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背叛者
何慕則一向淡定冷靜的臉上,頭一回出現了類似「震驚」的表情。
他們兩人角色轉換得都很快,原本一顆心全都拴在裡邊的徐天頌身上,這會兒同時將他拋到了腦後,開始專註到莊嚴說的那番話上。
何慕則還沒聽結果,先咂嘴評價道:「莊嚴那小子平時嘴挺牢的,跟我們都不多話。沒想到會跟你說這麼多。」
「有點酸。」阮箏微笑著評價,隨即話鋒一轉,「這件事情涉及到我爸爸的死因,他當然只能跟我一個人說。他說他父親當年也是青膺的人,和我父親關係不錯。所以我爸爸吸毒販毒的時候就把他爸爸給拖下了水。是我爸教會他爸爸吸的毒,把他們家鬧得一敗塗地。莊嚴提起我爸的時候恨得咬牙切齒。」
其實現在細細想想,恨她父親的人豈止莊嚴一個。那個和她母親曾是好友的瘋女人潘海珠,一提起她父親的名字也是面目猙獰,簡直恨不得將他生吞活剝了才解恨。這麼多事實擺在面前,讓阮箏不能再自欺欺人,將父親歸到「好人」這一類別里去了。事實上,光她自己所見的也很能說明問題了。
何慕則坐在那裡,身體微微前傾,兩手交叉擱在腿上,眼睛一直盯著面前的地面:「莊嚴的事情我從前也知道一點,他不算真正意義上的青膺人,但他父親是。他們家破產之後他父親自殺母親遠嫁,把他一個人扔給了爺爺。後來爺爺去世後天頌做主,替當時只有十歲的他找了一對不錯的養父養母。因為這個他一直很感激天頌,也才有機會年紀輕輕就進青膺來工作。當然關係是一方面,他本身的能力也很不錯。不過關於你父親的事情,他從來沒有說過。況且當時我就在現場,實在看不出你父親有什麼被謀殺的跡象。」
難道說真的有什麼不為人知的事情,在他和徐天頌的眼皮子底下發生了?
「還記得當時徐天頌讓人去把我爸媽拉下陽台嗎?」
何慕則點頭,臉上露出期待的表情。
「是那些人合謀推他下去的。按莊嚴的說法他們當時只想推我爸爸下樓,但我爸爸情急之下扯上了我媽,所以兩個人一起掉下去了。」
「那些人!他們為什麼……」何慕則到底還是個聰明人,短暫的震驚之後很快就想明白了。當時阮劍鋒的事情在青膺鬧得很大,很多人都被他拖下了水,那時候的青膺簡直快成半個毒窟了。
事情發生后他和徐天頌費了很大的勁兒才把這些人引上正途。很多人都成功戒除了毒癮,被安排到特殊部門去工作。他們不能太過於接觸社會,必須在有人監護和關愛的條件下正常生活。關鍵是,絕對不能讓他們嗅到任何關於毒品的信息。所以他們是相對不自由的,但這已經是他們能給的最好的條件了。
想到這些人何慕則就會想到現在正躺在裡面的徐天頌。以他對他的了解,戒除身體上的毒癮是不成問題的,但如何戒除心癮這很困難。哪怕徐天頌是一個心理足夠強大的男人,也不能保證不被這東西牽著鼻子走。
這就是徐天頌恨毒品的原因。青膺里不少人都和他有一樣的想法。他們雖然是黑社會,做過很多法律上不允許做的事情,但他們中的絕大部分人對毒品都深惡痛絕。很多人本身就是毒品的受害者,他們的家庭因為毒品而分崩離析。正因為對某一事物有著共同的恨意,才使得他們走到一起成立了青膺。
所以一旦組織里出現了像阮劍鋒這樣的敗類,簡直就是引起了公憤。他們會想殺他一點兒也不奇怪。青膺本來就不是什麼和平組織,裡面的人也不乏嗜血亡命之徒。或許在他們看來,殺了阮劍鋒是清理門戶,是為社會除害,是替那些被他拉下水的兄弟報仇。
