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三才
楊風抱著一大堆的捲軸、宣紙、毛筆、墨錠、硯台之類的東西,從一家名為「有魚堂」的書畫店走了出來,攔了輛計程車回到家裡。
關上大門,鋪開宣紙,興緻勃勃的開始寫字作畫。
不得不承認,出塵子是個多才多藝,才華橫溢的人中俊傑,老人家創造出的,籍由寫字來鍛練對真元力的控制這一法門,當真是個空前絕後,省力環保,順便還能陶冶情操的好方法。
就這樣,楊風把自己關在家裡沒日沒夜的揮毫,沉浸在對力量絕對的控制那種感覺當中,恍然間時間己經過了一周,真元不停的運轉,丹田內的金丹也略有成長,只是很細微,幾不可察。
星期六下午,當許雲帆和海濤走進客廳時,倆人正看見楊風在潑墨揮毫。
頭髮隨意的用一根紅色的絲帶綁住,戴著一副無框眼鏡,一臉的儒雅與全神貫注的神情,夏日的夕陽透過落地窗,灑在楊風雪白的襯衣和休閑褲上,鍍上了一層淡金色的光輝。
「風哥!」許雲帆和海濤兩人異口同聲的道。
「坐。」楊風指了指沙發,口氣淡然的招呼著。
手下不停的運腕,斂鋒,收筆,一氣呵成,雪白的豎軸紙面上躍然出現一個大大的古篆體「水」字,靈動,凝沉,又彷彿無時無刻不在流轉。
楊風得意的笑了笑,放下筆,支使著許雲帆和海濤去雜物間找釘子和鎚子,然後把自己這幅作品堂而皇之的掛在客廳正對門的牆壁上。看來是準備讓大家一同來欣賞。
「最近是不是心裡感覺很奇怪?」楊風背著手打量著那幅尤在散發著淡淡墨香的「水「字,微笑著問兩人。
許雲帆和海濤兩人互相看了一眼,許雲帆伸手推了推眼鏡,「不該問的不問,不該說的不說,該知道的風哥自然會和我們說的,這麼多年兄弟,我和海濤都信得過風哥。」
海濤沒說什麼,只是憨厚的對楊風笑了笑,點了點頭。
楊風在二人對面坐了下來,左手托著下巴,兩隻眼睛盯著許雲帆和海濤,右手放在沙發的木質扶手上,五指輪流的輕輕敲打著。
屋子裡一片安靜,只有外面的夏蟬在鳴叫著。
隨著時間的流動,屋子裡的光線漸漸的暗了下來,三個人靜靜的坐著,沒有人說話,也沒有人移動過,保持著最開始的姿勢,就是這麼安靜的坐著,像是三尊石化的雕像。
楊風從不屑與弱者為伍,但是此時他的心裡卻仍是很猶豫,他不知道這樣做了,會有什麼後果,也許會害了他們?
