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章 插翅難逃
艷陽高照,古剎瀲晴光。
比林花更艷的女子手持一把粉白羽扇,用著甜膩的聲音,嬌滴滴道:「小游神,有幾隻鮮嫩的羊羔不太聽話哦,要不要提前開宴呢?」
雖背負石碑卻氣質尊貴男子一言不發。
他緊閉著雙眼,像是不敢看紅顏。
女子嘟起豐潤的紅唇,哼了一聲,又道:「真是木頭,不解風情,讓奴家白傷心。」
媚骨天成的她原地跺了幾腳,紅裙翻動間更加禍人,讓原先站在林外謹慎遠觀的那些修者們一時間忘記了危機。
無論是人還是妖,都遵循肉身的本能,狂咽口水的聲音蓋過了風吹樹葉的婆娑。
更有甚者,眸中躁動的慾望隨著靈力噴涌而出,讓廢舊的紅廟多了幾分赤色。
將一切貪求盡收眼底的美人嘴角微揚,玉手繞發幾層。
她又抬起那雙滿是禍水的眸子,看向邊上溫和的白眉老人,嗔道:「老道兒,咱們一起把迷途的羔羊找回來吧,可不許讓它們留在嚇死人不償命的荒野山林哦!」
眉尾拴有紅繩的黃髮老者只是輕微頷首,薄唇未張,卻吐出一個「妥」字。
下一刻,有香氣衝天而起。
原地只剩下背負石碑的男人依舊閉目。
狀若神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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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風遙遙甩在身後,古廟隨著樹林不斷後退。
「南瀟姐姐,我們去哪?」
「玄芒城。」
「不提醒那些還在觀望的人嗎?」
年染染還沒理解東方木拓無畏尋死的選擇,卻不願更多人無端送死。
「人各有志,他們有自己的路。」
南瀟面不改色,她沒告訴年染染真正的原因。
太多人逃離,動靜絕對很大,更容易被那些眯眸的猛虎察覺。
「那獨眼龍他們呢?」
更加覺得己身渺小的年染染又問。
這一次,南瀟沒有回答,只是不斷催動神力覆蓋於大黑豬的身上,讓其能以更快的速度奔跑。
之所以沒有選擇飛行,還是害怕被發現。
風吹林葉,沿途的枝椏打在身上,南瀟兩人卻並沒有時間去感受那些微的疼痛。
只不過一盞茶的工夫,山路已奔過數十里。
紅日將要佔據高天中心,可逃亡的路總也走不到盡頭。
古剎散發的朦朧光輝竟然漾起漣漪,緊跟在南瀟二人身後。
水光繾綣溫柔,似乎是在送別。
南瀟早已發現異樣,可無論她如何清靈與斂息,都無法在那些波痕中藏身。
強烈的危機感讓南瀟下意識地勒緊大老黑的脖頸。
狂風收起了足,山林沉住了腳。
萬籟俱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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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妹妹們,你們要去哪裡呀?」
在三步之外的一棵闊葉芭蕉下,有美人持扇,將無邊夏綠染回春光。
隨後,那一柄白玉扇微動,竟然毫不費力地將南瀟和年染染吹下豬背。
大老黑直接摔了個四腳朝天。
作為妖,在原始的本能驅使下,它從心地俯下身子跪拜,頭都快要邁進土裡。
年染染被嚇得氣都不敢喘,就連輪海中的神力都忘記了調用,眼睜睜就要從空中摔落。
南瀟剎那間便腳踩縱神七步,在恢復身體平衡的同時單手接住年染染,緊接著又眸凝山川,抬頭望向那突然出現的神秘女子。
容貌完美的女人著一襲長裙,曲線奔放張揚。
在那洶湧的波濤之上,桃花眼裡,有殺機在流淌。
猶如行走在鋼絲線上的南瀟絲毫不敢放鬆警惕,強烈的生死危機讓她神魂繃緊。
此時,在那危機的源頭,如同春水般的絕美女子收起了森然的眸光,緩搖玉扇,率先打破了沉默,道:「小妹妹,你們要去什麼好地方呢?說出來讓姐姐聽聽……」
