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第99章 讓關係變得複雜
段靳成眼底的溫情漸漸化為熾熱,陳青梧不敢直視,轉頭避開了他的視線。
「會有那一個人出現的。」她真心道。
段靳成朝她挪過來一點,挨著她的胳膊:「這個人就不能是你么?」
陳青梧下意識地彈開:「段靳成你說什麼呢,我記得我和你說過我有喜歡的人吧。」
「那你們現在在一起了嗎?」
「在一起了。」陳青梧面不改色地撒謊。
她想著,段靳成堂堂影帝,再怎麼樣也不至於為愛做男小三吧。
段靳成輕笑了聲:「你撒謊之前至少和別人對一下台詞。」
「我沒說謊。」
「再說一遍沒說謊!」
陳青梧忽然底氣不足,段靳成篤定的神色讓她有充分的理由懷疑鄭思哲已經把她賣了,她甚至能推算出時間,沒猜錯的話,應該是她淋雨暈倒后,因為就是從那天開始,段靳成對她的態度有了一種勝券在握的鬆弛感。
本來「有喜歡的人」就是她氣急之下想出來的託詞,暫時的權宜之計,能騙一時是一時,現在眼看騙不了了,陳青梧也不嘗試再圓回去,直接就放棄了掙扎。
「我為什麼說謊你想過嗎?」
「沒想過,也不會想。」段靳成道。
他一句話就堵死了陳青梧接下來要說的話,但陳青梧不管,還是要繼續說:「你沒想過我就直接告訴你,因為我不想和你產生老同學之外的其他瓜葛,我覺得我們現在這樣也挺好地,我不想讓關係變得複雜。」
「為什麼?」他俯身過來,面對著她,「你敢說你現在對我完全沒有感覺?」
他衣服上沾染了車裡佛手柑的清香,靠近時,那味道彷彿在哄她沉溺。
陳青梧雙頰發燙。
她不敢看他的眼睛,只能盯著他喉結上的那顆痣,喃喃道:「你喜歡一朵花未必要將它摘下,喜歡一陣風未必要讓它停留。」
「那如果是花一定要落在你腳下,是風一定要涌到你身邊呢?」他語氣溫柔又堅決。
「你了解我嗎?你知道我這十年經歷了什麼嗎?」
「我可以慢慢了解,你可以慢慢告訴我。」
「我不要,我現在只想往前看,不想花時間去回憶過往了。」
「那就讓過去過去,我陪你一起往前。」
「段靳成。」陳青梧伸手搡了他一把,將他從自己的眼前推遠,「為什麼非得是我?」
她不明白,娛樂圈多得是沉魚落雁之姿,傾國傾城之貌,窈窕淑女有,小家碧玉有,出水芙蓉有,性感尤物也有,那麼多的選擇,為什麼非得是平平無奇的她?
段靳成被她推開也不惱,他甚至在坐正後還淡定地拿起茶几上的茶杯喝了一口茶。
「與其問我為什麼,不如問問自己為什麼當年非要把五十塊錢丟在燒烤攤下。」
陳青梧默然看著他,他今天不知是去見了誰,白襯衫,剪裁精良的黑色的西褲,穿得比平時都要正式考究,這成熟的姿態,與當年那個少年的形象相去甚遠,可她聽到他的話,腦海里還是輕易閃過了段靳成當年的模樣。
「你不會想說,當年在燒烤攤前你就已經喜歡上我了吧?」
「對。」
「這麼多年還喜歡我?」
「對。」
陳青梧明顯不信。
這個路遙馬急的人間,怎麼可能會有一個人愛另一個人那麼多年?就連她,也不敢篤定地說自己單身那麼多年是因為段靳成,更何況,還是身處五光十色娛樂圈的段靳成。
陳青梧輕嗤了聲:「段影帝未免也太長情了吧,還是該誇你一句演得真好?」
「是不是演的,你慢慢就會知道。」他不與她計較,也不強行讓她接受自己的表白,他知道她需要時間慢慢去接受自己,「走吧,今天先送你回去。」
——
回酒店的一路,兩人誰都沒有說話。
車子在酒店門口停下,陳青梧就率先下了車。
電梯還在十三樓,陳青梧等電梯等得心浮氣躁,生怕慢一點段靳成會跟上來,又說些擾亂她心緒的話,可他並沒有,應該是想給她留足夠多的時間和空間冷靜。
終於電梯到了一樓,陳青梧快步進去,門正要關上,就見一隻手劈進來。
「稍等一下!」
是鄭思哲。
陳青梧伸手按了兩下電梯的開門鍵。
鄭思哲拎著外賣袋子,大褲衩,人字拖,與平日清雋形象完全不符,但陳青梧知道,其實他私底下就是這樣一個不拘小節的人。
「青梧,你今天去哪兒了?我下午去你房間按門鈴,也沒見人。」
「去看小橙子了。」
「小橙子?」
陳青梧想起來鄭思哲並不知道小橙子這個名字,於是改口說:「去看昨天救下的小狗了。」
「哦,它的傷怎麼樣了?」
「不嚴重,後面我想帶回我那裡養。」
「可以啊,你那裡冷冷清清的,是該養個活物給你增加點生機。」