只是當時情況太過複雜,同時死了兩個人這一結果大大出乎他和徐天頌的意料,以至於一直心細如髮的他們倆都沒發現這一事實。其實就算真的發現了又能怎麼樣,這是一個矛盾而無解的難題。把他們送交給警方還是按幫規處置,似乎都不合適。倒不如像現在這樣,由著時間來沖淡一切,到最後讓大家都淡忘了才好。
只是委曲了徐天頌,替這幫人背了十七年的黑鍋。如果他現在醒過來知道這個事情,不知道心裡會怎麼想?說不定也就一笑了之。誰讓他是他們的大哥呢,有時候小弟們犯了錯,就得大哥來扛才行。
阮箏也跟他想到一塊兒去了。她扭頭朝病房的門看了一眼,喃喃道:「所以說這麼多年來,我都恨錯人了。他可真夠倒霉的。」
「他艷福也不淺啊。如果你不恨他,你怎麼會來徐家。如果你不來徐家,他現在還是孤家寡人一個。有些事情真是命中注定,其實這樣也挺好,他一大把年紀了,也該成個家了。以後他就歸你了阮箏,你要好好待他。」
阮箏聽何慕則的意思總有種臨終託孤的感覺。看著他柔和的側臉,阮箏忍不住問道:「那你呢?你就不想找個人成個家,還是說這個人你已經找到了,可是他不願意?」
何慕則掃了她一眼,頗為自通道:「現在不願意,以後也一定會願意的。」
「可他現在在哪兒?那天跟我談完話后他說他要出國去了,你還追得回來嗎?」
何慕則打了個響指,笑容愈加燦爛了:「我是如來佛,他是孫悟空。」
阮箏突然覺得真是近珠者赤,何慕則平時看起來挺低調內斂一個人,原本骨子裡也跟徐天頌一樣兒狂妄自大。
狂妄自大的徐先生睡到第二天早上就醒了。一醒過來就打電話給李默,讓他把阮箏找過去。李默拿著電話咬牙:「你當我是你老媽子嗎?」
抱怨歸抱怨,李老媽子還是立馬就把睡到一半的阮箏送到了徐天頌面前。阮箏半夜三點醒過來後跟何慕則聊了一通,得知徐天頌已度過危險期后就又回房睡了。這會兒她正睡眼惺忪地站在徐天頌的病床前揉眼睛,滿臉都寫著「不高興」三個字。
一看見這樣的阮箏,徐天頌一下子變得很高興。以前那個假裝高傲冷艷堅強淡漠的阮箏雖然逗起來挺有意思,但遠不及現在的她讓人感覺溫暖貼心。於是他伸出手來,像招呼寵物貓似的沖阮箏招手:「二師弟,過來。」
阮箏氣得抬腳踢他的床:「你才是豬!」
「反應還挺快,身體雖然沒睡醒,腦子倒是醒了。」
阮箏沒好氣道:「叫我過來幹嘛?」
「我為你熬得死去活來生不如死,難道你不應該一直守在休息室里才對嗎?居然敢跑去睡大覺,你沒看過電視劇嗎?沒讓你守在我床邊一整晚拉著我的手,已經很給你面子了。」
阮箏真心覺得徐天頌怎麼這麼話嘮:「我不愛看電視劇,而且那樣睡很不舒服。」她說著伸手去摸他的額頭,「退燒了,看來都好了。」
「哪那麼快。李默說至少要過一個星期才能下定論。趁我現在癮沒上來,你陪我說說話兒。」
他說這話的時候表情很自然,一點兒也沒有被迫上癮者的無奈與悲憤,好像毒癮發作對他來說就跟感冒發燒一樣,只是一種小病罷了。
阮箏臉色一黯,剛想說什麼,徐天頌就伸手按在了她的唇上:「感激的話就不必多說了,替我揉揉腿吧,昨天讓人綁得疼死了。這幫混蛋,一定是李默下的命令,拿我當牲口綁呢。」
阮箏不由失笑,掀開被子坐在床邊替徐天頌揉小腿,一邊揉一邊道:「我昨晚其實有來看過你,三點鐘的時候,你當時正睡著,我跟何慕則聊了幾句就走了。」
「是只聊幾句嗎?明明聊了很多。阿慕都跟我說了。」
「他都說什麼了?」
「說了當年兄弟們合謀推你爸下樓的事情,還說他要把莊嚴拐回家的事情。這小子,我說他這麼多年怎麼不娶老婆也不找炮/友,合著是在那裡溫水煮青蛙,就等莊嚴長大了好一口咬下去是吧。兔子還不吃窩邊草呢,他算起來也是人家的長輩了,真是不像話。莊嚴他爸從前可是他兄弟!」