不管以後是好是壞,還是讓命運來決定吧!終於,楊風長吁了一口氣,像是做出了什麼決定一樣站了起來。「小帆,去把燈打開。」
許雲帆長長的吁了一口氣,起身打開了客廳的吊燈,近兩個多小時的靜坐讓他的腿有些發麻僵硬。
對於剛才的情形許雲帆暗暗心驚,幾次忍受不住想說話或是改變姿勢,但坐在對面的楊風給了他一種無力的感覺,是壓力,巨大的壓力。
像山一樣的沉重。安靜,卻無時無刻不在宣告自己的存在,散發著凝重的壓力,卻又像水一樣溫和綿長,無孔不入的在自己即將崩潰的時候撫慰著緊張的精神。
許雲帆相信,再堅持下去,自己和海濤兩人一定會發瘋。
楊風看了一眼兩人,悠然道:「剛才,很難過吧?」
說著不等二人回答,豎起兩根手指放在嘴邊,用眼神制止住了二人慾發話的衝動。
楊風繼續道:「我不想解釋什麼,因為總有一天你們會明白。只想告訴你們,我得到了一個機會,別問什麼機會,如果願意相信,我也會給你們一個機會。」
這是一條別人沒走過的路,是福是禍,是生是死,誰也不知道。楊風不想告訴他們自己走的是什麼路,只是這路上若無同伴,未免有點孤單,也不夠精彩。
「我帶你們來到路口,但是想不想和我一起走,還是得你們自己挑。」
許雲帆疑惑的看了看臉頰通紅張口欲言的海濤,又把目光轉向楊風。
楊風從沙發上起身,然後從牆角的櫥櫃中取出一瓶五糧液。旋開瓶蓋,將酒緩緩的倒在三個杯子里。
指甲輕輕一劃,楊風的掌心淌出了一道血痕,鮮血慢慢的流出,然後落在酒杯中,那晶瑩的液體中出現一縷驚艷的紅,像一條紅龍一樣在酒液中緩緩的縹緲的遊動著,發散著。
「一個全新的開始,你們,可以選擇。」楊風平靜的注視著兩人。
或者早己發現了楊風的種種不對勁,但即使是善於觀察和計算的許雲帆,也被楊風這番沒頭沒尾雲深霧罩的話說的一頭霧水。
卻是一向思維比較簡單海濤動了,瞪著兩隻充血泛紅的眼睛看著楊風,粗重的喘息了幾下,然後從后腰上拔出了一把鋒銳的匕首,握住刀刃一抽,血從拳縫中淌出,滴灑進三個杯子。
懂了,不就是歃血為盟么?這是風哥要我們表明忠心和態度的時候到了!
他還是誤會了……
「從初三那年風哥把我和我妹妹從路三炮的場子裡帶出的時候,我海濤的命就已經是風哥的了。」說著,看了一眼發獃的許雲帆。
「**,你丫看我幹什麼?靠,老子會輸給你?!刀子拿來!」許雲帆劈手搶過海濤的刀子也割破了手掌,把血滴進三個杯子。
然後得意洋洋的看著海濤道:「你和你妹妹的命是風哥救的,我許雲帆的命不是?高一那年,要不是風哥替我擋了一刀,我他媽早被城東的那群人砍死了。」
海濤憨厚的笑著撕下襯衣的一條袖子遞給許雲帆。
「媽的,你先纏,牛血流多了也一樣死,你他媽還割那麼深。」許雲帆說著用匕首割下長長的一段遞給海濤。
楊風無奈的眨了眨眼睛,算了誤會就誤會吧,嘴角挑起一絲笑容,端起酒杯道:「過去的事還提起來幹什麼?酒幹了!」
三個人端起酒杯一飲而盡,隨後許雲帆放下酒杯道:「風哥,是不是要做什麼大事了?」
楊風笑著看了看二人,既沒承認,也沒否認。
抄起一支筆,寫下了一段短短的三百餘字的心法遞給二人道:「在這裡看,背熟,然後回去照著做。」
「風哥要教我們功夫?」海濤激動的站起來問道。
對於楊風的身手,他和許雲帆二人是多次親眼見過的,絕對是仰慕已久了。
但是楊風從來沒有提過教,二人也便知趣的沒有求著去學。只是在平日里暗暗的去做健身,訓練著自己,希望淘寶網女裝天貓淘寶商城淘寶網女裝冬裝外套www.taobar8.com有一天風哥會指點自己一招半式。
楊風擺了擺手道:「算不上教,能做到什麼程度,是你們自己的事。」說著自顧轉身上樓去了。
半晌,聽著樓下二人的告別離去的招呼聲,楊風伸了個懶腰坐床上坐了起來,點了根煙開始靜靜的思索,自己做的究竟是對還是錯呢?一種新的期待卻又從心底滋生蔓延出來。
含有魔龍血和丹藥成份的自己的血,會不會一樣有什麼神奇的功效?