「你說的什麼話,我那一院子的花花草草不是活物?」
「它們能有事沒事給你吠兩聲逗你開心?」
陳青梧不說話了,等電梯上了二樓,他們一前一後邁出轎廂,陳青梧忽然想起什麼,叫住了鄭思哲。
「思哲,問你個事兒。」
「什麼?」
「段靳成向你打聽過我們之間的關係嗎?」
「啊?」
陳青梧看他木成這樣,心想大概是沒有,正要說算了,就見鄭思哲點點頭:「好像是有。」
「真有?」
「就昨天,他問過我一句,咱倆是不是在交往。」
「你怎麼回答的?」
「我『啊』了一聲,他就不問了。」
陳青梧朝鄭思哲翻了個白眼。
「你白我幹什麼?我們本來也沒在交往啊。」鄭思哲跟在陳青梧身後,「難不成,你想和我交往一下?」
「美的你。」
「這不就得了。」
鄭思哲的語氣瞭然中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沮喪。
他是喜歡陳青梧的。
第一次見她的時候,她還坐在輪椅上,像一頭受傷的小獸,被師傅陳昌盛拴在身邊,每天靠著幾把刻刀發泄情緒。
他起初關注她,是因為聽說了她的遭遇,覺得她有點可憐,再加上他們拜同一個師傅,每天低頭不見抬頭見,她腿腳不方便,他就多幫著照應點,她要拿什麼,她要買什麼,他能幫著跑腿的就都幫著跑腿,但陳青梧不買賬,那段時間她特別敏感,生怕別人當她是廢人,鄭思哲幫得越多,她就越反感他,好幾次,她見了他輪椅都繞道走。
鄭思哲沒見過這麼倔的姑娘。
當然,她的倔還有另一種表達方式,那就是堅韌不服輸。
她想擺脫輪椅,就忍著痛咬牙復健,醫生怕她吃不消,讓她每天鍛煉兩小時,她就悄悄多練兩個小時。
她想學核雕,師傅讓她先練基本功,她能一個人坐著練習雕刻方和圓,反反覆復不下百遍。
而吸引鄭思哲,讓他傾慕的,也正是她身上的那股尋常女生沒有的韌勁。
他是看著她如何一點一點憑著自己的意志擺脫輪椅的,也是看著她如何從一個核雕新手到創作出屬於自己的驚艷作品的。
這些年,鄭思哲懷揣愛意,也不是沒想過表白,但是,師傅說過,陳青梧不好追,為什麼不好追呢,因為她心裡有人,一個代號為玫瑰的少年。
據說,那個少年長得特別帥,他曾經送過陳青梧一支玫瑰,陳青梧先是把玫瑰帶回家每天含情脈脈地盯著,臨近玫瑰枯萎,又想著要做乾花,乾花保存不長久,她又扯下其中一片玫瑰花瓣封印起來……
鄭思哲起初是不相信的。
直到,他親眼看到了那封印起來的玫瑰花瓣,看到陳青梧經常對著它若有所思地坐半天,看到陳青梧執意要在新房的後花園種出一片玫瑰林。
鄭思哲意識到陳青梧對那位玫瑰少年用情多深,他心中膽怯,不願拿自己和陳青梧的同門情誼去冒險,所以只能說服自己悄悄斂起愛意,以朋友的身份守護在她身旁。
「你和段靳成以前就認識?」鄭思哲聯繫此前種種蛛絲馬跡,忽然開竅。
「嗯。」
「怎麼認識的。」
「高中同學。」
「高中同學?」
高中生?那不就是少年?
好傢夥,一切都對上了。
「那他是不是送過你玫瑰花?」
陳青梧看鄭思哲一眼:「誰和你說的玫瑰花的事?」
「師傅。」
「我爺爺?」
「對啊。」
陳青梧窘,她怎麼不知道老頭以前這麼八卦?
「這麼說來,段靳成真的送過你玫瑰花。」鄭思哲這次用的是肯定句。
「早八百年前的事情了,你不說我都忘了。」
「你會忘?」
陳青梧無言。
「不是,陳青梧,你不厚道啊,影帝是你的白月光,這麼勁爆的消息,你竟然都不告訴我,我就說么,你倆去清河那次,氣氛就不對勁。」鄭思哲湊到陳青梧跟前,「你老實說,你是不是還喜歡人家呢?」
「你閉嘴啦,別說些沒意義的話,我不想談戀愛,也不想結婚。」
陳青梧說完就想回房,鄭思哲連忙上前攔住了她。
「為什麼不想談戀愛不想結婚?」他的上一秒還在八卦,這一秒神情已然嚴肅,「是因為你的腿嗎?」
陳青梧不作聲。
鄭思哲見她不說話,就知道答案八九不離十。
她的腿,永遠是她的命門,讓她面對感情時無法自信,頻頻退縮。
「青梧。」鄭思哲輕嘆一口氣,繼而很溫柔地揉了下她的發心,勸慰道:「不管怎麼樣,我希望你相信,你真的很優秀,你值得世間所有美好。」
「你別突然煽情,我會哭。」
「那就直白點這麼說吧。」鄭思哲嬉笑,「如果情敵不是影帝,你好到我都會想要追你。」
「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