「我爸當年也是你兄弟。你不也把我吃了嗎?」
徐天頌翻翻白眼,一臉不以為然,說出來的話足以顯示他臉皮有多厚:「我不一樣,我是青膺的老大,底下員工所有的東西都隸屬於我。你是你爸的女兒,就是我的私人財產。這財產流落民間多年,如今也該歸還了。」
阮箏順手就在他小腿上掐了一把。徐天頌疼得一呲牙,還沒開口阮箏倒叫喚上了:「哎喲,你腿上肌肉怎麼這麼緊,掐得我手疼。」
「不緊能在床上把你幹得尖叫連連?男人身體好不好,直接影響到女人的性/福。我這腿要不是這麼有力,辦事兒的時候怎麼使得上力氣,又怎麼能滿足你如饑似渴的身體。」
阮箏立馬飛撲上去,用雙手堵住他的嘴。這男人真是什麼都敢往外說啊,天知道李默有沒有在病房裡安裝監視器之類的東西。要是讓人聽去了,她還要不要做人了。
徐天頌笑得一臉得意,直接伸手把阮箏攬進懷裡,摸著她的額發道:「對不起。你爸的事情說到底還是我的錯。當年我還太小,年輕氣盛。成立青膺後頭一回遇上有人這麼背叛我,所以出手狠了點。如果換作現在,我一定不會用這麼激烈的手段。」
阮箏心裡也是五味雜陳。她的手指在徐天頌敞開的領口來回的打著圈兒,感覺心頭那座尖冰似乎正在慢慢消融。
這麼溫馨的氣氛下人的心也變得柔軟了許多。但事實證明徐天頌哪裡會是這種將溫情進行到底的男人。他在說完那番自省后,不到半分鐘就立馬換了種語氣,一個翻身就把阮箏壓了在身下,眯起眼睛笑望著對方:「好了,溫情時間結束,現在得辦點兒正經事兒了。」
「你,你要幹嘛?徐天頌,你身上毒癮還沒完全戒掉呢。你隨時會發作的!」
「是啊,所以我們得快點兒。」徐天頌一邊說一邊去脫阮箏衣服,「得趕在毒癮發作前把你解決了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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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的一星期里,徐天頌的情況一直有些反覆。
毒癮不犯的時候他看起來跟平常人沒什麼兩樣,但一旦發作起來就會痛苦難耐。李默從國外調來了特效藥,十幾個專家隨時待命就侍候徐天頌一個人。所有人都是如臨大敵小心翼翼,相比較而言倒還是徐天頌本人最為豁達。
阮箏問他發作起來疼不疼時,他輕描淡寫道:「想著你就不覺得什麼了。感覺這個東西,你當它不存在,它就真的不存在了。」
他說得輕巧,可阮箏知道遠不是那麼回事兒。只消每次看李默等人累得滿頭大汗的樣子,就知道情況有多嚴重。阮箏還特意去網上下載了一些記錄片,看到那些人毒癮發作求而不得時痛苦自殘的樣子,心裡一陣陣發緊。
她很想現場看一次,可徐天頌從不讓她看。每次何慕則都會攔在前面,有一次阮箏不太合作,他甚至還揮手把她給打暈了。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徐天頌正在慢慢好轉。用李默的話說他發作的時候控制得越來越好了,一開始是發狂的野獸,現在充其量只是一隻受傷的老虎了。
而且他發作的間隔也越來越長。從開始的幾個小時慢慢的延長到半天,最後也許一天才來一次,而且程度非常輕微,就跟普通的不舒服沒太大差別了。
一般徐天頌意識清醒的時候,就會指揮阮箏推著輪椅帶他去樓下花園散步。阮箏總是忍不住吐槽:「你又不是腿受傷,也不是七老八十,就不能自己走嗎?」
