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這酒太苦
陳默沒有再問楚楠，為什麼那杯「浮生若夢」大家喝完卻都沒有感覺。
而是說道：「你幫我選一杯吧！」
楚楠點了點頭，然後從一旁取了一杯酒放到陳默面前。
陳默端起酒杯，看著酒杯裡面琥珀色的酒，卻並沒有再問。
而是拿起來輕輕地抿了一口。
很奇怪的一種感覺，初入口有點甜，漸漸地卻開始發苦，這是一杯苦酒。
楚楠自己拿起另外一杯酒，緩緩地喝著。
下一刻，陳默感覺竟然有些微熏，然而下一刻他就大吃一驚。
因為他感覺自己已然不在酒吧，而是置身於一片一碧千里的大草原，不遠處是成群的牛羊，一個年輕的牧羊人，正搖著馬鞭，騎在馬上，唱著豪放的歌謠。
驀然一陣駝鈴聲響起，一隊駱駝身上掛著蜂箱，伴隨著駝鈴聲緩緩而來。
牧羊人小夥子在遠處朝著這邊看著。
這是養蜂人的駝隊，養蜂的是一個女人，她還帶著兩個孩子，只是卻不見男人。
牧羊小伙騎著馬過來熱情地和女人打著招呼。
養蜂女於是和牧羊小伙成了鄰居，只是初來的養蜂女卻經常受到其它蜂農的排擠，她的孩子也經常受到欺負，善良勇敢的牧羊人小伙挺身而出，保護母子三人。
兩個同樣漂泊的人，在草原野花盛開的季節慢慢走近！
牧羊人小伙經常會送一些羊奶過來給養蜂女，起初養蜂女一直都是拒絕的，但是牧羊人小伙鍥而不捨，養蜂女終於收下了羊奶，牧羊人小伙露出了燦爛的笑容。
養蜂女想了想，也會把香甜的蜂蜜放到牧羊人的氈房門口。
時間過得很快，到了花謝草枯的時節，牧羊人小伙知道，養蜂的人追隨著花開花落，哪裡開花哪裡就是家。
他知道，如果他再不告白，養蜂女就會離開，繼續去尋找花開的地方。
他知道自己愛上了養蜂女，他是個勇敢的小夥子，於是他來到養蜂女面前，坦誠自己的愛慕。
他告訴養蜂女他不在意她已經有了兩個孩子，也願意做孩子的父親！
他希望她能留下來，他的深情，養蜂女又怎麼會感受不到？其實她又何嘗不是如此？
可她並沒有答應，因為正因為她知道，眼前的男人是個很好很好的男人，他值得擁有更好的，而她是兩個孩子的母親，她不想拖累這個男人。
這麼長時間的相處，她也了解他，所以，她不忍心拒絕，她只是告訴牧羊人，自己需要時間來考慮。
那夜的雨下得很大，牧羊人小伙憧憬著和心愛的她一起的生活，沉沉地睡去。
卻殊不知，在這一天夜裡，倔強的她帶著孩子趕著駝隊悄悄地離開了，臉上冰冷的是雨水，而滾燙的是淚水。
第二天清晨，雨已經停歇，草原上瀰漫著一股泥土的氣息，牧羊人如同往常一般，帶著羊奶給養蜂女送去。
才知道，她已經離去，牧羊人到處尋找，可是卻都沒有能夠找到她。
雨後的風，清爽而憂鬱，只是這風能吹走大地的污濁，卻吹不走他苦澀的心情。
他還在草原苦苦等待，每每聽聞駝鈴聲都會第一時間跑去，可惜他並沒有等到他魂牽夢縈的那道身影，他四處打聽她的消息，終於打聽到了她的下落，他還在守候著，等待著她的歸來。
當她聽說牧羊人還沒離開說要等她回去時，她哭了，她想起了那個熱情善良的男人，想起了他的好，想起了曾經相處的一幕幕，可是她還是沒有回去找他，為了讓他死心，她託人告訴牧羊人說她嫁人了，還遠嫁到了伊犁！
一切不過是為了讓牧羊男人斷了對她的念想。
只是她不知道，牧羊人聽到她嫁人的消息，卻依然還在繼續守候著......
酒不醉人，但是故事卻醉人。
陳默再次清醒過來的時候，不知不覺地酒已經喝完。
只是滿腔的苦澀，刺激著他的感官。
愛情的確甜如蜜，可有時候卻也苦如這杯濁酒。
陳默抬起頭來，卻不知道什麼時候，老闆娘已經離開。
眼前放著一杯清澈如水的酒。
一杯酒一段故事，只是那故事卻那般的真實，卻也那樣的苦澀。
下一刻，陳默的耳畔彷彿傳來了那悠揚而又悲傷的旋律。
「那夜的雨也沒能留住你
山谷的風它陪著我哭泣
你的駝鈴聲彷彿還在我耳邊響起
告訴我你曾來過這裡......」
陳默的腦海里浮現了自己見到的一幕幕，又彷彿見到那個牧羊人孤獨地守望著養蜂女離開的方向，唱著著悲傷的歌謠。
「我釀的酒喝不醉我自己
你熱拜拘唱的歌卻讓我一醉不起
我願意陪你翻過雪山穿越戈壁
可你不辭而別還斷絕了所有的消息......」
愛情的甜蜜讓他沉醉，依稀能看到他曾在那天夜裡，睡著了都還微笑著，因為在夢裡，他夢見了她。
所有人都希望愛情的結局是甜蜜的，卻不曾想起，有時候愛也有它殘酷的一面。
於是她不告而別，於是他繼續守望。
「心上人我在可可托海等你
他們說你嫁到了伊犁
是不是因為那裡有美麗的那拉提
還是那裡的杏花才能釀出你要的甜蜜......」
他依然在守候著她，守候著這份愛，只是等來的卻是她嫁人的消息。
徒留他悲傷地佇立在那他們愛情開始和結束的地方。
「氈房外又有駝鈴聲聲響起
我知道那一定不是你
再沒人能唱出像你那樣動人的歌曲
再沒有一個美麗的姑娘讓我難忘記......」
春去秋來，時光輾轉，他依然還在那裡，依然還會聽到駝鈴聲就忍不住想起她。
那個他心裡永遠都無法忘記的美麗的姑娘。
只是一次又一次，一次又一次，他知道那不是她！
眼前的清澈的酒，突然瀰漫著一股五彩斑斕的氤氳，然後慢慢地將清水一般的酒變了顏色。
就如同她闖進了原本平淡如水的牧羊人的生活里，讓他的生活出現了許多艷麗的色彩，可最終卻都化作了苦澀。
陳默端詳了半響，將已經變成了琥珀色的酒放下。
原來這就是音樂釀酒，顏色如同此前那杯酒一般。
一曲天籟酒一杯，這裡有故事，有酒，也有歌！
「這杯酒，就叫《可可托海的牧羊人》吧！」陳默看著酒低聲呢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