傾國傾城的女人掩面微笑,似乎先前動手的人並非是她,聲音溫柔恬靜。
「我們有些想家了,仙女姐姐,您能放過我們嗎?我們想回家——」
十多歲的年染染很是稚嫩,瓷娃娃般的小臉滿是委屈,那股可憐勁兒不像是裝的。
南瀟適時卸下了強硬外殼,表現出十七歲未經人事的少女姿容,顫顫巍巍。
火焰紅裙在腳下鋪展成紅毯,禍水玉足輕落,自高空走下,堪比仙女下凡。
在仙女笑容嫣然間,空出的玉手掐住年染染肥嘟嘟的臉頰,柔聲說道:「來自燭舉洞天的小妹妹小嘴好甜哦,不過我可不是仙女,他們都叫我妖女呢!」
女人手上用的力氣極大,就連旁觀的南瀟都看到年染染的雙頰被捏到凹陷,更是有紅痕溢出。
但年染染竟然忍住了淚水,只是委屈巴巴地看向女人,輕聲喊疼。
見狀,南瀟心下不忍,道:「如果姐姐一定要我們有人陪你回去的話,那就留下我吧,染染還小,不懂事,還請您寬宏大量放過她。」
那女子像是沒有聽到南瀟的話,依舊捏緊著年染染的臉蛋,手上反而更加用力了。
「姐姐!姐姐!疼疼!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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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也忍不住的年染染嘴巴被迫嘟起,喉間嗚咽聲更重。
她的淚水終於流了下來,決堤湧出。
不過那些淚水竟然流到凹陷處時自動避開,女人的玉手不染塵埃,真如妖。
在心中反覆推演但沒有找到生路的南瀟,此刻只能屈服,無奈道:「還請前輩放過妹妹,我們會跟你回去的。」
或許這就是戴眼罩的少年狗廿九所說的危機所在吧!
既然躲不開,那麼就尋求支援。
僅靠如今的自己和束手就擒的年染染,是萬萬無法打敗面前這個深不可測的女人的。
直到這時,面若桃花的女人才鬆開手,並抬眸與南瀟眼神對視片刻,而後揚眉低笑,道:「這位妹妹長得可真漂亮,不過為什麼要偽裝姿容呢?如果你不喜歡你那張麵皮的話,可不可以借給姐姐?姐姐很喜歡你這張皮囊……」
才從女人手底下解脫的年染染剛鬆了幾口氣,立馬又被嚇得亡魂直冒。?
她總算知道別人叫那人妖女的原因了。
畫皮的妖嗎?
南瀟雖然知道自己的偽裝被悉數看透,但她此刻只能強作鎮定,苦笑道:「姐姐您太謙虛了,傾國傾城的你又總會看得我,在你面前我就只是剛有羽翼的雛鳥,而您是正在騰飛的鳳凰!」
「呵呵,妹妹你的小嘴也很甜,可要快點長大哦!不過呢,趁著姐姐我心情好,妹妹們趕緊回去吧,之後還有試煉呢!你們可不許輕慢自個兒,麵皮可要好好呵護,將來哪天姐姐老了,可是要跟你們拿回來的!」
容貌驚人的女人,收起了扇子,紅毯回卷間,她已經站在了樹上。
身後一輪明月,女人此時更像是一朵燦爛的桃花,比玉桂更美。
或許是女人還要追其他的修者或者妖獸,身影剎那間消失,但是仍有聲音在上空迴響——
「再敢亂跑,我可真會扒了你們的皮哦~」
嬌滴滴的尾音如釣帶刃,勾魂攝魄。
年染染輕輕揉著被捏痛的臉頰,悶悶不樂地擦乾了淚水。
看著被驚氣的林鳥,南瀟沉吟片刻,道:「回吧,她實力太強,暫時躲不掉了。」
南瀟不是沒有想過使用徐東來所贈的禁器去反抗。
但是在考慮到因棋局的束縛,原本在外界能發揮化龍巔峰力量的禁器,在這裡竟不了全功的事情,只能放棄了。
之前只有彼岸巔峰的蒼狼在王硬接禁器一擊都沒死透,更別提這個實力遠勝蒼狼王數倍的女人了。
或許,與那個戴著眼罩能看到部分未來的狗廿九和身具部分妖族天命的象鼻豬妖小白的主人半蠻東方木拓配合,再團結其他的人與妖,才有些許勝算吧。
南瀟和年染染坐在豬背上,直到重新望見佛門舊址那標誌性的猩紅外牆,才結束沉默。
這一次,她們不再因凈壇恢而弘激動。
真臟。
色如血。
腥臭難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