且不說楊風的期待,許雲帆和海濤兩人各自回到家中,把自己關在卧室里,按著楊風寫在紙上的心法所說的,閉目寧神,都在尋找著所謂的氣感。
那短短的三百餘字確是一篇修鍊的心法,確切的來說,那是一門邪派心法的入門口訣。
是楊風在《道藏真解》中找出來的,雖然入門級的心法自然談不上什麼強大的威能,但是無論是修真練氣還是武學一門,各派的心法往往是幾脈內真氣同走,極少有單走一脈的。
於是相比而言,這篇邪派心法只走一脈,以血為引,運轉殺戮之氣,在短時間內達到一個高度,算是最為簡單易學而且效果顯著的。
而在楊風血中,含有至殺至惡的魔龍血和造化培元的丹藥,在二者成份的催化下,入門的心法被推動起來,並在許雲帆和利海濤兩人體內開始初次的運轉,緩緩的改造著兩個人的身體。
只是這種改造相對於楊風服食魔龍血的那種狂暴的改造無疑顯得極度的溫和與緩慢。
許久,天光大白,兩人在各己的家中先後緩緩的睜開雙眼,驚異的發現自己初次的入定便是長長的一夜,感覺著自己身上發生的變化,那種力量流動的感覺,心裡均是激動不己。
於是一大清早的楊風就被震天的敲門聲驚醒。
從入定中醒來,披著衣服來到了樓下,看著兩人一臉興奮的神色。
尚未開口詢問,許雲帆便搶上前去無比激動的對楊風說:「風哥,我們成功了,太神奇了……真***太神了!」
「唔?」
楊風看著二人,莫名其妙的坐了下來道:「什麼成功了?你們倆一大早就來我家幹什麼?」
楊風的話音未落,許雲帆和海濤二人對視一眼,在楊風驚訝的眼神中,兩人並肩的走到牆壁面前,閉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氣,半晌,兩人雙目猛的一睜。
「咄!」
「哈!」
在一聲大喝中二人同時一拳擊出,一陣轟鳴聲傳來,楊風家的牆壁上頓時被打穿出現了兩個碗口大的窟窿,透過洞口望去,塵土飛揚房中隱隱看到隔壁的內倒塌的書架和散落一地的書籍。
二人表演完畢,然後一臉得意的看著楊風。
「風哥,我們是不是天才啊?一個晚上!僅僅一個晚上啊!」許雲帆激動的說道。
「是啊風哥,你看,你看!」一向沉穩的海濤也興奮的手舞足蹈,指著牆上的兩個洞對楊風道。
「你們……你們兩個……」
「呃,風哥?你怎麼了?」海濤疑惑的看著楊風的表情,只是怎麼覺著也不像是驚喜。
許雲帆心中一緊,小心翼翼的問道:「風哥,是我們練的有什麼不對么?」
海濤看了看自己的拳頭,又看了看楊風,同樣一臉的忐忑不安。
「呵呵……」楊風垂著頭低低的笑一聲,終於爆發了。
抄起床腳的一把掃地的笤帚劈頭蓋臉的向兩人打去,高聲怒罵道:「我靠!***!你們一大早到我家來搞拆遷啊?靠!你們兩個渾蛋,你們給我賠!賠老子的房子!」
一陣暴雨般的毆打讓許雲帆和海濤兩人回過神來,抱著腦袋忙不迭的四下躲閉著,在楊風憤怒的追殺下抱頭鼠躥。
一臉苦相的蹲在殺氣騰騰的楊風面前,雲帆和海濤兩人,一個揉著滿是大包的頭,一個抱著全是青腫的手臂,戰戰兢兢的看著眼前被打禿了毛的掃地的笤帚。
「風哥,饒了我們吧,下次不敢了!」許雲帆小聲的哀求道。
海濤也擠出一副可憐相附和道:「對,下次不敢了,風哥,要打就打帆子吧……」
許雲帆剛要反駁,楊風翻了個白眼兒惡狠狠的瞪了他一眼,頓時二人噤若寒蟬都不敢做聲了。
