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瀕死

62瀕死

阮箏很想吐槽:你丫能不能不要說話只說一半。

可她話還沒說出口,萬卿已經扭著細腰身快步離開了。實驗室的門砰地一聲關了起來,聲音大得嚇了阮箏一跳。

因為心情雀躍而迫切,萬卿甚至沒讓阮箏看到自己臉止滿足而詭異的笑容。她走出實驗室后還回頭看了那門幾眼,隨即鼻子里發出一記冷哼,重新拿起手機:「都搜過了?」

已是傍晚時分,外面天早就黑了。萬卿拾級而上,從地下室走出來的時候特意拉開走廊的窗帘向外張望了一下,外面暮色沉沉,濃重的墨色就像她此刻的心情。

徐天頌的到來讓她既欣喜又失落。一方面因為能與他正面對話而感到高興,可另一方面也可以就此看出他對阮箏的重視與在乎。明知道她這裡是龍潭虎穴,可他還是來了。

萬卿快步走過長廊,停在了會客廳的門口。厚重的朱漆大門后就站著那個她想見的男人,可那一剎那她竟也有些心跳加速。明明自己穩操勝券,一切盡在掌握中,怎麼還是有股子心虛的感覺?

她來不及多想,門邊站立的保鏢已經替她開了門。她不自覺地整了整衣服下擺,然後昂首挺胸走了進去。

徐天頌就站在落地玻璃大窗前,整個人背對著他。他身上穿著簇新的灰色斜條紋襯衣和深色西褲,看上去顯得略大一些,但更給人一種隨興的感覺。

這男人果然怎麼穿都好看,連不是自己的衣服套著都這麼有味道。一眨眼二十年過去了,時間似乎沒在他身上留下太多的痕迹,反而給了他一種厚重而深沉的氣質。這樣的徐天頌是女人趨之若鶩的對象,只消讓人看一眼,哪怕只是一個背影,都夠令人瘋狂到極致了。

萬卿突然覺得,自己就正處於這種瘋狂之中。

他們兩個人其實隔得很遠,會客廳很大,她站在門口,徐天頌站在另一頭。他身邊圍著十多個神色冷峻的高大保鏢,整個人被限制著只能站在那一小塊的地方。

這其實有點禁錮的意思,但他卻站得很隨意,彷彿身邊那些彪形大漢不是奉命看住他,而是在保護他似的。他聽到動靜后隨意轉身,沖萬卿一揮手:「師姐,好久不見。」

這男人笑起來還是這麼好看。萬卿心裡腹腓著,面上也露出淡淡的笑意:「明明前幾天才剛見過的。」

「那是你嗎?裝得太過了,一點兒也不像真正的你了。」

「你來這兒不是只為了諷刺我吧?」

徐天頌微低著頭,眼皮上挑雙眼微眯,眼神就這麼由下而上掃過萬卿的臉,然後他淡然道:「當然不是。」

這眼神帶了幾分凌厲和挑釁,萬卿只覺得像是一把刀割過自己的身體。她一下子就有些控制不住,臉上不自覺地就帶上了一絲怒意。

徐天頌惹惱了對方卻不在意,甚至還開起了玩笑:「這麼久不見也不過來給個擁抱什麼的,師姐,你躲我這麼遠做什麼。年紀大了,膽子也變小了嗎?」

「激將法對我沒用,我還不了解你嗎?我現在要是近你身哪怕三十公分,也會立馬被你制服到動彈不得。師弟,我不傻,這二十年我也不是白活的,別的不說,防你我還是很上心的。」

徐天頌頗為無辜地一攤手:「我都讓你的人剝光了搜個乾淨了,你還有什麼不放心的。我現在除了這具身體是自己的外,其他東西全是你的,從衣服褲子到鞋子,甚至連襪子和內/褲都不是自己的。你完全沒必要這麼緊張。」

「我還是緊張一些的好。從小到大但凡我對你放鬆哪怕一點警惕,回頭必定著了你的道。今天對我來說太關鍵了,我得親自在你面前把你喜歡的女人折磨到不成樣子,好戲還沒上演,我怎麼能讓你佔了先機呢。你既然來了,不如跟我過來好好看一看,看看我這些年練的手藝如何?」

