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宗門 第四章 服丹
當看到金丹的時候,陸煊及時的躲在旁人的身後。
他不想成仙……
至少不想吃活人練成的丹藥成仙!
古怪的香氣還在空氣中浮動,陸煊的小動作並沒有躲過道人的視線,不規則的擠在一起的眼睛,像是在笑:「衡陽為何還不上來!」
閬苑仙境的弟子在入門后,道人會為他們取各自的道號,陸煊的道號正是衡陽。
道人嘶啞的聲音,讓陸煊心頭一緊,隨即在眾人的目光中向著白玉仙台走去,腳步很慢,就像是戴著沉重的枷鎖。
「好徒兒,快快服下丹藥,與為師一同成仙。」
道人寬大的手掌上躺著那幾顆金色的丹藥,在這樣的距離下,陸煊的右眼能夠看見丹藥的真實面目。
每顆丹藥都是一小團黑色粘稠物質,內部似乎還有什麼東西在蠕動,每一次蠕動都會發出,像是瘌蛤蟆咬碎眼珠子的聲音。
「啵!」
黑色物質的表皮突然裂開,一顆布滿血絲的眼珠,正深深地望著他……
「怎麼,不想吃?」見陸煊久久沒有動作,道人慍怒。
陸煊站在原地,不願意回答,可當看到道人身後的那副被吸乾的皮囊,呼吸不由一滯:「徒兒,已經浪費三顆金丹了,不想再辜負師傅好意了,這些丹藥還是讓與諸位師弟……」
「哼,辜負好意?你可是宗門的福音,不服用丹藥,難道是不想讓本道爺成仙?衡玄,衡良!」
道人微微一抬下巴,兩名身穿白衣,背上背著長劍的道人從人群中走了出來。
兩人疾步上前,一左一右的抓住了陸煊的手臂。
眼看道人拿著髒東西,一步步的向自己走來,他拚命的掙扎著,可兩名師兄的手就如同鐵鉗牢牢的鎖住了他的雙肩:
「不!我不吃!我不要成仙!」
「這可由不得你!」
道人蠻橫的將丹藥餵了進去,在嘴裡它展現出了最真實的模樣,粘稠滑膩的感覺伴隨著刺鼻的氣體直衝腦門,順著咽喉就爬入了身體,胃裡面瞬間就如同翻江倒海一般,讓人忍不住想要嘔吐。
師兄鬆開了手,解開束縛的陸煊卻怎麼也將那顆丹藥吐不出來,丹藥好像在他身體裡面紮根了一般!
當吞服過後,腹部傳來了一陣火辣辣的感覺,五臟六腑就像是在被手指扣爛,強烈的痛感,讓陸煊近乎崩潰。
他死死的捂住自己的肚子,蜷縮在白玉仙台上,豆大的汗珠從額頭滲透出來,又在眼前滴落。
「閷忇墖……」
聽不真切的嘈雜聲在耳邊徘徊,他只感覺到了劇烈的疼痛,可他不知道的是,在他的那白得瘮人的皮膚下,那青紅交加的血管內,好像有什麼東西在爬動,體積十分的巨大,血管也因此變得腫脹,這些擠在一起的血管,彷彿能夠撐破他的皮膚一般!
怪異的感覺,強烈的疼痛,讓陸煊都近乎快要失去自己的意識。
道人的那癲狂刺耳的笑聲,卻在耳邊清晰地響起:「妙哉!妙哉!先前的丹藥果然還是品階太低了!」
陸煊慘白的身體輕微的顫抖著,他強忍著痛感,抬頭看向了道人,眼神中的恨意卻怎麼也掩蓋不住。
「嗯?你在恨為師?」
「你是不是在恨為師?」
「說話.....為什麼不說話!」
陸煊仰視著灰袍道人,陰暗的天空下,黑色的觸手從他脊椎撕開的血肉鑽出,高大的身軀居高臨下地俯視著他,那一顆顆的眼睛在白色的眼瞼內瘋狂地跳動。
戲虐、殘暴、獰笑......各種難以言喻的情緒都在那張醜陋的臉龐上匯聚。
陸煊莫名地感受到身體上的疼痛感加重了許多,低下頭,眼中的怨恨越發濃郁,幾乎是咬緊牙,艱難地開口道:「徒兒,不敢。」
道人冷哼一聲,轉身給其他的弟子分發丹藥。
身體上的痛楚並沒有因為道人的離去而消失,在丹藥的影響下靈魂深處就像是被撕裂出了什麼東西一般,疼痛難忍!
中途昏死過去的陸煊,又猛然地睜開了眼睛,環顧四周,白玉仙台上空空如也,只剩下那刻著古怪符文的青銅爐鼎,裡面還燃燒著漆黑的火焰。
陸煊茫然的站起身子,不太清醒的腦子使勁的搖晃了幾下,跌跌撞撞的走下了白玉仙台,可仙台下面的場景卻讓他的瞳孔猛然一縮。
白玉仙台下面,黑色的髒水盈滿了地面,幾具冰冷的屍體就那樣漂浮在水面上。
他們的五官扭曲在一起,在臉上的溝壑中形成坑窪,軀體就好似風乾的肉瘤如同麻繩一樣擰在一起,細密的血管布滿了全身,整體看起來就像是長著人頭的肉色爬蟲一般!
陸煊忍不住一陣乾嘔。
這些人不是剛剛入門的弟子嗎?
他們……死了?
來不及多想,身後突然傳來了人的聲音:「醒了?走吧。」
陸煊回過頭去,站在身後的是之前束縛他的那位師兄,名字好像是叫做衡良。
「師兄,我們去哪兒?」
「糊塗了?」衡良撇了一眼陸煊,有些嫌惡地提起了地上的人頭爬蟲:「埋屍去啊!丹房還有一堆事情要做,我們動作快點!」
陸煊的眉頭微微皺起,學著衡良的樣子趟著黑水提起了幾具屍體,有意思的是這些看起來腫大的屍體,提起來格外的輕鬆,就像是內部已經被吃空了。
「你莫要以為所有人都跟你一樣,有師傅的愛護,有天老爺給的福氣,我們大部分修道之人,可都是要經歷七災八難,這服仙丹就是第一難。」
「我們這些人闖生闖死的,指不定什麼時候脖子一歪人就沒了。」
衡良提著屍體,領著陸煊在宗門內走著,嘴裡不停地念叨著,他是有多好的福氣。
跟在他身後的陸煊,眉頭微微的皺起。
所以這些人是吃了丹藥才死的嗎?
但是,自己看起來似乎並沒有什麼事情?
「師兄,我們現在去那兒。」
「去後山埋屍啊?你真糊塗還是假糊塗?」
「可能是剛吃完葯,還沒有緩過來。」
衡良聞言,突然扭過頭來,將手上的屍體提到陸煊的眼前,咧嘴笑道:「吃了葯也不過是闖過了第一關,我們指不定什麼時候就像他們一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