾也就一兩個小毛賊。
商隊的鏢師都能輕易解決他們。
「咳咳~」
聽著車內時不時傳來的咳嗽聲,袁貴不由得又加快了速度,只恨自己不是什麼神通廣大的修士,能把自家小姐在一念之間帶到那位神醫跟前。
這大乾天下,江湖也分兩座,武夫們的江湖有高來高去,也有勞碌奔波,而普通人也有一座屬於自己的江湖,在這片江湖裡,他們是那些底層武夫們的金主,但生活並沒有多少的神異和不凡,他們有位高權重,叱吒朝堂,也有苦難加身,蕭條瑟縮。
兩個江湖既有著繁密的交織,也有著涇渭分明的區別。
馬車內的女子名叫上官青虹,名字里充滿了武夫江湖的韻味,但其實整個上官家都沒有出過武道高手,就連天人境那一道風水嶺都沒有跨過去,數百年前,上官家老祖曾追隨過一位天賦卓絕的武夫。
在他身邊伺候了一輩子,從他那裡得了一份醫術傳承,也正是靠著這份傳承,讓上官家在劍南道生了根,並且成為了普通人江湖中頂級的醫藥世家。
上官青虹自出生之後,就表現出了極其強大的醫學天賦,年僅十六的時候,就已經將家傳醫學盡數領悟,強大的天賦,勤奮而專註的努力,讓她很快在這座普通人的江湖中嶄露頭角,至此行醫已有十載,手下活人無數,將上官家的名聲推上了更高的位置。
但變故就此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