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心動
聲音糯軟,語氣嬌羞,聽在項世淳耳中,說不出的受用。
懷中溫香軟玉在抱,呼吸間,女人吐氣如蘭,嬌喘微微,惹得項世淳心跳如鼓。
這個女人,總有本事激起他體內的獸*性,讓他恨不得將她立刻壓在身下,將她折騰得死去活來。
「露兒,我的心肝……」他喘著粗氣,打橫將她抱起,急沖沖地走到床前。兩人雙雙滾落在床上……片刻后,層層疊疊的紗幔后便傳來重重的喘息聲和媚人的嬌吟聲。
門外,紫雲彷彿老僧入定一般,一動不動,就連眼皮也未掀一下。
「來,陪我下盤棋吧。」福海帶著旨意離開后,龍熙言對龍勍煜和藹地說道。
龍勍煜搖頭:「姬橫波說了,你這身體,得靜養。」
「呵呵,無礙。」龍熙言呵呵一笑,「父皇自己的身體自己清楚。這點毒,還毒不倒我。」
龍勍煜頗有些不屑地瞪著他:「毒不倒?那當初我匆匆趕回宮裡,看到的那個在龍床上昏迷了好幾天的男人是誰?」
「好了,好了,不下就不下。」龍熙言無奈地朝他擺擺手,眼裡卻滿是寵溺,「這世上,就你敢拆父皇的台!」
說罷,想到了什麼,嘆道:「朕這幾個兒子里,老大魯莽,老二謹慎,老三偏執,老四寬厚,老五驕縱,而你……」他想了想,搖了搖頭,「而你,還真不好用一個詞來概括。」
「既然無法用詞來概括,那父皇就用言語吧。」龍勍煜笑問,「在父皇心中,兒臣是個什麼樣的人?」
「你……」龍熙言想了想,說,「高貴如蘭、美麗如夢、狡詐如狐、兇狠如狼、深情如海又冷漠如霜。老實說,連父皇也常常摸不透你的想法。」
龍勍煜僅僅是挑了挑眉,卻淡笑不語。
「這六人中,你應是最佳的帝王人選。」龍熙言嘆道,「只可惜你對此無意。」
說罷,眼露哀戚之色,顯得十分失落和傷心。
「父皇,你為何不反過來想想?」龍勍煜淡笑道,「為將者勇,為君者仁。若論性格,四哥最適合。何況,為君者,將良將,友蒼黎,任忠賢,歸興國。而兒臣,有時很可能會為一己之私而傾盡天下,象兒臣這樣的人,怎能為君?」
為一己之私而傾盡天下?
龍熙言被震住了。
他一瞬不眨地盯著龍勍煜看了良久,才道:「如果真有那麼一天,父皇也相信你支持你。」
這回,輪到龍勍煜被震住了。
他本準備挨龍熙言一通教訓,教訓他膽大妄為、自私冷酷,教訓他為一己之私而有可能罔顧天下蒼生,教訓他狂妄囂張,但是,他沒料到,龍熙言居然說他信任他,支持他。
這一刻,說不感動是假的。
這一刻,他忽然明白了母妃為何儘管痛心於龍熙言有其他女人但仍然選擇留在了他的身邊。
龍熙言從懷中掏出一塊紫金令牌,交給龍勍煜:「這塊令牌叫璃月潛龍令,是我們璃月開國祖皇帝傳下來的。擁有這塊令牌,便擁有了自由出入宮廷,監督文武大臣及朝廷各項政務、軍務之權,更重要的是……」
他頓了頓,壓低聲音,說道:「擁有這塊令牌,還有先斬後奏,上打昏君,下打佞臣,甚至有在多數大臣的擁護下,另立龍氏新君的權力!」
龍勍煜正往前伸出欲接令牌的手,停在了半空。
「兒臣……還是不要了。」他收回手。
「別啊……」龍熙言一把抓住他正往回縮的手,將令牌硬塞進他手裡,說,「多好的東西啊,幹嘛不要?」
「豈不聞,匹夫無罪,懷璧其罪?」
「呃……」龍熙言沉吟道,「是有些道理。不過,朕相信你能解決。」
龍勍煜欲哭無淚。
你能不能不那麼信任我,父皇?