聽到萬卿準備把阮箏拿來當折磨對象,徐天頌的臉色平靜得就像完全不認得阮箏一樣。他反倒對萬卿說的那些「好戲」比較感興趣似的:「哦,你這些年又學了什麼新東西?」

萬卿立馬笑得花枝亂顫:「師弟,你這人怎麼總這樣,心理素質好到讓我敬佩。明明心裡全是阮箏那丫頭,偏偏還要裝著關心我的樣子。不過沒關係,一會兒有你變臉的時候。眼下有一樁事我倒是挺好奇,你這麼快就趕過來,看來是找過莊嚴了?」

「不是我找的他,是他主動找的我。」

「哦?這倒真令我意外,我還以為莊嚴很恨阮箏呢,恨不得她立刻去死才好。上回在喀嗦麗爾沒弄死阮箏,我看他挺不高興呢。沒想到一轉頭,他還是向著你去了。」

「這充分說明,莊嚴是一個知恩圖報的小子。他的本質遠沒有你來得壞,他還有得救,而你已經無可救藥。」

聽到這話萬卿臉色一變,隨即冷笑連連:「你就嘴硬吧,你也就現在能有點閑功夫和我扯皮了。回頭見到你親愛的阮箏,希望你也能這麼淡定從容,千萬不要失態到出醜才好。」

「知道你懷阿琛時我都沒有失態,你覺得我會因為你的卑鄙無恥而變臉?」

「徐天頌!」一次又一次的挑釁后,萬卿終於失控地大叫起來。她雙拳緊握,死死地貼著身體顫抖著。她的內心被嫉妒和憤怒充斥著,簡直到了即將爆炸的邊緣。

但她還是強迫自己冷靜了下來。在這個男人面前,你越失態破綻就越多,他的勝算也就越大。你必須比他更冷靜自從容,才有可能在交鋒上佔先機。萬卿和他認識實在太久了,對這一點她二十年前就深信不疑了。

於是她收起滿臉怒容,儘力擠出一個微笑,沖徐天頌點頭道:「我們也別站在這裡說廢話了,我先下去準備一下,五分鐘後會有人帶你下來。阮箏就在下面,臨死前讓她再見你一面吧,也算我這個曾經的婆婆送她的一份見面禮了。」

「何必這麼麻煩,一起下去不更好?」

萬卿當時已經轉過身去了,聽到這話又扭過頭來。她沖徐天頌嫣然一笑,拋了個大大的媚眼:「那怎麼行,我膽子小得很,我可不敢跟你一道兒,走在你後面十有八/九得讓你給溜了。走在你前面呢,又百分百會被你偷襲。我還是小心謹慎點得好,你就和這些朋友們一起下來吧,放心,他們都有不止一把槍,絕對能安全護送你到地下實驗室。」

這話里的警告意味相當明顯,就差直接說你要是亂動,我就讓人打爆你的頭了。徐天頌並不在意,目送萬卿離開后又重新轉過身去,望著外面漆黑的夜色發獃,片刻后他問身邊的人:「有茶嗎?」

萬卿離開后又回到了地下實驗室,那裡依舊燈火通明。阮箏躺在床上閉目養神,臉上竟沒有一絲瀕死的恐懼。萬卿看到她那張臉就來氣兒,上去隨手在她臉頰上來了兩下,不悅道:「醒醒吧,一會兒你就可以永遠睡個夠了。你是不是以為徐天頌來了你就可以得救了?別天真了。我是什麼人,我是他師姐,論道行他還沒我深,他現在自身都難保,你還指望他來救你?」

阮箏睜開眼睛,發現萬卿還穿著那件白大褂。這麼近距離看她現在這樣子看起來真有點做實驗的感覺,修長的身材姣好的容顏,配上一身純白的外套,如果她不是那個被實驗的對象的話,阮箏真覺得這樣的萬卿挺不錯的。

「你打算怎麼做,當著徐天頌的面解剖我嗎?」

「你放心,她不會的,她這人最討厭血。」

出乎阮箏的意料,回答她的竟然是徐天頌。她費力地扭過頭去,就見實驗室門被人從外面推開,徐天頌帶著一大幫子人大步走了進來,就跟十七年前他來自己家的感覺差不多。不同的是,那時候的那幫人是在徐天頌手下討飯吃的,而現在這幫人卻是萬卿用來防著他的。