徐天頌卻總用一句「我是病人」來堵她的嘴。他一說這話兒阮箏就會想起是誰害他變成這樣的,於是就只能心甘情願地侍候起他來。
有一次他們在園子逛的時候,徐天頌略顯感慨道:「待再過個幾十年,我真老得走不動了,而你那個時候不過五十齣頭,還是個很有韻味的中年婦女,到時候你還會這麼推著我去花園裡散步嗎?」
「當然不會。我五十齣頭你可能還不到七十。這年頭八/九十歲的老爺爺還自己去公園散步打拳呢,到時候你自己去!」
「那你呢,你幹什麼?我在公園裡打拳,你在家裡替我準備早餐嗎?」
阮箏聽到這話,腳步一滯,輪椅明顯停了一下。徐天頌立即注意到了她情緒上的變化,沒有開口催促。他甚至沒有回頭,兩隻眼睛直直地望著前方,等著頭頂上那個女人的聲音響起。
阮箏沉默片刻后,輕聲道:「徐天頌,對不起。」
「我要聽的不是這個。我這個人喜歡直接,行就行,不行就不行。對不起這三個字對我沒用,我需要的是理由。」
「如果我說是阮笙,你會怎麼辦?」
「不怎麼辦。我能怎麼辦。一個已經死掉的人,你要我怎麼辦?我沒有起死回身術。阮箏,我確實對不起你們一家,但我也還了你很多。這樣還不夠嗎?」
徐天頌說到最後,聲音里竟帶了一點無奈。因為太過在乎,所以才會這麼小心翼翼。換作其他女人,如果他徐天頌說要她對方卻拒絕的話,大概早被他五花大綁直接扔在床上辦了。
可是阮箏不行,她是他心頭的珍寶,是他努力想要追逐的東西。如今好不容易兩人的關係有了些許的緩和,用強的只會使情況更糟糕。
阮箏也明白他說的都是實話。可徐天頌是起因,不管中間發生了多少事實和誤會,他都是那個起因。要跨過這道坎有點難。阮箏想了半天艱難開口道:「我需要好好想想,你給我點時間好嗎?」
「可以。不過阮箏你要記得李默說過的話。他說我可能活不過四十歲。我沒有多少時間可以等你了,所以你要想快一點。否則你可能只能捧著我的骨灰盒跟我說願意還是不願意了。」
這話說得阮箏一下子就心軟了,她趕緊甩甩頭,把這悲愴的一幕甩出了腦袋。她故意找了個輕鬆的話題繼續道:「你剛才說行就行,不行就不行。那我要是說不行,你打算怎麼辦,就這麼放我走?」
「當然不是。行,就皆大歡喜。不行嘛,也可以走迂迴路線。比如打溫情牌,比如扮可憐,再比如找李默幫忙,讓他給我開個病重的證明。女人都很心軟,知道我快要死了,你肯定會投降的。」
阮箏覺得自己剛才的心軟實在很多餘,對他所謂的活不過四十歲也就不放在心上了。這兩個人就這麼天天老夫老妻地在醫院裡亂晃,看得李默直搖頭,直言不諱道:「秀恩愛,死得快!」
這期間萬卿居然還來過一次。從表面上看她已經恢復了正常,暫時沒有發瘋的跡象。不過看到阮箏的時候她還是幼稚地冷哼了兩聲,同時不忘下逐客令:「可以請你離開一下嗎,我跟天頌有話要說。」
阮箏毫不在意,沖她甜甜一笑:「當然可以。那就麻煩阿姨你推他在花園裡逛逛了。您要是年紀大了推不動,也可以找護士幫忙。她們都很樂意跟徐天頌親密接觸的。」
說完這話,阮箏瀟洒離去,自行在心中腦補萬卿氣極敗壞的模樣。半個小時后萬卿走了,徐天頌也被人送回了病房。阮箏一面給他剝橙子一面問道:「她都說了什麼?」
「還以為你不關心呢。」
「怎麼可能不關心,她那麼奇葩,居然還敢來,就不怕你把她大卸八塊。」
「咳咳,阮箏。」徐天頌輕咳兩聲,「給點面子,她畢竟是我師父的女兒。」
