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祭奠
鬼宅。
「一千兩！」
看著猶豫不決的鬼佬，離無極伸出了一根手指，提高了嗓門。
聽到離無極開口就是一千兩，正在猶豫的鬼佬忍不住有些心動，雖然依舊心存忌憚，但想說的話已經到了嘴邊。
「五千兩！」
緊接著，離無極直接伸出了五根手指！
這次從都城中的王公貴族家中借了不少錢，單單是長公主府一家，就得到了十萬兩。
所以對他來說，他有的是錢！
「孟晨儒！曾是東宮幕僚，太子離昌最信任的人！」
「至於他現在是否還活著，那我就不知道了，自那件事發生之後，他好像就消失了。」
鬼佬不再遲疑，忍不住脫口而出。
孟晨儒？
離無極默念了兩遍這個名字，努力記在了心裡。
「一句話就得了五千兩，尊駕是不是該再贈我一個問題。」
離無極遲疑了一下，繼續開口。
「請說。」
鬼佬頓了一下，緩緩點頭。
「你可知太子與太子妃葬於何處？」
離無極繼續問道。
他知道，如果太子被定為亂臣賊子，即便死了，也絕不會葬入皇陵。
也許是心底殘留的那絲原本與他毫無關聯的疼愛，讓他忍不住想要去看看他們，哪怕上炷香也好。
「他們沒有陵墓，甚至連一塊碑都沒有。」
聽到離無極的問題，鬼佬也忍不住嘆了口氣，有些無奈。
「那他們的骸骨在哪兒？！」
離無極皺緊了眉頭，露出了一絲驚訝。
「都城以北二十里，斷陰山！」
鬼佬嘆著氣回答。
「斷陰山？那是什麼地方？」
離無極追問。
「亂墳崗，那些沒名沒姓，或者無家可歸的人死了之後，全都會被扔在那裡，風吹日晒，野狗啃食，一個個全都變成了孤魂野鬼！不可超生！」
「不止如此，那裡還是倒夜香的地方，夜香本是肥料，但也分優劣，一般劣質的都會倒到斷陰山。」
「東宮上下，連同太子和太子妃在內，所有人的屍首當初全都被丟到了那兒，即便你現在去找，恐怕也什麼都不剩了。」
鬼佬無奈的搖了搖頭，繼續解釋著。
聽完鬼佬的話，離無極忍不住雙拳緊握，心底突然升起了一股無名之火，一絲殺意，漸漸從雙眼之中迸發而出。
看著滿臉憤怒的離無極，鬼佬微微皺了皺眉頭，開始重新上下打量起了離無極，心中暗自揣摩著離無極的身份。
皇太孫被關天獄之事，坊間幾乎沒有人知道，都以為他早在十五年前就死在了那場血案之中。
「多謝相告，勞煩尊駕讓我的人進來吧，銀子在他身上。」
離無極駐足良久，平復好自己的心情之後，緩緩說道。
鬼佬會意，立刻命令手下將狄龍帶進了洞穴。
在離無極的授意之下，狄龍掏出了五千銀票，交給了鬼佬的手下。
「公子爽快，日後如果還有什麼想知道的，隨時恭候。」
鬼佬看著手中還散發著墨香的銀票，心滿意足的說道。
「今夜你我之間的對話，如果讓第三個人知道，後果你應該知道。」
離無極留下了一句話，不再逗留，轉身向外走去。
「傳聞斷陰山上夜間常有孤魂野鬼出沒，最好白天再去。」
鬼佬目送著離無極離開的背影，好心的叮囑了一句。
可是離無極已經不再理會，帶著狄龍徑直走出了洞穴，離開了鬼宅。
鬼佬看了一眼手中的銀票，又看了看離無極消失在洞穴門口的背影，眉頭皺得更緊。
「看樣子，這都城真的要開始不太平了。」
「只是不知道，此人到底什麼來歷？難道是前朝舊人？」
...