他們和徐天頌幾乎同時進了實驗室,一進來之後就快速往萬卿面前一站,形成一道人形高牆,以防徐天頌突然出手對萬卿不利。阮箏看他們這架式覺得有點像黑幫決鬥的味道。

徐天頌站在一張長長的實驗桌前,兩隻袖管擼過手肘,雙手抱胸望著萬卿,眼神連瞟都沒瞟阮箏一眼,似乎她並不存在似的。

「何必這麼如臨大敵。」

萬卿搖頭:「對你還是謹慎一點為好,我知道阮箏對你來說意義重大,你從小把她養到大,養大了之後又歸自己享用,這真是肥水不流外人田。光看這架式我就知道你對她用情有多深,我要不小心點,還真擔心你隨手拿根針管就往我身上扔呢。」

聽了萬卿這話,徐天頌低頭去看實驗台上的東西:「呵,還挺豐富,這一管一管的都是什麼?」

「新型毒品。」萬卿不無得意道,「有位好朋友替我準備的。他那裡最近就在研究這種東西,聽說每一種都很夠勁兒。」

「哪個朋友?介紹我認識認識。」

「這個得保密,人家好心幫我,我也不能把他供出來是不是。回頭不妨去問問你的好朋友葉司,他或許會知道一點。」

「不用了,這事兒先放一邊。」徐天頌拿起一隻針管,看著裡面滿滿一管略顯渾濁的液體,開口道,「你準備拿這些東西做什麼?給阮箏注射嗎?」

「不可以嗎?」萬卿邊說邊繞著阮箏的床走,她那邊也有個實驗台,上面也擺滿了各色針管。她隨手拿起一支沖阮箏晃了晃,笑得特別歡樂,「你要不要試試?說實話,我朋友也沒拿這東西在活人身上試過,你是第一個。他提供毒品,我負責做實驗,回頭還得寫份你的反應報告給他呢,真是麻煩。不過我真好奇,你要是成了個癮君子,徐天頌會有什麼反應?他平生最恨吸毒者,把你變成他最討厭的那一類人,可比直接殺了你有意思多了。到時候他天天看著你抽白面兒,吞雲吐霧好不快活,不知道他心裡會怎麼想?是不是會厭惡得再也不想看見你呢,哈哈哈……」

萬卿說到這裡,突然放聲大笑起來。她實在很得意,整個人因過度的興奮而渾身顫抖著。她手裡的針管在阮箏眼前晃來晃去,明明是透明色的,在阮箏看來卻像是一朵顏色極為艷麗的罌粟花。

她扭頭看了徐天頌最後一眼,認命地閉上了眼睛,等待著針頭扎進皮膚時的刺痛感。但她才閉上眼睛,就聽徐天頌慢條斯理道:「不必了,何必這麼麻煩。與其把她變成我最討厭的那種人,倒不如把我變成那樣的人,到時候我敢肯定,你一定再也不會想要見到我。」

阮箏一時沒聽懂他話里的意思,只是下意識地睜開眼睛。她轉過頭去,透過面前一排彪形大漢的間的縫隙,清楚地看到徐天頌舉起手裡的針管,毫不猶豫地朝自己的手臂上扎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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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天頌纖長的手指一用力,那管微白的液體就這麼直接注射進了他的身體里。

阮箏看得目瞪口呆,頭腦幾乎一瞬間就空白了。她覺得十七年前那種感覺又湧上了心頭,簡直像一場巨大的惡夢,從頭到尾將她包裹起來,悶得她幾乎喘不過氣來。

為什麼她愛的人都沒有好下場?父親和母親墮樓摔死了,弟弟被大火燒死了,現在徐天頌又給自己注射了一滿管的毒品,估計離死也不遠了。這麼大的劑量一次性注射進身體里,阮箏就算再沒常識也知道這是會要人命的。她驚得說不出話來,完全沒留意到自己已是淚流滿面。

屋子裡的燈光似乎更亮了,亮得有些不真實,就像眼前的情景只是一個夢境,夢裡的一切東西都被罩上了一層薄紗,虛幻而又遙遠。恍惚間她聽到耳邊傳來一聲尖叫,竟不是她自己的,而是萬卿的。

這個女人從她身邊飛快跑過,直接沖徐天頌撲了過去。就在她幾乎要撲進徐天頌懷裡時,對方卻身體一晃,一條腿彎了一下,重重地砸在了地板上。

徐天頌單膝跪了下去,臉一下子就讓萬卿給擋住了。阮箏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只看到他伸出一隻手來,死死地扒著實驗台的邊緣,似乎正在用力。

