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來了

第十一章來了

太后意屬玄燁,不僅僅是因為他從小養在身邊,出過天花大難不死。還有一個重要的原因,是因為他的不安份,從小調皮搗蛋,對什麼事都好奇,非要問出個究竟。對自己感興趣的事他樂意去學,對自己不感興趣的事,也能靜下心來接受,他的漢人師傅張英高士奇等給他講四書五經,他雖然不喜歡,但幾次對著干被祖母訓斥之後,他就乖了。調皮聰穎,關鍵是孝順祖母,小小年紀就知道任性是錯誤的,讓太后覺得他比福全更多一點靈氣。

另外還有一個原因就有點參雜個人好惡了,淑妃和孝獻皇后是同宗,董鄂氏一族已經有了一位皇后,如果再加上一位皇太后和一個皇帝,那麼作為自己娘家的博爾濟吉特氏將永遠沒有翻身之地,甚至還會威脅到滿蒙兩家世代友好的根基。加上順治曾經廢黜第一任皇后,雖然後來做了補救,可畢竟讓娘家人臉上無光,現在這個情況下,沒有蒙古親貴的支持,皇室根本不能立穩腳跟,所以,福全是一定不能被立為太子的。

這個道理太后懂,在京的旗主們也認同,可問題是順治是個一根筋,他現在已經掉進董鄂氏的坑裡出不來了,誰能服他,讓他回頭看看別人呢?

太后束手無策,索尼在家卻很清閑,既然是病了,請了病假,那就修養吧。因此他每天睡到日上三騀,起來看看書或到院子里遛遛鳥,下令家裡不管是正門偏門後門角門,所有當值的都記清楚了,由於天花肆虐,一律不接見外。

這麼一來,索額圖只能天天申請值夜班然後住在宮裡,太後知道了,更加確定老爺子這不是真生病而是在避風頭了。在慈寧宮苦思冥想想不到對策,偏偏兒子念經念傻了,除了念經有不會人話了,太后真著急了,眼看著三阿哥離儲位越來越遠,兒子的行事越來越荒誕,老太太準備病急亂投醫了。

這天,赫舍里正在練字,索尼來了。她放下筆把爺爺迎進來奉茶:「爺爺的精神越發的好了。」索尼笑笑:「爺爺是來看看,你的字練得怎麼樣了?」赫舍里大方地把自己的字送到爺爺面前:「孫女兒還要多謝二叔找來了的帖子,這幾日正練著。」

索尼隨意地翻著紙張,連連點頭:「寫得不錯,京城的各家閨女中,我索家的姑奶奶,著實不錯,沒想到你不但學滿文有天賦,這漢文學起來更是進步神速。」

「哪兒有爺爺得那麼好,爺爺的漢文造詣,孫女兒拍馬讀趕不上的。」赫舍里笑笑:「只是爺爺,您在家歇了好些日子,二叔也好些日子沒回來了,孫女兒想念他的點心,卻不知這外頭的人會不會也想念爺爺呢?」

索尼臉上一僵:「想念爺爺什麼?爺爺都六十好幾了難得在家享享清福,怎麼,你不喜歡爺爺來看你?」赫舍里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怎麼會,爺爺來看我,我高興還來不及,可是爺爺向來勤勉,早出晚歸的,這一下子不出門了,家裡人一下子就習慣了,外面就難,這會兒一定也有人再想念爺爺呢!」

」那你倒是,會有誰想念爺爺呢?」索尼半真半假地問。「皇上啊!」赫舍里語出驚人。索尼的老臉徹底僵了:「為什麼?」眼神一瞬間變得無比犀利盯著孫女的眼睛,心裡想的卻是難道自己家裡有藏在暗處的消息探子在自己不知道的情況下亂嚼舌根?

赫舍里被瞪了,卻一點也不緊張:「二叔,爺爺每天早上很早就出門是出上朝,前些日子,額娘那兒多了好些漂亮的首飾額娘是宮裡賞的,也就是皇上賞的了,皇上賞了咱們家那麼多好東西,轉臉兒爺爺就稱病了,皇上會不會覺得虧得慌?」

索尼第一次聽見這麼古怪的論調,剛想擺個笑臉來一句:「小孩子懂什麼!」可是再一想,有晴轉多雲了,身體頹然地靠進椅子里,長長地嘆了一口氣:「你爺爺這把老骨頭啊……」赫舍里見狀跳下凳子,跑到爺爺背後,小手不輕不重地給他捏著:「爺爺怎麼能自己老呢,你可是一點兒都不老,只是平時太幸苦了,歇下來也是好事。」

「哎,還是你知道心疼爺爺,哪兒像那幾個混小子只會給我惹麻煩。哎……乖孫女啊,別人看著我索家備受窿寵如日中天,可又有誰知道,這窿寵的背後是怎樣的度日如年!」赫舍里心裡暗嘆,老爺子這一身骨頭,都是被無形的壓力給壓的佝僂了,沒法子,誰讓你是赫舍里索尼呢?

