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鬧劇
姜馨玉回頭看去，是姜老頭，正沉著臉拿著杆子要繼續敲她。
姜馨玉站起身躲了開來。
「你這丫頭，不是你，建民也不會死，你還推卸責任，一點事也不懂。馨玉，快認錯，看你奶被氣成啥樣了？」
說話的不是姜老頭，而是原主的三叔姜貴生，也就是姜寶琴的爸。
院子里聚的人挺多，大人們各個面露不贊同的看著她。
「三叔說話真是一點道理不講，我就問你一句，如果姚家要娶的是姜寶琴，你會把寶琴嫁過去嗎？」
不等他回答，姜馨玉的嘴快的跟連珠炮似的，「你們口口聲聲說是我害死我爸，其實你們也是兇手，不是你們惦記姚家給的好處，會帶著我奶同意這門親事？」
「二叔三叔你們別這樣看著我，事實到底是啥樣你們心裡有數。」
「奶你要哭就去我爸墳前哭，還有二叔三叔你們，也欠我爸的！」
互相怪罪，當誰不會似的。
當晚輩的指責長輩，肯定是沒教養的行為，但姜馨玉今天不這麼做，以後李老太和姜家人會更過分。
哪怕被他們指責，她也要把態度表示出來。
「你個死丫頭咋說話呢？我今天就打死你這個喪門星！」
說話的是姜老頭，他隨手抄起立在牆邊的的木棍，劈頭蓋臉的對姜馨玉抽了下去。
姜馨玉惡向膽邊生，一邊躲一邊說：「你們都欠我爸的，我已經死過一次，你們看看該怎麼向他賠罪！」
她就算躲的再快，還是被抽到了。
肩膀上的骨頭巨疼。
姜玉珠在旁邊攔，也被抽了一棍子。
姜馨玉往院門口跑，正好和要進門的人撞了個滿懷。
她抬眼，不是原主的媽陳秀雲同志又是哪個？
比起都在地里刨食的陳家人，陳秀雲作為村裡的小學老師，剪了一頭直到脖子的頭髮，穿著一身灰藍色的衣裳，整體看起來和村子里的大多數婦女同志都不太一樣。
姜老根的棍子再次落下，卻被一雙大手穩穩噹噹的接住了。
陳秀雲旁邊，還有一個很高又胖的人。
這年頭哪有胖人？這一身肉都能看出伙食條件是不錯的。
「爸，你們這是在幹啥？」
陳秀雲皺眉看著追出來的姜老頭，又看向圍在院子裡頭的姜家其它人。
她還不知道姜建民死了的事，可還沒進家門，就見小閨女被姜老頭追著打，哪能高興的起來？不過她男人去哪了？為啥沒護著小閨女？
還有，姜老頭啥時候會打人了？平時家裡鬧騰，李老太才是主力！
姜玉珠聲音發緊的說：「媽，爸掉進冰河裡沒了。」
陳秀雲下意識的反問：「啥？」
李老太尖利的聲音響起：「還不是你生的賠錢貨，把我的建民害死了！」
陳秀雲腦袋嗡嗡，腿一軟，被她大哥陳剛扶住。
姜馨玉扶著失魂落魄的陳秀雲說：「媽，我帶你去看看爸。」
二嬸馬美麗沒錯過陳剛肩上被著的大灰布兜，想著裡頭肯定有不少好東西。
陳秀云為啥生了三個丫頭片子還能在姜家這麼硬氣，就因為她娘家時不時給她寄些東西，她自己又當上了村裡的小學老師，每個月還有錢領，還有一些補貼。最關鍵的是，姜建民也護著自己老婆和閨女。
在去墳地的路上，姜馨玉把事情完完整整的說了。
陳秀雲已經淚流滿面。
到了墳頭，她號啕大哭。
當初下鄉后，她和姜建民結了婚，算是紮根在了鄉下，寄信給家裡時，父母都不願意。當初響應國家號召，她下鄉也是被逼無奈，大哥有工作，二姐剛結婚，五個兄弟姐妹，她排行老三，年紀雖然小，但不去也得去。
雖然下了鄉，家裡卻沒想讓她找個鄉下人紮根農村，都幻想著有一天她能回城。可既然已經成了定局，家裡人也只能接受，隔些日子就給她寄些東西來。
陳秀雲給姜建民生了三個閨女，姜建民心中雖然有遺憾，卻沒有表現出來過，還在李老太要給姜珍珍取名招娣時強烈的拒絕了。
陳秀雲生了三個閨女，對每一個都疼愛，姜建民自然也是，在李老太面前也維護妻女。
夫妻二人過了這麼多年，生過氣，卻沒打過架，陳秀雲和姜建民之間，早就是一體了。陳秀雲沒想到，回一趟家，她男人就沒了。
姜馨玉聽她哭，心裡也發酸。
姜玉珠抹著淚說：「家裡人都怪小妹，說是小妹害死爸的，小妹跳了河，人差點就燒沒了，奶天天對著我們的門罵難聽話，還不讓我吃飯，爺還要打死小妹。」
一旁的陳剛都想擼袖子了，聽聽外甥女講的，姜家兩個老人都是什麼東西。
陳秀雲哭夠了，抹乾凈眼淚，心裡對姜建民說下次再來看他，隨即站起身，一把拉過姜馨玉，揉了揉她的臉，「你沒錯，你爸沒了，不賴你！以後不許再做傻事。」
姜馨玉心中一嘆，陳秀雲回來的晚了，如果是原主，有陳秀雲在一旁寬慰，她肯定不會想不開去做傻事。
姜馨玉早就不記得自己親媽對她啥樣了，從小跟著爺爺奶奶長大，陳秀雲此時的態度讓她心裡一陣酸酸的。
陳剛說道：「我不來，都不知道你在這過的這種日子！」
「三妹，你準備咋辦？再不分家，倆外甥女都要被姜家人欺負死了！」
從前陳秀雲就和姜建民提過分家，可以姜家的情況，分不分還是那樣。
這年頭手裡沒余錢蓋房子，姜家的院子還是因為家裡人口越來越多，讓村裡給批了宅基地，就在房子邊擴建的。
擴建的房子院子中間還打了院牆，中間留出一個門的位置，是姜老三一家住著的。
陳秀雲從前提起分家，姜建民也試著和姜老頭李老太說過，不過都被兩人按下了。
兩老人打的啥主意，陳秀雲知道。
她生了三個閨女，姜老二家兩個閨女一個兒子，老三家兩個兒子一個閨女，這是指著她的三個閨女養活補貼老三家的倆兒子。
陳秀雲長出一口氣，她和老兩口的仇結下了，這家，今天不分也得分，以後誰也別想占她家一分便宜。
陳秀雲回頭看了姜建民的墓一眼，心裡下定決心，抬腿往村裡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