擋在她面前的那幫大漢已然慌了,紛紛跑過去想要做點什麼。但他們還沒靠近,就聽萬卿又輕呼了一聲。阮箏抬眼一看,就見徐天頌臉色白得像紙,整個人像是瞬間被抽幹了血色。他一隻手死死地摟住萬卿的脖子,另一隻手裡拿著一支針管,那針尖就抵在萬卿的脖頸里。

「放人!」他咬牙說出兩個字,隨即就深深皺起了眉頭。

「不可能。」萬卿毫不示弱地吼了回去,整個人似乎氣得快要炸開了。

徐天頌跪在地上,頭微微仰起,大口地喘著粗氣。他漂亮的臉孔露出些許猙獰的表情,似乎正在極力隱忍著什麼。阮箏看到他架在萬卿脖子里的手臂上青筋直爆,感覺血液即將衝破血管和皮膚,直接噴射出來一般。

他的身體不受控制地微顫著,手裡越來越用力,幾乎要將萬卿活活勒死。在聽到對方的拒絕後,他再次咬牙怒吼:「放人!」並且將手裡的針管直接扎進了萬卿的皮膚里。

萬卿已經被勒得有些呼吸不過來了,冰涼的針管在她的皮肉里來回拉扯著,讓她知道徐天頌身體里的毒品已然起作用了。他現在正在拚命對抗著,一方面毒品在侵蝕他的意志和他的力量,另一方面他卻極力想要保持冷靜和清醒,他知道只要自己稍一鬆懈,毒品就會在他身體里佔據絕對的上風,進而反過來控制他的精神和靈魂,把他徹底變成一個墮落卑賤的人。

看著這樣的徐天頌,想到他是因為誰才變成這個樣子,萬卿就覺得心裡有一股尖叫幾乎要破喉而出。她再也忍耐不住,不遠處阮箏的臉在她眼前一直晃著,刺得她渾身都疼。她不顧自己即將被注射大劑量的毒品這一現實,沖那些保鏢大叫道:「去給那個女人打一針,打十針,把這些全都注射進她身體里。」

她這一舉動著實瘋狂,簡直就是想要同歸於盡了。只要那些人往阮箏身上扎一針,徐天頌就會毫不猶豫用最後的一點力氣將針管里的液體推進她的體內。這樣高純度高劑量的毒品一旦注射進體內,成癮是必然的,很可能還會有生命危險。換作任何一個其他人,在這樣的情況下一定是大呼救命,忙不迭讓人給阮箏鬆綁了。但萬卿不是這樣的人,她生來就不普通,眼下她已然有些瘋狂了,在她看來既然得不到徐天頌,不如大家一起毀滅更好。

索性今天就他們三個一起死吧!

於是她又沖呆愣的人群怒吼道:「快點,聽到沒有!」

徐天頌聽到了她的喊叫,心裡也清楚這意味著什麼。可他已經說不出話來了,事實上剛才這管毒品太厲害了,換作別人大概早就口吐白沫倒地抽搐了,也就他意志力強於旁人幾十倍,才能硬挺到現在。

可他終究也是個人,身體在被精神長時間控制之後,終於也有了正常的反應。毒品開始進入他的每一個細胞,侵蝕他的神經,摧毀他的意志,最關鍵的是抽走了他的力量,讓他幾乎連針管都拿不住了。

他這一輩子經歷過許多危難的時刻,很多時候都是和死神擦肩而過。別人哪怕經歷過一次都會嚇得得抑鬱症,但他卻從不在乎。從前的他視生死如無物,活著和死去對他來說區別不大。

但今天他卻感覺格外不同,他心裡有了牽挂,也有了保護某個人的**。當一切都不在他的控制範圍內時,他第一次感到了有心無力的挫敗感。那感覺就像有人在他心上狠狠砸了個洞,冷風瞬間呼呼地吹了進來,吹得他渾身冰冷。

他望著無花板的視線變得越來越模糊,一盞盞頂燈似乎都連在了一起,變成了一整片亮得刺眼的光芒。光里漸漸出現了阮箏的臉孔,她正沖自己淡淡的笑著,那種感覺虛無飄渺,沒有一點真實感。