阮箏兩手一攤,左右手各半個橙子。沒辦法,她就是喜歡刺萬卿,這女人讓她越想越惱火。不過這一回她來倒沒幹什麼出格的事情,徐天頌解釋道:「其實她也沒說什麼。師父讓她來道歉,她就來了。還和我說了點關於她跟莊嚴聯手對付我的事情。比如她為什麼這麼清楚我們的行程,我們還沒到家她就在那兒等著了。你到香港的一舉一動她又是怎麼知道的。再比如她那麼清楚我和你的關係,也是莊嚴告訴她的。上次莊嚴借侯文彬之手害你,我的反應足夠說明一切。莊嚴很清楚你對我的重要性,也明白借萬卿之手除掉你是最好的辦法。但他畢竟還是心軟了,最後關頭還是跑來幫我了。」
「如果他不心軟你怎麼辦?那我豈不是死定了?」
「莊嚴是我從小看到大的孩子,他的本性我很清楚。事實上我為什麼派這麼多人跟你去香港,就是因為我知道萬卿可能會對你出手。但說到底我還是低估了她,她比從前更大膽更瘋狂,高速公路製造連環撞車案這種事情都做得出來,足以說明她這個人已經徹底瘋了。我早就說過她不是個普通人,你還不信,收她那些東西做什麼。還跟她一起待這麼長時間。你以為人家真會跟你做好姐妹嗎?」
阮箏無語,笑得有點尷尬。徐天頌伸出手指點了點她:「以後記得要聽我的話,我比你多吃了十幾年飯,那不是白吃的。不過這一回確實是我賭大了,我也沒料到我這師姐年紀一大把了,居然還會做出這麼幼稚的事情來。就像你說的那樣,一開始我也以為她的目標不是我,畢竟當年是她主動離開的我,我一直以為她從來沒有喜歡過我。更何況阿琛還不是我的孩子,是她和別的男人生的。果然我還是太小看她了……現在看來,智者千慮也必有一失。」
這是阮箏第二次聽徐天頌承認失誤,第一次是她父親的事情,他承認是自己做得過激了。而這一次面對他師姐,他又失策了。這樣的徐天頌比起往日的無所不能多了幾分人情味。阮箏不由笑了,跳過這個話題回到了剛才談論的事情上:「那萬卿能給莊嚴什麼?」
「她可以替他出手殺了你。雖然莊嚴恨你,但他心裡清楚你對我意味著什麼。所以他不願意親自動手幹掉你。他覺得那是對我的一種背叛。另外,萬卿還替他處理了侯文彬。畢竟姓侯的也不是白痴,時間長了總會知道是莊嚴在背後利用他。莊嚴是個斯文人,很多事情他有想法卻不會親自去做。而萬卿手底下人多,可以做的事情也很多。」
「處理?你這話什麼意思,難道萬卿把小侯殺了?」
徐天頌皺眉:「你想太多了,萬卿不過就是暫時把他送香港軟禁起來罷了。後來事情鬧大了,莊嚴又跑我這兒來了,她一氣之下就把人放了。不過有一件事情你說對了。」
「什麼?」
徐天頌的眼睛里一下子就露出凌厲的光來。他微眯著眼睛望著阮箏,一字一句道:「侯文彬,死了。」
阮箏嚇了一跳,手裡的半個橙子直接掉在了地上,她卻渾然不知:「你說什麼,小侯死了?是誰殺的他?」
「不清楚。但有一點阮箏你需要注意,萬卿說侯文彬被人發現死在了香港的某條巷子里,他的死亡現場跟以前的三個案子一樣,你能想到什麼嗎?」
阮箏心裡的震驚更大了。這幾個月來她一直在喀嗦麗爾,幾乎已經要忘了這件事情了。現在她回了s市,這一切就像一切惡夢一般,竟又纏著她不放了。她幾乎可以肯定,小侯的死相一定跟霍明遠、馮連晉還有毛經理一樣。連環殺手果然存在,而且就像顧知桐分析的那樣,那個人似乎是沖著她來的,這四樁命案就像串在了一根繩子上的螞蚱,其中的聯繫明顯得不言而喻。
徐天頌見她不說話,就又說道:「顧知桐年紀雖輕,腦子卻不差。他的分析很有道理,所以阮箏,從現在起你要小心了,因為這個人可能還在你身邊,並且隨時會向你出手。」
阮箏腦子裡亂得「嗡」「嗡」直叫,她有些混亂,心裡一下子冒出了一個想法。她試探著問徐天頌道:「你覺得那個人會是誰?會是莊嚴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