忽然,從寢宮外傳來慌亂匆忙的腳步聲,好象有人向這裡跑來。
龍勍煜眼神微微一閃。
龍熙言趁機將那令牌往他懷裡一塞,低喝道:「拿好,別讓人瞧見。」
轉頭看去,那福海滿面驚惶地闖了進來。
龍勍煜無奈,只得不動聲色地將那令牌藏入懷中。
「陛下,陛下,不好了,不好了!」福海一衝進來,卟通一聲就跪倒在地,臉色蒼白地直嚷嚷。
龍熙言皺眉喝道:「慌慌張張,成何體統?」
那福海終於意識到自己的失態,急忙一整儀容,稟道:「老奴該死!陛下,那雲嬪……那雲嬪娘娘已畏罪上吊自殺了!」
「什麼?」龍熙言一驚,幾乎從床上跳起來。
「這是老奴從雲嬪宮中找到的,請陛下過目。」說罷,福海遞過一張紙,上面筆墨淋漓,似乎還未乾透。
龍熙言略略地掃了一遍,便把它遞給龍勍煜。龍勍煜展開細讀,發現在這紙上雲嬪將自己「自殺」的原因交待得很清楚,說她不甘忍受深宮寂寞,恨皇帝納了她卻又不寵幸她,於是決心毒害陛下。現在得知給陛下下毒之事已敗露,心知自己逃不過干係,於是自求一死,以保全屍。
邏輯上說得過去,但是……
龍勍煜皺眉。
這雲嬪也死得太是時侯了。而且,她只送了套青玉茶杯,有必要就認為皇上會將下毒的罪名往她身上套嗎?
沒有誰會輕賤自己的生命。雲嬪居然不為自己爭辯半句就「自殺」謝罪,這不是自己把罪名坐實了嗎?如此輕視自己的性命,怎不令人起疑?
「陛下,」福海接著陳述事情的經過,「老奴剛帶著陛下的旨意,一步也不敢耽誤地前往傾雲宮。剛進宮門,就見雲嬪的貼身宮女哭喊著跑出,大叫救命。老奴跑進去一看,原來那雲嬪已經懸樑自盡了,老奴去時,那娘娘的身體還掛在樑上呢。老奴和一眾宮女太監們將雲嬪從樑上解下來,發現雲嬪娘娘已經氣絕身亡了。老奴當機立斷,當場命人保護好現場,並命侍衛們圍住傾雲宮,嚴禁有人進出傾雲宮。布置好這一切,老奴便趕回來向陛下繳旨。」
聽他述說完,龍熙言點頭:「福海,你處理得很好。」圍住傾雲宮,裡面的人出不來,外面的人進不去,有心人無法互通消息,更無法破壞現場。這些,都有利於他們偵察。
他轉頭看向龍勍煜:「煜兒,你看……」
龍勍煜站起身來,說道:「父皇,兒臣過去看看。另外,請宣姬橫波進宮,兒臣需要他協助。」
「好。」
殷小豆和夢潔來到了白君玉的床前。
此時白君玉正昏睡著,面色湧現出不正常的潮紅。殷小豆伸出一隻手探了探他額頭的體溫。
觸手滾燙。
他發燒了,而且是高燒。
在古代,沒有立竿見影的退燒藥。高燒,是一道鬼門關。
殷小豆拔開他頭頂濃密的頭髮,仔細地察看那天被砸出的傷口。
果然不出她所料,那傷口已經化膿了。
這幾天來,他們三人在山上一直朝東方走。山高坡陡,有的地方雜草叢生,根本就沒有路,三人走走停停,累了就歇一歇,渴了就喝口山泉水。餓了,就獵點野味吃——好在夢潔有叢林生活的經驗,打獵什麼的都挺在行。三人中,因為白君玉是唯一的男士,逢山開路遇水搭橋這些先鋒的活兒,都給他幹了。雖然他武功不怎麼好,但是好在身體還算強健,力氣也不小,而且身上還佩帶著一柄劍柄鑲金嵌玉劍鋒削鐵如泥的短劍。
他頭上的傷只開始清洗過,並上了點金創葯,粗粗地包紮了一下。金創葯是夢潔隨身帶著的,因為她說以前在山裡時,時常會看見一些受傷的小動物需要救治。後來,他一直微笑著說自己感覺好了很多,於是,她們對他頭上的傷也疏於照料。沒想到,如今卻發炎化膿了。
殷小豆很是自責。
這三人中,按生理年齡來算,她是最大的。她應該負起照顧幼小的責任。然而,她沒有做到。
「我們暫時不走了。」她對夢潔說,「我們得留下來,在這住幾天,等白君玉的燒退了、傷好了再走。」