心裡這麼想,嘴上卻笑嘻嘻的:「爺爺,剛才您用了好些個成語,如日中天我知道,是個好詞,可是度日如年……」「哎,你還小,又是個女孩兒,不用懂這些,」索尼頓了一下,都嘆氣:「你若是個男孩兒就好了……」

赫舍里鬱悶:我也想啊,生不逢時也就算了,偏偏上輩子是女人,這輩子還是女人,她也想換換,你穿成索額圖多好?剛想到這兒,她狠狠地打了個寒顫:攤上個神經搭錯,傳中男女通吃的太子……不對,這貨,這貨是我生的啊!

赫舍里這下怨念得無以復加,心裡也不知道是怨念老天爺呢還是怨念索尼呢,還是怨念索額圖,最後,她決定怨念自己,如果不是她那麼死命爭取那個出國深造的機會,她也就不會來這該死的倒霉的落後的清朝。

這麼想著,手上下意識地加重了力道,只是她人小,手上加力反而讓索尼覺得更加舒服了一點,忍不住眯起眼,躡著鬍子樂呵呵地享受孫女的服務。幾分鐘后,索尼舒服得睡了過去,赫舍里卻是捏得手酸,見爺爺睡著了,她停了手,重新坐到自己的位置里,寫字是寫不動了,還是看書吧。

正看得入神,外頭院子里忽然起了嘈雜的聲音,轉臉看看爺爺還睡著,放下書悄悄走到外面:「是誰在吵嚷?」杏兒見小姐出來,忙不迭過來解釋:「小姐,是來找老主子的。這會兒正在往這兒來呢!」

赫舍里一聽:「找瑪法?瑪法睡著了,請阿瑪到外面去問問什麼事兒吧?」「小姐,大爺早上出門,現在還沒回呢!」赫舍里眉頭大皺:「那走,我們出去瞧瞧,爺爺累了,什麼事兒非得驚著他老人家?」

赫舍里的兩個哥哥因為在天花盛行的時候還不知到收斂,整天在外面晃著,噶布喇一氣之下把他們送回了盛京老家,讓他們跟著小叔叔,索尼的小兒子法寶到正黃旗某佐領麾下去參軍了。當然,參軍是假,磨練性子是真。

爺爺生有六個兒子,三個在赫舍里出生前就掛了,聽母親原本是她和二奶奶一同分擔後院事物,偏生二奶奶生兒子時候難產死了,二叔一直到去年才續弦,新二奶奶初來乍到,二叔又因為應著侍衛的差事不著家,家裡的大小事情都是爺爺和父親處理。

因此,聽見外面吵鬧,赫舍里下意識地以為是因為父親不在家,家人缺乏管束鬧騰起來,管家沒管住。這麼想著,她才決定出去看一看。

誰知這一看,看出事情來了。當她帶著杏兒一路出來的時候,正趕著管家急匆匆飛奔進來,身後烏泱泱跟著一群人,就跟一隻老母雞身後跟著一群小雞似的,偏生這群小雞還嘰嘰喳喳叫個不停。

赫舍里深吸一口氣,上前一步:「蘇爾伯伯,您怎麼走得那麼急?」老管家一看,認得東院的二小姐,連忙剎車:「二小姐吉祥,奴才找老主子,有緊急的事情稟報。」赫舍里臉一沉:「要緊事?他們也有要緊事么?額娘不舒服,吃了葯剛睡下,你們就這般吵嚷。伯伯有事只管進來,瑪法在書房裡,你們……著抬起小手,指著蘇爾身後的一眾下人:「沒有主子發話,你們也能隨便進來么?」

眾人一下子愣住了,大膽點兒的湊上來:「二小姐,今兒這事可蹊蹺,外頭來了一頂轎子,一個下人打扮的婦人,是她家主子要見我們老爺,奴才們這不是覺著奇怪么,所以……」赫舍里大驚失色,一把拽住蘇爾:「伯伯有沒有問她是從哪裡來?」

蘇爾擦著汗:「就是這點奇怪,我和她主子病著不見,她讓我進來傳話,她家主子從科爾沁來,來一趟不容易,請主子務必見一見!這不,奴才就來傳這個話的。」

赫舍里心裡咯噔一下:「你,你什麼?她家主子從科爾沁來?還讓你進來傳話?」蘇爾見赫舍里臉色蒼白還以為小孩子不舒服:「是啊,二小姐,您不舒服?」「不,我沒有?你去,快去,爺爺在北書房,你原話和他,還有我蘀父親和爺爺出迎!請爺爺回房養病!快去!快點去!用跑的!」

赫舍里推了蘇爾一把,轉頭對跟進來的一群下人道:「現在,你們跟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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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世為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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