搖了搖頭,自顧坐在沙發上小聲咕噥著道:「該死的,老子造出兩個變態來……居然這麼快就能運氣發力了?媽的,我的房子……我該怎麼處理?宰了他們?唉……下不去手啊……」
許雲帆和海濤莫名的打了個冷戰,互相駭然的看了看,頭上頓時布滿了冷汗。
「少廢話,打穿的牆,摔壞的傢具,屋子的清潔費,還有這把報廢的掃地的笤帚,加起來一口價,十萬塊!少一個子兒的話,別用我動手,你們倆就自己去投河吧。」
楊風俊美的臉上瀰漫著猙獰的殺氣,惡狠狠的敲詐著兩人。
「大哥,你就是把我們倆賣到鴨店去也值不了十萬塊啊。」利海濤聞言撞天叫屈,一副哭窮的表情乾嚎著。
楊風冷冷的看了兩個白痴一眼道:「少他媽廢話!老子不管那麼多,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你們倆也他媽是黑社會啊,沒有錢?沒有不會去搶?練功練壞腦子了?老子給你們的可他媽不是輪子功的功法!」
許雲帆眼睛一亮,海濤也陷入一陣沉思。許久,許雲帆推了推眼鏡笑道:「風哥說的對,咱們是黑社會啊,沒錢當錢要搶他娘的了!」
海濤也獰笑起來:「風哥,你說搶哪?我現在就想干他一票兒,殺人還是放火?」
楊風滿意的看著二人的表情,不錯,還沒有忘本,知道自己是幹什麼的就好。
右手握拳輕輕的一下下敲打著左手的手心,楊風饒有興趣的看了看兩人問道:「哎,你們說,那天三江匯四樓一起吃飯的那個姓喬的女人,丫到底是個什麼來路?」
海濤撇了撇嘴道:「無非就是刀哥的馬子唄。」
許雲帆搖了搖頭道:「我覺著這個女人好像不是那麼簡單!」
楊風淡淡的笑著問道:「哦,那你說說,怎麼個不簡單法?」
許雲帆聳了聳肩道:「我不知道,就是覺得事情不應該是那種簡單而己。」
海濤聞言不屑的道:「靠,你丫總是犯疑心病!」
許雲帆剛要爭辯,楊風擺了擺手打斷道:「算了,算了,這種事輪不到咱們管,咱們也不該管。對了,我聽說城南幫的人最近總在我們這邊的地盤上出沒,怎麼回事?」
許雲帆習慣性的推了推眼鏡道:「他們建了一個中轉的貨倉,牌樓三街後邊的衚衕里,有一家金山涮肉館,平時大約有七八個打手,應該有槍,那裡位置偏僻安靜,而且裡邊的人警惕性也不高。」
「很好。」楊風輕聲贊道,「都上課去吧,下自習後來我這,明天凌晨,2點30分,我們三個拔了它!」
在兩人即將邁出門時,耳畔又傳來楊風淡淡的聲音:「這兩天在這裡的發生的一切,包括我教你們的那些東西,都嚼碎了給我咽進肚子里,如果你們不想被拉進實驗室切片的話。」
「還有,把殺氣收斂一些,免得在路上被人當成通緝犯!瞧你們倆現在,成什麼樣子了?哪還像是高三的學生?」
這大概就是典型的所謂『有嘴說別人,沒眼看自己』吧?
許雲帆和海濤兩人轉身恭敬的向楊風鞠了個躬,然後一前一後的走出了大門。
楊風伸了個懶腰,一手托著下巴,另一隻手屈指一下一下的叩擊著木扶手,眉宇間一抹淡淡的殺氣開始溢散出來。
半晌,站起來自顧輕笑道:「呵呵呵,突然,想殺人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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