夢潔這些天和白君玉相處,對他淡雅如蘭的氣質和翩翩君子之風也產生了好感,心中早已將他視為夥伴。此刻聞言,更無二異,點頭贊同。
秀婆婆很高興。
這麼多年來,家中從來沒來過客人,村裡人也排斥他們,她和小焰的日子過得凄苦而寂寞。如今見有人願意在她家多住幾天,心情樂得幾乎飛上了天。
小焰什麼也沒說,然而他那雙閃爍著明亮光彩使那湛藍色更加燦爛的眼睛,已經說明了他此刻的心情很愉悅。
於是,小豆三人便暫時在秀婆婆家住了下來。
山村沒有大夫,村人生病受傷了,都按照祖祖輩輩傳下的土方子醫治。山上也有不少草藥,幾乎人人都識得幾種常見的草藥。只有在土方子也治不好的情況下,村裡人才到離村子三十里的秀水鎮去找大夫醫治。
白君玉的傷口惡化得厲害,夢潔所帶的那金創葯已經療效不大了。小豆正思忖著是否要將他送到秀水鎮去找大夫,小焰束好腳上的綁繩,站起身來。
「等我。」臨行前,他只說了這麼兩個字。
然後,小豆便只覺一陣疾風刮過,人影一晃,眼前的小焰已經消失不見。
「放心吧。」秀婆婆樂呵呵地對小豆說,「對於這些流滿膿血的創傷,小焰比任何人都有辦法。」
「哦?」小豆既好奇又驚訝,「難道小焰懂醫術?他現在是去幫君玉採藥去了嗎?」
「他只會粗淺的一些包紮手法,識得一些簡單的草藥。」秀婆婆朝小豆彎下腰,湊近她的耳朵,神神秘秘地說道,「不過,他的夥伴知道什麼草藥最好,會幫他找來的。你就放心吧。」
「夥伴……」小豆看著秀婆婆,充滿疑問,「你不是說沒人願意和小焰做朋友們,大家都排斥他,害怕他……」
忽然想起昨天夜裡見到的狼,不由「啊」地叫了一聲,「秀婆婆,你說小焰的夥伴,是指那些狼?」
秀婆婆點頭:「嗯。小焰似乎懂那些狼的語言,也會和它們交流。那些狼不但不傷害他,還常常幫他。小焰打獵的時侯,那些狼會幫他抓小動物。有一次小焰受傷了,血流不止,當時我嚇壞了,是那些狼叼來治傷的草藥才為小焰止住血的。小焰和狼的關係很好,他把它們當作夥伴。村裡的人雖然排斥我們,卻也不敢對我們動粗,這也是很大的一個原因,他們害怕群狼報復。」
夢潔一雙本來就大的眼睛聽到秀婆婆的話后,睜得更大了,滿臉羨慕:「秀婆婆,小焰是怎麼做到的啊?我救了那麼多小動物,可它們卻沒那麼通人性,我叫它們往東,它們偏要往西……」
小豆白了她一眼,對秀婆婆說:「秀婆婆,你別理她,她老是說一些幼稚的瘋言瘋語,久了你就習慣了。」
「小豆,你……你誹謗我。」夢潔立刻就眼淚汪汪了。
秀婆婆一見她要哭,趕忙勸慰:「小豆是孩子,她瞎說呢,你別在意啊……」
夢潔立刻收了眼淚,「卟哧」一聲笑出聲來,「秀婆婆,逗你呢。我和小豆好著呢。」
說罷,抱住小豆,親昵地在她臉上吧嘰親了一口。
小豆一臉嫌惡地推開她,拚命用袖口抹臉。
「唉呀,夢潔你好噁心,口水都沾上來了。」一邊抱怨,一邊心想,這小妮子膽子比以前大了許多,不但敢在人前說話,而且還敢開玩笑了。
看來,以後自己得離她遠點。唉呀,被她親……真的好噁心。
一柱香過後,那小焰就回來了,手裡抓了把草藥。那草藥長相很是奇特,葉子很小,花很大,花瓣紅白相間,散發著一陣陣沁人的香氣。
「吃……」小焰將那株花交給小豆。
「吃……花瓣還是葉子?」小豆問小焰。
小焰指了指花瓣。又指了指葉子說:「咬爛,敷。」
「哦,你的意思是,將花瓣吃下。將葉子放在嘴裡嚼爛,然後敷在傷口上?」小豆問他。
小焰點頭,眼露欣喜。他很高興小豆能理解他的意思。
於是,小豆和夢潔照他說的去做了。敷藥容易,喂葯開始有些困難。小豆看著白君玉潮紅的昏睡的臉,還有那張象蚌殼一樣緊閉的雙唇,暗忖:自己不會遇上喂不進葯最後不得不以嘴哺食的狗血情節吧?