次日清晨。
斷陰山。
離無極站在最高處，望著垃圾成堆的山坳，眉頭始終未曾舒展。
狄龍是數十名天樞密探分別站在兩側，警惕的看著四周。
雖然都營衛將整個都城封鎖，只許進，不許出，但還是被他們找到了一處兵力虛弱的地方，直接殺了出來。
原本這個時候他不該選擇冒險，可是心中有一個聲音一直在告訴他，他必須得做點什麼。
一股股令人作嘔的惡臭不斷從山坳中飄散而出，讓人無法呼吸。
裡面哪裡還能分得清什麼是什麼，夜香堆積的到處都是，偶爾能夠看到幾根白骨或骷髏裸露在枯草之間，但卻無法分清它們到底屬於哪個亡魂。
離無極沒有想到，堂堂的離國太子與太子妃，死後居然就這樣暴屍荒野，無人在意。
這一刻，他對宮裡那位所謂的皇帝不知不覺間生出了一絲難以釋懷的恨意。
回想著記憶中和夢中的太子與太子妃的音容笑貌，離無極漸漸地開始渾身顫抖，眼睛都開始變得通紅。
他好像感知到了某種推之不去的使命。
還有死在天獄之中的龐旬，如果老頭子真的是因他而死，那他絕不能就此善罷甘休，雖然他的心裡依舊殘留著一絲對老頭子的微末恨意。
「公子，接下來什麼打算？」
「要不要在離開之前殺進皇宮，直接殺了霄雲女帝？！」
一旁的狄龍看著不堪入目的山坳，遲疑著問道。
離無極的身份，天奴之中只有狄龍知曉。
「殺了她太便宜了，我要她付出百倍千倍的代價，我要讓她眾叛親離，讓一點點失去身邊所有在意和信任的人！」
離無極一邊平復著自己激動的情緒，一邊咬緊了牙關，一字一句的說道。
「不管公子作何決斷，我等都願誓死追隨，絕無悔改！」
狄龍抱拳行禮，恭敬地說了一句。
「我等願意誓死追隨！絕無悔改！」
站在一旁的其他天樞密探也紛紛拱手行禮，異口同聲。
「好！」
「我要你們找出當年參與鎮壓東宮的主將都有誰！」
「無論是誰，我都要讓他們付出慘痛的代價！」
離無極點著頭，狠狠地說道，話音如同野獸般嘶吼。
「是！」
狄龍重重地點了點頭。
「把這裡一把火燒了吧。」
「以後不會再來了。」
離無極揮了揮手，緩緩吩咐了一句。
狄龍答應了一聲，立刻帶著人從四面八方拾了一些干樹枝，堆在了山坳之中，一把火點燃了整個山坳。
「但願你們的亡魂也能隨著這一場大火灰飛煙滅，早日脫離苦海。」
「我發誓，一定會查明當年的真相，不會讓任何無辜之人枉死！」
離無極望著滿山的大火，一邊說著，一邊拱起了雙手，對著山坳之中恭敬地行了一禮，然後轉身向著都城的方向邁步而行，沒有半刻遲疑。
這一去，必將是一場不死不休的對決。
就像他當初說過的那樣，如果這一切都是那個女人的陰謀，那他奪了那帝位又如何？！
...
都城。
雲霄宮。
「啟稟女帝，剛剛收到都營衛傳來的消息，城外斷陰山突發起火，幾乎燒遍了整座山脈。」
紅魚衛統領夜寒恭敬地跪在大殿中央，拱手說道，神色緊張。
聽了夜寒的話，原本就面無表情的女帝臉色變得越發的難看。
「一群廢物！近兩千凌徒，居然到現在都沒有查到任何下落！」
「通知都營衛和五行司，三日之期即將結束，如果再查不到任何線索，以死謝罪！」
女帝緊緊地握著坐榻扶手，冷冷的從牙縫中擠出了兩句話。
「是！」
夜寒急忙答應了一聲，立刻躬身退下。
女帝深吸了一口氣，遣退了所有宮女侍從，獨自坐在大殿之中，陷入了過去的回憶之中，眉宇之間流露出一絲悔意。
「或許朕早該在十五年前就應該選擇毫不猶豫的殺了他！」
「若如此，如今也不會變成這樣！」
「這天下，永遠都只能是我蔻氏一族的，誰都別想染指...」