徐天頌知道,自己快要不行了,他很快就要睡過去了,並且不知道還能不能再醒來。在他即將失去的意識的那一刻,一個熟悉而有力的聲音在耳邊炸開,一下子又將他拉回到了現實中。

那個聲音出現的時候,萬卿的手下正準備往阮箏的手臂上注射毒品,就在針頭即將刺破阮箏的皮膚時,一個成熟的男人的聲音沉聲道:「行了,別鬧了!」

亂轟轟的實驗室瞬間安靜了下來,所有人都停住了手裡的動作,就像被人點了穴道一般。連近乎瘋狂的萬卿都一下子冷靜了下來,身體慢慢地從徐天頌失去力量的手臂里滑出來,然後摔倒在了地上。

她有些不置信地望著來人,驚呼道:「爸爸!」

一個六十來歲頭髮微白的男人走了進來,他身材高挑表情嚴肅,背脊挺得直直的,一點兒沒有老年人的瑟縮相。他走路的時候似乎能帶起周圍的空氣,而他出手給阮箏挑開綁著她的繩索時,阮箏覺得他嚴肅的臉瞬間變得可親起來。

但當時那種情形,她已經顧不得去看一個陌生的老頭了。當她的手腳獲得自由后,她幾乎直接從床上滾落下來,連滾帶爬衝到徐天頌身邊。她也不知自己哪裡來的力氣,竟然直接把剛爬起來的萬卿重新推倒在地,然後一把抱住了徐天頌。

這種感覺太熟悉了,就像身體突然被人撕裂成了兩半,痛得人喊都喊不出來。她的眼淚不自覺地往下落,糊住了雙眼。大腦像一片煮開的漿糊,亂得理不清頭緒。她這一輩子只有一次這麼慌過,就是十七年前父母雙亡的那一刻。連得知弟弟阮笙死掉的時候,她都是悲傷大過驚慌。

可是現在,這種感覺又回來了。就像狂風暴雨,剎那間將她整個人卷了進去。在被困孤島的時候,身邊明明有真正的狂風巨浪,可她的心並未像現在這樣慌亂。在意識到徐天頌可能因她而死的時候,阮箏整個人開始顫抖起來。因為害怕因為擔心,也因為那空到像無底洞一般的心。這個男人蠻橫而霸道地佔據了她全部的心靈,在不知不覺中她的整顆心已全是他的了。而現在他即將抽身離去,把一顆徹底空掉的心丟還給她。

這讓阮箏害怕到了極點,抱著對方的手因為不受控制地顫抖,幾乎有些抱不住徐天頌的身體。他整個人已經幾乎陷入昏迷狀態了,只是雙手還殘留著一點意識。似乎知道抱著他的人是阮箏,他的十指緊緊地掐著阮箏的雙臂,像是要給她一點力量,宣告自己其實還活著這樣一個事實。

這兩人如此難捨難分,看得一旁的萬卿咬牙切齒。她快速撲過來拉扯阮箏,想要把她從徐天頌身邊拉開。但阮箏也不知哪裡來的一股子蠻勁兒,竟是說什麼也不放手。兩個女人一個拉一個甩,場面頓時混亂成一團。

萬卿見拉不開阮箏,氣得直跳腳。轉頭間她看到擺在實驗台上幾支針管,想也沒想抓起來就往阮箏身上扎去。

她的手剛向下揮出不過三十公分的距離,手腕就被一股強勁的力量給鉗制住了。她惱火地扭頭,就見父親的臉孔近在咫尺。曾經香港風雲一時的人物,如今已收斂光芒變成一個平易近人的老頭了。

但當他認真望著你的時候,你還是能輕易從他眼中看出壓迫人心的氣勢。萬卿被父親這麼一瞪,氣場立馬弱了幾分,一股心虛感湧上了心頭。

萬爸爸看看地上臉色灰敗不堪的徒弟,又看看自己視若珍寶的女兒,淡淡開口勸道:「算了阿卿,你師弟就是爸爸的兒子,看在爸爸的面子上,你就收手吧。他幫你養了這麼多年兒子,他沒什麼可欠你的。他是個厚道人,你別太過分了。你自己好好想想我的話。」

萬卿愣了一下,儘管心情繁雜成一片,她還是從父親的話里聽出了弦外之音。她張大眼睛瞪著對方,啞著嗓子道:「爸,爸爸,你都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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