她這輩子最討厭別人的嘴唇了,而且還是男子的嘴唇。現代哥哥們親得她一臉哈喇子的悲慘情境已經給她的心靈造成了嚴重的創傷,使她至今都存在著心理陰影。
要不,叫夢潔去喂。可是夢潔那麼嬌羞膽小,讓她以嘴哺食不啻於是奪她清白逼著她去跳江
正自糾結為難中,床上的白君玉張開了雙眼。
「啊,你終於醒了。」小豆開心地叫道,心中如釋重負。
太好了,終於可以喂他吃藥了。
她那毫不掩飾的歡喜瞧在白君玉眼中,卻使他內心微微一動。
眼前的女孩,雖然年幼,但是眉目如畫,嬌俏可人,假以時日,不知會有怎樣的風情。此刻,她那雙靈動的雙眸因他的蘇醒而燃燒出喜悅的光芒,這使她的一張小臉變得格外美麗動人。
不但動人,還令他動……心。
白君玉忽然想,等她長大,他若能娶了她,豈不是就能天天看到這樣美麗的臉龐?
「快,把這吃了!」
白君玉還未從對未來的憧憬中清醒過來,嘴裡便被小豆塞進了一把東西。
冰涼的,脆脆的,還帶著些特殊的花香味。
這是什麼?
「這是能治你病的草藥,是小焰給你尋來的。」小豆指著站在身邊的小焰,對他說道,「你病好后,真得好好謝謝小焰。」
白君玉點頭:「嗯。」
小焰卻沉下臉來。
他忽然發現自己一點也不喜歡小豆對他的客氣,這使他發現,她對他還是生疏客套的,一點也不象她對待夢潔和白君玉兩人那般親切和隨意。
接下來的幾天,小焰每天上山去為白君玉尋那特效草藥。以小焰的話說,那草藥是吃新鮮的的,才有效。而秀婆婆,每天都為小豆三人做一大桌子的菜,美其名曰為三人加餐,她說小豆三人太瘦了,得補補。
山裡的生活簡單而純樸,除了每天幫白君玉上上藥外,小豆幾乎沒其他事好做,每天閑得發慌。於是她便主動幫秀婆婆做些家務,將破舊的小屋內外打掃一新,指揮著小焰裝上新的窗扇,指導他修補破舊的傢具。
在現代,她喜歡手工編織,什麼材質在她手裡,都能煥發出新的生命。於是,她叫小焰割來藤條,用它們來編織籃子、簍子……有時興緻來了,她還會編只蚱蜢掛在門框邊,編只小鳥擺在窗台上,編只小狗放在院中。她還上山采來嬌艷欲滴的鮮花插在她手工製作的花瓶中。那花瓶是她用土塑好並燒制而成。沒幾天,這座破舊的小屋在她的巧手裝扮下煥然一新,處處洋溢著生機和活力。
如今,夢潔幾乎每天都用崇拜的目光追隨著她,看見一件件精美的飾物從她手中產生,不斷地驚嘆:「好漂亮哦!啊,小豆,你的手怎麼能這麼巧?」
就連白君玉和小焰,看她的目光也一天比一天深邃,一天比一天難懂——小豆全當這些目光是崇拜。
小豆忽然想,如果將來窮困潦倒了,也許她還能靠這門手藝生存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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